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炙哥兒飛跑著進來,一看見蕭四郎也在房裡,頓時撲了過來,蕭四郎接住他一把將他抱起來轉了個圈,笑著問道:「去做什麼了?」
炙哥兒笑嘻嘻的回道:「我和大哥,二哥,三哥去放風箏了。」說著就用手比劃了個高度:「飛的很高很高!」
「嗯。真不錯。」蕭四郎說完,院子裡晟哥兒,鑫哥兒,敏哥兒相繼進了門,敏哥兒倒還好已經瞧習慣了,晟哥兒和鑫哥兒卻是愣了一愣,他們還從沒有見過笑瞇瞇的蕭四郎,彷彿有著無窮的活力和親和力,兩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對視一眼,連禮都忘了施。
「父親!」敏哥兒抱著拳頭端正的行了禮,又看向站在一邊的析秋:「母親!」
看著進來的三人,蕭四郎目光動了動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將炙哥兒放下來朝著三人點了點頭,這時候晟哥兒和鑫哥兒才恍然回過神來:「四叔!」匆忙行了禮。
「都坐下說話吧。」析秋示意碧槐上茶,又拉著炙哥兒到一邊小聲說著話:「放風箏好玩嗎?」
炙哥兒點著頭:「好玩。」又看著析秋:「娘,您幫我找些宣紙和竹子回來吧。」析秋聞言挑了挑眉:「找竹子做什麼?」
「我打算自己做一個風箏,比大哥的風箏還要大的!」炙哥兒一本正經的說著,想了想又補充道:「……做兩個,幫娘也做一個!」
析秋微微笑著,點頭道:「好啊,回頭娘給你找了竹篾和宣紙出來,炙哥兒自己會做?」
「我知道怎麼做。」炙哥兒很信心的樣子:「我研究過大哥和二哥的風箏!」
原來已經做了一點準備了,析秋抿唇輕笑。
這邊蕭四郎和三個孩子坐著也在說話,三個人比起在析秋面前的輕鬆,這會兒顯得有些拘謹,蕭四郎看著晟哥兒問道:「聽說你前幾日和人一起去逛戲樓了?」
晟哥兒聞言臉色一變,立刻垂了頭偷偷朝鑫哥兒眨眼睛求救,蕭四郎眉頭微微一擰,沉聲道:「此事你父親可知道?」
「四……四叔。」晟哥兒起身垂手站著,滿臉的緊張:「我……我以後……不去了,我保證!」
蕭四郎看著他,過了半晌,晟哥兒額頭的汗都流了下來,他才開口:「你要記著你的保證,那種地方不是你該去的。」
「我知道了。」晟哥兒立刻點頭應諾,蕭四郎微微點頭,依舊是面無表情:「坐著說話。」
晟哥兒緊張的坐了下來。
析秋在一邊看著,心裡歎了口氣,幾個孩子都是怕極了蕭四郎,如今他這一繃著臉三個人更是大氣不敢喘了,她牽著炙哥兒朝幾人道:「我帶炙哥兒去洗手,稍後讓人去回太夫人一聲,晚上就在這裡吃飯。」晟哥兒在家裡根本沒有人管,五夫人忙著生意,五爺忙著做學問,他整日在侯府和自己家裡頭來回的躥,在哪裡吃沒吃飯也只有太夫人在後面操心。
「我……我們還是回去吃吧。」晟哥兒拽了拽鑫哥兒的衣裳,又朝蕭四郎看了一眼,鑫哥兒就回析秋的話:「四嬸嬸,我們這就回去,先生佈置的功課還沒有做呢。」說著就站了起來有些詢問似的看向蕭四郎:「四叔,我們回去了……」
析秋放了炙哥兒,過來看著兩人又不好強求,也去看蕭四郎,蕭四郎感受到析秋投來的目光,輕輕乾咳了一聲,開口道:「就留這裡用飯吧,記得派人去和祖母回一聲。」說著站了起來,看向析秋:「我去外院,晚上不用等我了。」
析秋跟著蕭四郎出門:「那妾身那廚房備了飯菜送去外院!」蕭四郎微微點頭,回頭看了眼炙哥兒隨即就出了門。
晟哥兒呼的一聲鬆了口氣,鑫哥兒也暗暗鬆了口氣,敏哥兒則看向析秋,歪著頭問道:「母親,晚上家裡有客人來嗎?」
「嗯。」析秋笑著回道:「韓大人要來。」說著看著鑫哥兒和晟哥兒:「瞧你們幾個一身的汗,快去洗洗去。」
三個人依言由春柳帶著去後院梳洗,析秋轉身過來幫炙哥兒換衣裳,擦了他頭上的泥,炙哥兒就好奇的問道:「娘,哥哥他們害怕父親嗎?」
「嗯?」析秋笑著問道:「你為什麼覺得他們三個怕父親呢。」
炙哥兒就很認真的想了想,回道:「大哥和二哥都很緊張,大哥說話都……都結巴了。」
析秋失笑,捏了炙哥兒的小鼻子:「那炙哥兒怕不怕父親呢?」炙哥兒聞言就搖著頭:「不怕,爹很好啊。」
析秋笑了起來幫他換了衣裳,炙哥兒就突然想到什麼一樣,道:「哎呀,麻雀還沒拿進來,它一定很冷的。」說著就蹬蹬的跑了出去將鳥籠子提進來放在地上,就蹲在地上看著麻雀:「還冷不冷?」
麻雀性子活被關在籠子本就難受,上午又是一番折騰,現在已經垂在腦袋不論炙哥兒怎麼逗它,它都沒什麼反應,炙哥兒露出驚恐的樣子,看著析秋問道:「娘,它是死了嗎?」說著,要打開鳥籠子將麻雀拿出來看看。
「我來瞧瞧!」不待析秋說話,晟哥兒跑了進來,和炙哥兒蹲在一起,低頭去看麻雀,看了半晌搖頭道:「只怕是活不成了,不如扔了吧!」
炙哥兒聽著就擺手:「不行,它還沒有陪我玩呢。」說著繼續搖鳥籠子,鑫哥兒和敏哥兒走進來,鑫哥兒拉著他的手:「你別搖了,再搖它可就真的死了。」
「把它放了吧。」鑫哥兒擰著眉頭,一臉的不忍:「放出去它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炙哥兒撅著嘴:「這可是我和七山七雨辛苦抓的。」不高興的樣子:「我們讓他休息會兒吧,它可能是累了,休息會兒就會好了。」
鑫哥兒歎口氣,去看敏哥兒,敏哥兒就笑著上來道:「它休息了好久,讓他出去活動活動吧,你若是一整天不出去玩兒,你會不會著急?」
「不行!」炙哥兒一把將鳥籠子抱緊,看也不看幾個哥哥,就跑出了門外,晟哥兒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問道:「他去做什麼了?」
敏哥兒則是一臉稀鬆平常,微笑著道:「定是找個地兒藏起來了。」
鑫哥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炙哥兒從小就有將東西藏起來的效果。
晚上,析秋讓天誠天敬送鑫哥兒和晟哥兒回去,敏哥兒回自己房裡做功課,析秋帶著炙哥兒在暖閣裡玩,她靠在大迎枕上,炙哥兒則拿著九連環在拆,析秋拿了識字卡片出來,指著上面問道:「這是什麼?」
「牛!」炙哥兒瞄了一眼很乾脆的回道,析秋微微點頭,又問道:「那炙哥兒可記得娘給你講過有關牛的詩句呢。」
炙哥兒又瞄了眼,頭也不抬的背道:「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說的很快也很流利。
析秋微笑,又抽了個桃花的圖片出來,問道:「那,這是什麼?」炙哥兒飛快的瞄了一眼,手下不停:「桃花!三月開花!」說完已經拆開了一半,手指飛快!
他一直都是這樣一心二用,析秋便想一點一點糾正他,就等著他拆完了九連環,才坐直了身子看著他的眼睛:「記得和桃花或是桃林有關的故事嗎?」
「桃園三結義。」炙哥兒笑嘻嘻的說完,又巴著析秋的胳膊:「娘,我們去做風箏吧?」
析秋回道:「我們今天的任務還還沒完成,等這件事情做完了,我們再去做風箏!」炙哥兒小嘴一癟,像模像樣的歎了口氣:「好吧!」一本正經的看著析秋。
蕭四郎回來了,看著母子兩人正趴在桌子上,炙哥兒正拿著一張卡片一字一句的給析秋在說故事,說的是「孔融讓梨」語音稚嫩磕磕絆絆的說著,又忽然發現蕭四郎進來,隨即小嘴一咧就要喊蕭四郎,析秋輕咳一聲,炙哥兒臉色一怔收回目光老實的接著往下講。
蕭四郎含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炙哥兒,直至一個故事完整的說完,炙哥兒才一下露出笑臉,高興的喊了聲:「爹!」
析秋也下了炕,笑著道:「四爺!」說著又問道:「韓大人走了?」
蕭四郎微微點了點頭,這邊炙哥兒站在炕上揮著手:「爹,騎大馬,騎大馬!」
「不行!」析秋擰了眉頭:「父親累了一日,不准再胡鬧。」蕭四郎卻是笑著道:「無妨。」又走過去將炙哥兒抱起來:「騎大馬是不是?」
炙哥兒點頭不迭:「騎大馬,騎大馬!」蕭四郎哈哈笑著,將兒子架在了脖子上,炙哥兒摟著他的額頭,蕭四郎就在房裡顛著小跑著,炙哥兒哈哈大笑:「哦哦……」
析秋看著無奈,可當著兒子的面也不好說蕭四郎,只得等周氏將炙哥兒抱下去歇了,她才和蕭四郎道:「……不專心,做一件事總是同時在想著另外一件事,四爺以後不能這麼寵著了。」
「這不是問題。」蕭四郎不以為然:「如果他兩件事同時都做的很不錯,那一心二用也無不妥啊。」
和他算是白說了,析秋嗔瞪了他一眼,蕭四郎笑了起來,顯得很愉悅,析秋便問道:「韓大人來找四爺是為何事?」
「也沒有什麼事。」蕭四郎隨意的道:「這兩日官媒日日上門為他說親,他不勝其煩就躲到我這裡來吃酒。」
韓夫人去世也有好幾年,韓大人一直未娶,他不同於大老爺,年紀很輕,如今又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來求親的人定然不會少。
「原來是這樣。說起來前幾日黃夫人來還和我說起,說是她娘家有個侄女,前幾年定了親事男方身子一直很弱,去年不幸早逝了,她侄女的婚事就一直耽擱著,還想托四爺給韓大人遞個話呢。」
蕭四郎聽著點了點頭,端了茶喝了一口應道:「知道了。」只怕也不會應。
第二天中午蕭四郎從衙門回來,果然回了析秋的話:「他只說再等等!」並不怎麼上心的樣子。
析秋也只是幫黃夫人傳句話,便點了頭道:「妾身知道了,等見了黃夫人和她解釋一下。」等下午蕭四郎回了衙門,幾房陪房便進了門。
有幾年沒見,朱三成雖還和以前一樣顯得木訥老實,但眼神看人時卻明顯要精明了許多,至於鄒伯昌卻是老了許多,這兩年他一直寫信回來或是托人帶口信回來,一心想要去蕭四郎贈與析秋的那處靠近萊州的五百畝莊子,說是讓外人管著哪裡能比得上自己人放心。
事實上,蕭四郎看人的眼光還是很不錯,那原有的管事做事不但細心還很規矩,雖沒有親自來京城報過帳,但每年的年底都會讓夥計將一年的收入支出送來給析秋查驗,析秋對過賬進入明細調理分明,盈餘收入也很清楚。
心裡想著,析秋就去看蘇大壯一家子,蘇大壯約莫四十幾歲的樣子,一雙手關節很大卻清洗的很乾淨,衣服也很整潔一看就是新上身的,個子不高後背有些佝僂,四方臉很剛正老實的樣子,站在他身後的兩個兒子約莫十**的樣子,長的很結實黑黑高高的垂著頭目不斜視,也是清清朗朗的人。
析秋暗暗點頭,笑指著面前的杌子「都坐吧。」又對蘇大壯道:「這三年信件來往,今兒我們也算是首次碰面,蘇管事不要拘謹,請坐。」
鄒伯昌領頭坐了下來,蘇大壯快速的看了眼析秋又低了頭回道:「謝謝夫人。」隨在鄒伯昌身後坐了下來,他的兩個兒子站在他身後,這邊朱三成也坐了下來。
金大瑞一家一直留在京城跟著阮靜柳大家常常見面,析秋便沒傳他們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