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資格做蕭懷敏!
蕭四郎靠在書桌後面,蕭延亦端著茶,兄弟二人也是久久無語,過了一刻門口響起敲門聲:「爺,人帶來了。」
「進來。」蕭四郎冷聲回了,隨即書房的門應聲而開,門外站著府中的侍衛以及沈安,沈寧和兩個黑衣人,皆是被五花大綁捆住了手,兩個黑衣人更是被堵上了嘴丟了進來摔在地上。
「大督都,出了什麼事,您這是何意?」沈安不安的看著蕭四郎,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將他們兄弟二人抓了起來。
蕭四郎瞇起了眼睛,目光卻仿似利箭一樣射向沈寧,沈寧幾不可聞的便是一抖,朝沈安後面縮了縮……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蕭四郎從不會無緣無故的發怒,沈安也感覺到事情不簡單,不由問道。
蕭四郎負手踱步走到沈寧面前來,俯視著他,卻對沈安道:「你問他做了什麼。」
沈安一怔,轉頭去看沈寧,沈寧害怕的搖著頭回道:「……不……不是我,我……我只是想見一見……見一見四夫人……」沈安聽的一知半解,卻意識道事情不妙,怒喝道:「把話說清楚,你到底做了什麼。」
沈寧害怕的看了眼蕭四郎,回道:「我下午去街上攔住了四夫人的馬車,卻沒有想到還沒說到兩句話。」又轉頭朝地上躺著的黑衣人踢了一腳:「沒有想到他們卻出來了,不分青紅皂白一通亂砍,我話沒說完嚇的趕緊逃走,卻萬萬沒有想到驚動了四夫人的馬車……」說著一頓朝蕭四郎和沈安解釋道:「大督都,我真的只是想求四夫人勸一勸小主子,希望他能想清楚,讓我們跟著他保護他,能早點回到皇宮拿回屬於他屬於我們的一切,我沒有惡意的……要怪只能怪他們,這些畜生光天化日竟然攔路殺人!」
蕭四郎沒有說話,沈安卻抬腳就踹了沈寧一腳:「你也是畜生,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我和你交代了多少遍,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清楚了,你……」罵的不解氣又踹了一腳:「竟然闖了這麼大的禍!」雖然不知道事情結果如何,但看蕭四郎的怒意,想必後果必定不輕。
沈安說完,又轉頭過來求蕭四郎:「大督都,他一向蠢笨做事不過腦子,又給您和四夫人惹了麻煩,要打要罰隨您處置。」蕭四郎是他們眼下最有力的靠山,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們都不能得罪了蕭四郎。
蕭四郎依舊是沒有說話,但目光卻讓沈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將沈寧護在了身後,又轉頭指著地上的兩個黑衣人:「大督都,這兩個人一定是沈氏派來的刺客,一定是他們跟著我們到的京城,如今有這一番動作,定然發現我們在您這裡,說不定已經知道了小主子的存在,我們要怎麼做?絕對不能讓他們傷害到小主子啊!」
「如何做,不再需要你操心!」蕭四郎淡淡掃了他一眼,儘管很隨意的一眼,卻讓沈寧額頭上的汗簌簌落了下來,他脖子一梗:「你什麼意思,我們和二沈不共戴天,怎麼會和我們沒有關係。」說著一頓又道:「大督都,這一次四夫人受傷,事情因我而起,你要殺要剮我沈寧決不皺一皺眉頭。」挺了胸膛:「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蕭四郎停下來,募地轉身看著他,不待他說話,門外卻響起一道青澀的聲音,敏哥兒大步跨了進來:「好!」他在沈寧面前住了腳步,不在乎對方多麼的驚詫震驚,他目光冷峻!
「我來告訴你,你要做什麼!」
沈府毗鄰起伏的宅院中,下人們進出秩序井然,悠悠然的桂花香氣中,沈太夫人行走於甬道之上。
「你說什麼?」她停了腳步,面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她凝眉看向沈季慍怒的質疑道:「人被抓了?」
沈季垂著頭,有些懊惱的道:「那沈寧身手靈活,武功不高但逃跑的功夫卻是一流的,眨眼功夫就逃了個無影,我手下的人去追卻不料半路出現一隊人……死了三個,抓了兩個……」害怕母親責罵,此刻已經說不下去了。
沈太夫人冷意凜凜的目光射向沈季,怒道:「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說完又強壓了怒火,問道:「那些人是什麼人,可有線索?」什麼人敢動他們的人,又抓又殺分明是來者不善。
沈季搖了搖頭:「那些人身手敏捷,我並未見過,像是哪個府邸豢養的死士。」他也是一臉的迷茫,弄不清楚這些人的來路。
沈太夫人收回目光,心中不停轉動,沈安和沈寧到京城來不過三日,知道他們兄弟到京城的人必然不多,會是什麼人,不但弄清楚他們的行蹤,還將他們的意圖也摸的一清二楚,來了一個措手不及。
心中一動,她轉眸朝沈季看去,問道:「你說沈安到京城後曾去過督都府?」
沈季點點頭,回道:「沒有親眼見他們從督都府出來,但是走的方向應該不會有錯。」一頓又想到四夫人的事:「還有件事,沈寧半路攔了一輛馬車,當時我並未在意,後來馬車翻了出來,蕭四郎就趕到了,我遠遠瞧著像是四夫人和身邊的兩個丫頭。」
「什麼?」沈太夫人氣的說不出話來:「你怎麼這麼不長腦子!」說完她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兒子,怒道:「那些人我看也不用查了,定然是蕭四郎手下的人,你傷了四夫人,他怎麼能輕易放了那些人離開。」
看來,這次蕭四郎是真的記恨上他們了。
這個人看似磊落坦蕩,但,但凡做起事情來什麼手段都能用出來,就像一頭隱匿的獵豹,不激怒也就罷了,只要惹上了沒有一個魚死網破絕不會干休。
皇長子還小,勢力還不穩,她還不想此刻就和蕭四郎撕破臉,到時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可是現在那些殺手定是被他抓住了,他也定然是知道是他們做的,雖說四夫人是誤傷,可事情總與他們脫不開干係。
沈太夫人緊緊蹙著眉頭,只覺得頭疼難忍。
沈季有些不確定的道:「我瞧著四夫人傷的不輕,恐怕是……滑胎了。」
沈太夫人已經不再怒了,她揉著額頭招來遠處侍立的媽媽,無力的道:「扶我回去。」又看向沈季:「回去再說。」
「娘。」沈季不安的走過來扶住沈太夫人,母子兩人回了沈太夫人的房裡。
沈太夫人喝了口熱茶,情緒平和下來,她放了茶盅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沈季:「蕭四郎這樣做,也是護著沈安沈寧……他不可能單純的去護著他們才是……」
「什麼意思?」沈季不明白,當初福建沈家和宣寧侯也是有來往的,先皇后嫁給聖上也是宣寧侯牽線搭橋的,雖不曾明言但大抵也都知道,不過那時候政局不明蕭延炙和三皇子也走的頗近,眾人倒也沒有弄明白宣寧侯到底支持的是聖上還是三皇子。
直到聖上重返京中登基為帝,這才算是破雲見日,事情明瞭。
「快!」沈太夫人看向沈季:「你去將蕭四郎當年的那個戲子找到,帶進府裡來,我要親自問問她!」
沈季一愣:「娘,您怎麼又說起這件事了?」
沈太夫人眉頭一擰:「蠢貨,這件事寧願我們費點事周折一番,也不能就這樣糊弄過去。」說完,她目光切切:「你怎麼就不明白,沈安被我們追著哪裡都不去,卻獨獨來了京城,這麼多年聖上沒有過問他們,天下之大他們卻還是來了京城,你可想過為什麼?」
沈季一愣,徒然醒過來:「您是說,他們手中還有王牌,還有依仗?」
沈太夫人就點點頭,沉吟了片刻後道:「他們若非沒有依仗,怎麼還會到京城來,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不是更危險,這麼多年聖上不理會他們,一來是顧忌我們和皇后,二來,不也是說聖上對當年沈家在福建的大意,落入三皇子的圈套還有餘怒,這件事我們知道他們也定然能想得到,可他們還是來了,只能說明這點。」
「您說的對。」沈季有些激動的站起來:「我現在就去找那個戲子,將人帶進府裡來讓您親自審問。」寧可錯殺不能放過,那孩子是聖上髮妻所育的子嗣,到時候那些迂腐的老頑固定然會支持他的。
說完,沈季再也不敢停留,轉身飛快的出了門去。
沈太夫人看著風風火火的兒子,只能歎了口氣,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只生了一個兒子,若不然他有兄弟相幫,將來皇長子也能多些舅舅扶持,也就不用她這樣操心了。
過了兩日,沈季便回了沈太夫人的話:「當初住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了,我派人四處打聽也仔細找過,竟然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方曾經住過一個女子。」說完,已經變了臉色。
事情已經很清楚,那個戲子分明就是故意放在哪裡讓他去查,等他們人一走那戲子就被人接走了?
想到這裡,沈季不由打了個冷戰,他果然是小看蕭四郎了。
沈太夫人歎氣的擺擺手,道:「這件事不用查了,我看蕭四郎分明就是不想我們查下去,才做了這一齣戲出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有沒有結果已經不重要了,蕭家這個梁子我們是不想結也結了!」
沈季想到當年和蕭四郎在遼東所經歷的苦,若非蕭四郎他早已經埋骨在遼東,現在世事弄人,他們卻又成了政敵。
他有些頹敗的坐了下來。
沈太夫人卻是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孩子我看找個適當的機會驗證一下。」寧可錯殺也不能留了。
縱然有些難以接受,可沈季還是點了點頭,道:「孩兒明白。」一頓看向沈太夫人:「娘,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后娘娘?」
沈太夫人瞇了眼睛,微微點頭道:「我心中有數,你不要管了。」
析秋靠在床上,無奈的看著阮靜柳道:「一日要針灸幾次?」她歎氣。
阮靜柳頭也不回,淨手又擦乾:「我都沒有嫌你煩,你倒反過來嫌棄我了。」說完回頭瞪了眼析秋:「我可是忙的很!」
析秋輕笑,阮靜柳這兩日就留在府裡,時不時和她鬥嘴打趣,她知道她是怕她胡思亂想而留在這裡的,不由笑道:「我真的沒事兒了,你不用擔心我。」
阮靜柳也不管她,回道:「先治好了再說,免得到時候你身子不好,別人知道是我主治的,還不是要壞了我的名聲。」
析秋無奈搖了搖頭,問道:「前些日子聽說同軒堂送進內務府的藥材不合格,這件事你可聽說了。」
「不知道。」阮靜柳將析秋按下床上,掀開被子露出她的腰腹來,拿了金針找準了穴位下針:「不合格才好,這樣就沒人搶我們的生意了。」
析秋不敢笑,側目看著她道:「……也不知她們是如何得罪你了。」
阮靜柳撇撇嘴沒有說話。
一行針施完,析秋翻身坐起來喝了藥,阮靜柳收拾東西,正要說話,門口露出包著額頭的碧槐的臉:「夫人,大舅奶奶和四小姐還有姨娘來了。」
姨娘來了?析秋一驚,這麼多年她請了多少次,姨娘直說身份不便怎麼也不肯過來,這一次卻是自己來了,她有些心酸又有些高興,若非她身體姨娘只怕這一生都不肯來的。
「快請進來。」析秋高興的說完,又問碧槐:「幫我梳個頭,免的亂糟糟的讓她們擔心。」
阮靜柳收拾好了,和析秋道:「我去醫館,下午再來看你。」析秋點頭,阮靜柳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