「你覺得有我這樣的老子感到窩囊,那當老子的我就問問你,你想讓你老子怎麼給你出這口氣?是革了人家的職,還是讓人家過來給你張大少磕頭賠罪?」張秉林額頭青筋暴跳,向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暴躁地吼道。
捂著自己火辣辣地臉頰,張少峰呆住了。他不意外自己挨了一巴掌,他是吃驚於一向喜怒很少形於色的父親竟會變得如此地激動狂怒。凌思雨也用錯愕地眼神看著趨於狂暴的公公,在她的印像裡,是第一次看見有著溫文風度的公公這樣失態!
「你覺得窩囊?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這個二十幾年忍辱負重的窩囊老子供給你的?」張秉林接著吼道:「你媽走的早,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怕你受了後**委屈,你老子我一直單身到現在。你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胡混,吃了虧就埋怨我這個老子不給你出氣,你就從來沒想過,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老子,等著抓你老子的把柄!你就從來沒想過,你老子要是當不成這個窩囊市長,你張大少連狗屁都不是!」
面對著父親一通批頭蓋臉的責罵,張少峰反而老實了。嘴唇蠕動了幾下,羞愧地低下頭去,低聲道:「爸,我剛才說錯話了,您別往心裡去!」
「有哪個當老子的不疼自己的兒子!兒子被欺負了,當老子的臉上會有光彩?」張秉林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的怒火不只是因為兒子的不更事,也源於市長的威嚴被踩踏損害。緩緩坐靠在沙發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能做爺爺,誰tm願意當孫子……!」
「爸,您喝點水,消消氣!」凌思雨倒了杯水,遞到了公公面前。
張秉林伸手接過喝了兩口,然後放下茶杯,神情已經恢復到了平時的冷靜。向坐在對面的兒子不慍不火地道:「這件事我會處理,你這兩天向單位請假在家休息兩天。記著我的話,別一天到晚有事沒事總出去胡混同,你現在是有家的人了,懂不懂?」
「知道了爸!」張少峰垂頭喪氣地答了句。
「今天是思雨的生日,我去炒兩個菜,小峰,你去把那瓶紅酒拿出來!那些不愉快的,誰都不要想!」張秉林站起身,向廚房走去。凌思雨連忙跟了過去,口中道:「爸,您別忙了,還是我來吧!」
「你回去坐,今天你是壽星,你最大!」張秉林哈哈一笑,向兒媳婦擺了擺手。
凌思雨感激地看著公公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神頹氣喪丈夫,心裡不禁地湧起一絲失望的情緒。雖然是父與子,自己的丈夫卻一點也沒繼承到公公沉穩大氣,堅定樂觀的性格呢!想起剛才丈夫險些甩倒她的一幕,心裡更是覺得有些傷心委屈。
不多時,門鈴響起,張秉林訂的生日蛋糕准日送了來。餐桌上,擺放著幾盤香氣撲鼻的菜餚,先不說味道如何,單看色澤就十分討喜。對於公公的廚藝,凌思雨是知道的。看著堂堂市長大人戴著圍裙親自下廚,又聯想公公這麼多年又當爹又當媽,拉扯著丈夫長大,在仕途上又獲得了如此成功,凌思雨心裡油然生出敬佩之情。
吹熄生日蠟燭,切分了蛋糕,又舉起紅酒碰了杯。濃厚的生日氛圍將剛才的不快氣息幾乎沖的乾乾淨淨。至少現在,坐在桌子旁的三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無論是委屈,傷心,還是惱怒,都被壓在了心底。
「思雨啊,聽你好像說過,你有個堂姐,在遼東某個縣任職是吧?」喝了口紅酒,張秉林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口向兒媳問道。
「是的,我堂姐凌嵐,在江雲縣任組織部長!」凌思雨點點頭答道。
「你堂姐,最多也就三十出頭吧,了不得啊,這麼年輕就是副處級的縣領導了!我聽說,梁晨也是江雲出來的幹部,和你堂姐應該是同事的!」張秉林笑著說道。
聽父親提起了梁晨的名字,張少峰強裝的笑臉頓時一僵,隨後狠狠地喝了一口紅酒。凌思雨卻是臉上神情變幻,心裡猶豫著是不是把實情說出來,想來想去,她覺得若要避免誤會越來越深,這件事還是及早說明的好,於是咬了下紅唇,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堂姐和梁晨是關係很好的同事。梁晨,他也是我的高中同學,二月份我回老家西風過年,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還見過面!」
「梁晨是你同學?」張秉林眉毛一揚,他對兒媳婦說出的這個消息頗為意外。而張少峰也禁不住面露吃驚,隨後心裡油然生起一股無名之火。
「這樣啊,思雨,找個時間,聯繫下你那個老同學,邀他出來吃頓飯!你和少峰一起去,我也會抽時間過去!」張秉林沉吟了半晌,開口說道。
「要去你們去,我不去!」張少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留下一句『我丟不起那人』,氣哼哼地站起身大步走出了餐廳。
「別理他!就按爸的意思去做!」張秉林無奈地搖了搖頭,都是他打小給兒子寵壞了,才讓兒子養成這麼一副寸虧不吃,驕橫浮躁的性格。
「爸你放心吧!」凌思雨點著頭應道。自從搬到錦平來,公公的白頭髮一天比一天多,丈夫呢,不但不能為公公分擔,反而一個勁地兒添亂。此刻她是下定了決心,如果梁晨真還顧及同學的友誼,如果梁晨真有能力,那她說什麼也要求得對方幫忙,盡早幫公公走出困境。
京城。連家。整體氣氛還算融洽的訂婚宴剛剛開始。圓桌旁,北海艦隊副司令員連南征與妻子騰玉蓮含笑而坐,在他們身旁,坐的是中宣部副部長王振華,鄧玲夫婦。而除此之外,還有連雪霏,連兮兮兩女坐陪。至於連夕若,則是與一眉清目秀的年輕男人相鄰而坐。
「瞧瞧,多合適的一對兒!」看著文靜秀婉,有大家閨秀之風的女孩,鄧玲眉眼間藏不住笑意,低聲對騰玉蓮說道:「夕若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歡,現在的小年輕,個個瘋瘋顛顛的,哪有幾個像夕若這麼穩重的!」
「我家這丫頭,性子內向,從小到大一個男朋友都沒談過!」騰玉蓮也笑著說道:「和你家小越的性格很相像呢!」
連南征與王振華將妻子的交談聽在耳裡,彼此會意的一笑,舉起了手上的杯子。對於這門親事,兩人都是極力贊成的,一來門戶相當,二來呢,對對方家裡的子女人品也很滿意。
連雪霏擺弄著手裡的紅酒,美眸有意無意地望向神情平靜的堂妹連夕若。一方面出於歉疚,一方面也有些不放心,所以在陪連夕若散了幾天心之後,她又跟著兩個堂妹折回了京城。看得出,江雲的**經歷對堂妹造成的傷害很大,在王家提出訂婚,三叔三嬸以強迫性的贊同之後,外柔內剛的堂妹竟然沒有表示反對。
連兮兮小口地抿著果汁,靈動的美眸左瞄右掃,心裡卻是捉摸著一直保持沉靜態度的夕若姐是不是當真默認了這個訂婚的事實!
「爸媽,王叔叔,鄧阿姨!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王越,可以嗎?」就在連雪霏,連兮兮都認為連夕若認同了這個訂婚的事實時,連夕若卻抬起頭,以平靜地語氣開了口。
知女莫若父母,一聽女兒開口,連南征與騰玉蓮就知道女兒肯定要起什麼ど蛾子。連南征臉一板,正待說話,卻沒想到坐在身邊的王副部長笑著點了點頭道:「問吧問吧,婚姻是終身大事,夕若要考察考察小越也是應該的!」
「謝放王叔叔,那我就問了!」連夕若禮貌地一笑,轉過頭望著文學氣息十足的青年道:「首先,我想問問,你說你喜歡我,那麼你究竟喜歡我的什麼?」
「我喜歡,你像蓮花一樣纖塵不染,像百合一樣純淨無暇。」看著清麗秀婉的女孩,王越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愛慕。海外留學歸來,父母安排的相親對像他看了不少,卻一個也沒入眼的,直至遇到對方。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他所選擇的妻子,必然就是這樣在身體和心靈上都純潔剔透的女孩。
酸!連兮兮只覺得身體有些發冷,偷偷吐了下舌頭,暗道這海龜真是酸死個人了!
「好!」連夕若點了點頭,似乎對對方的回答很滿意的樣子,然而,停頓了幾秒鐘之後,她的下一個問題卻如奇峰陡轉,急流直下:「那麼我再問你,對於婚前性行為你有什麼樣的看法?」
撲!剛剛喝了一口果汁,還沒來得及嚥下的連兮兮在聽到這句問話之後,撲的一聲,將險些嗆到嗓子裡果汁噴到了地上。小手捂著胸口,明媚的小臉通紅一片。
「兮兮!」連雪霏以嚴厲地語氣責斥道。她這一開口,本有些責怪之意的連南征也就不便再出方怪責了,只是用威嚴地目光看了搞怪的小侄女一眼。
聽著連夕若的發問,王越的腦袋不禁有些發暈,對方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是單純地意見討論,還是,還是在暗示著些什麼?
「就我本人來說,是不提倡這種婚前性行為的。我認為無論男女,在沒有找到可以托付終生的對像之前,一定要謹慎對待兩性的接觸!」王越一邊含糊地回答道,一邊用目光觀察著對方的神情。
「剛才你說喜歡我的純潔,那麼我想知道,這種純潔指的是心靈呢,還是身體?」連夕若的問話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紅唇開合間,竟然又折回了第一個問題的延續軌道上。
「都,都包括!」王越遲疑了一下,扶了扶眼鏡回答道。
「我明白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連夕若輕輕一笑,笑容當真如盛開的百合般清麗,美眸注視著眼前的年輕男子,以十分認真地語氣道:「你,能不能接受自己妻子的婚前性行為!?或者更直白一些,我不是處女,你會不會還認為我是什麼蓮花百合般純潔,會不會還堅持娶我做你的妻子?」
王振華與鄧玲夫婦倆人剛才還勉強能維持的笑容終於徹底地僵住了。騰玉蓮臉上寫滿了震驚,她忍不住開口道:「夕若,你胡說什麼呢?」
「剛才王叔叔也說過,婚姻是終身大事,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地考慮,誠實的作出回答。不要認為我是在開玩笑,在試探你,我長這麼大,還沒學會撒謊!」連夕若笑靨如花,凝望著眼前神色變幻的男人。
「我……!」王越的心裡瞬間亂成一團漿糊。這個在他看來無比純潔的女孩竟然也有過男人?怎麼可能,他明明打聽過的,連夕若從來就沒交過男朋友!這是考驗,是試探?但迎上對方美眸中蘊藏的認真與嚴肅,他怎麼也看不出說謊的痕跡!一件精美無雙的瓷器,卻有著擦抹不掉的瑕疵,不,就算是擦抹掉了,它也改變不了有過瑕疵的事實。這是身為完美主義者的他不能容忍的!
五秒鐘,十秒鐘過去了。王越的神情舉止仍處於一種游離和猶豫之中。像連夕若這麼美麗,這麼有內涵的女孩,他捨不得,但要他說出『不在乎』三個字,卻又是無比地艱難。
「爸,媽,王叔叔,鄧阿姨,你們認為,這個訂婚宴還有繼續的必要嗎?」雖然王越沒有明確表態,但從其神態上,連夕若卻是已經知道了答案。她面向著父母,王振華鄧玲夫婦微微一笑,開口問道。
「小越!」到底是副部級的大員,在短暫的失態之後,王副部長立刻恢復了常態,不管連家的女兒說的是真是假,這個訂婚宴是一定要繼續的。如今的年代不比從前,嚴苛地要求女孩家守身如玉到洞房花燭,有些不大現實。就這一點來說,王副部長是很開通的,因此他給了兒子一個嚴厲的眼神,示意兒子趕緊表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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