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朝眾人點頭笑著,目光就被阮平容身後的女子吸引,十四五歲身材高挑曲線玲瓏,纖腰弱柳眉目如畫最重要的是眉間一顆美人痣,一身淺粉芙蓉花的褙子,湖藍的挑線瀾邊裙子,亭亭玉立,往人前一站頓時覺得滿園子的春意都不如她一人的秀美。
她暗暗感歎,對這位小姐生出了一絲好奇。
黃夫人則是帶著黃小姐,去年她的小姑子定了人家,這會兒快到日子了就沒出來走動,許夫人跟在後頭笑盈盈的樣子。
析秋忙笑著將眾人迎進去,阮夫人笑著道:「今兒可真是巧了,大家竟在府門口一起碰上了。」許夫人也笑著點頭:「可不是,還從未有過的。」又看到太夫人坐在裡頭,便上前給太夫人行了禮。
太夫人笑呵呵的道:「都別站著了,快坐。」說著,目光就在阮夫人身邊的女子身上轉了一圈,阮夫人目光一動就笑著道:「我娘家二哥的長女!」說著轉頭拉著身後的女子:「袖丫頭,快來給太夫人磕頭!」
太夫人笑呵呵的受了禮,招了招手:「這孩子可真是標誌,叫什麼名字?」那女子就垂著頭紅著臉回道:「樂袖,**添香的袖。」
「好名字,好名字!若得這樣的佳人**添香,可自此僻出墨香他處再聞不是香了。」
樂袖紅了臉,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析秋看了眼錢夫人和阮夫人,只見兩人目中滿含了滿意和期許。
太夫人又問了阮平蓉幾句,拉著不常出來走動的錢小姐坐在了身邊:「……就坐我這裡,便是你母親,也常坐我身邊撒嬌呢。」
錢夫人掩面笑了起來:「您可不就如同我親娘,自是要在親娘跟前撒嬌的。」
說的一屋子的人笑了起來。
大家又去逗炙哥兒說話,說話間岑媽媽已經將事先搬來的紅木十人步步高陞的圓桌佈置好,又鋪了大紅的湖綢在上面,將蕭延箏送的筆,蕭延亦送的印章還有佟析硯拿來的書擺在上頭,又放了蔥,算盤等物……
人還沒到齊,大家依舊坐在那邊說話。
稍後蕭延箏來了,和眾人見了禮過來析秋打招呼:「相公在外院,就不進來了免得給諸位夫人添麻煩。」析秋沒有勉強,今天外院也開了席面。
不一會兒佟敏之來了,佟敏之年紀還小也沒有什麼可避嫌的,佟全之則留在了外院沒有進來,他捧了佟全之送來的一柄小巧玲瓏的彎刀,和佟全之慣常耍的一摸一樣,他道:「三哥讓我送來的,說讓炙哥兒抓周用,若是抓到了將來他一定要帶炙哥兒一起上戰場。」
這可是析秋最怕的,忙笑著回道:「你先拿著,稍後若是東西不夠再添上可好。」
佟敏之明白姐姐的心思,呵呵笑了也沒有強求,拿在手裡站在了門口。
正說著婁夫人來了:「我來遲了,真是抱歉。」她牽了身後一女子的手:「這是家裡老二家的,身子不大好,也不常出來走動,今兒聽說我要來觀禮,非求著讓我帶著她一起來,我擰不過就帶著來了。」
看得出來,婆媳間感情很好。
婁二奶奶朝析秋行了禮,析秋看了她一眼,臉色白中透著一股青黑,脂粉也難掩,確實如傳聞身子不大好,她笑著道:「夫人和二奶奶能來,自是蓬蓽生輝,快進去吧。」
婁夫人笑著,牽著婁二奶奶的手進了廣廳。
隨後又有一頂小轎在廣廳門口停了下來,析秋暗暗納悶算著今天來的客人也差不多到齊了,隨即轎門掀開就瞧見穿著絳紫色素面褙子,清爽幹練的周夫人下了轎子,她露出笑顏:「沒想到是您……」
「四夫人不請我卻自來,沒給您添麻煩吧。」析秋擺著手笑道:「怎麼會,高興還來不及呢,快裡面請。」說著,將周夫人送到廣廳裡頭。
周夫人目光在裡頭眾位夫人小姐身上轉過,目光一動就落在佟析硯的身上,隨即微微點頭,朝太夫人走了過去,行了禮:「太夫人!」
這邊錢夫人和阮夫人迎了過來,姑子妯娌的喊了一通……
佟析硯見了周夫人,有些尷尬的側了側身子。
析秋站在門口,隨後錢忠的夫人來了,析秋迎了她笑著道:「還沒恭喜您呢,錢大人高昇!」錢夫人笑著道:「托大督都的福,若不然他哪裡有這個本事。」說著朝廣廳裡看了看,聽到裡面熱鬧的笑聲,道:「來了這麼多人,我就不進去了,將禮送了給您就行。」
「進去喝杯茶吧,一會兒吃了麵條再走。」析秋笑著挽留:「您也是難得來!」
錢夫人擺著手,笑的很溫婉:「就不進去了,改日我再來看望小公子吧,您快去忙著,我坐來時的轎子走就行。」說著朝析秋行禮就轉頭上了來時的轎子,析秋攔不住就只能送她上轎:「讓您破費了,常來走動!」
錢夫人應是,放了轎簾走了。
靠科舉之途陞官的官員一向看不起功勳之家,覺得他們大多是靠著祖宗蔭恩的蛀蟲沒有實際的本事,卻還過著高人一等的生活,享受著他們一輩子努力也得不到的榮華富貴,所以大多之間來往並不多,而武官又不同,一方面受官排擠覺得他們胸無點墨只會舞刀弄槍,一方面又受功勳貴胄的白眼,認為他們是莽夫出身低jian之輩,只配在戰場上衝在前頭賣命……
所以錢夫人不進去,析秋也能理解,所以並未強留。
心思轉過,門前已有轎子停了下來,沈夫人笑盈盈的走了出來:「四夫人,好久不見!」析秋也迎著她:「是,好久沒有見到您了。」
沈夫人攜了她的手,上下看了一眼:「還是和以前一樣,遠遠瞧著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站在這裡呢,亭亭玉立,皎皎如蘭……」
析秋掩面而笑:「哪裡像您說的這樣好!」說著和沈夫人並肩朝裡頭走:「兩個哥兒還好吧,怎麼沒有帶來呢,我也好久沒有瞧見了。」
「一個才會走路,正是滿地走的時光,不敢帶出來,一個跟著他父親在外院呢……」說著掩面而笑:「說不和女人在一起!」
析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進了門,廣廳裡說笑的聲音便就頓了一頓,不過眨眼的功夫,眾人便笑著和沈夫人見禮,沈夫人一一還了禮又朝太夫人行了禮,看向坐在太夫人身邊的炙哥兒:「這就是二公子吧,可真是個招人的疼的孩子。」說著拿了個匣子遞過去:「嬸嬸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拿去玩兒。」
這樣的匣子炙哥兒今兒得了好多,這會兒看著也不覺得精貴,就只看了一眼就瞥了頭去看滿地跑著的坤哥兒。
沈夫人伸出手就有些尷尬的樣子,析秋笑著接了匣子:「讓您破費了。」這邊江氏就笑著道:「是覺得太貴重了,不敢收呢,這孩子真是懂事!」
沈夫人笑了起來,算是解了尷尬,目光就在阮夫人身邊轉了一圈,自樂袖身上劃過,不動神色的又去和許夫人打招呼。
大夫人看了眼眾人,輕聲和身邊的唐媽媽道:「去外面瞧瞧**奶可來了。」唐家**奶還沒有來。
唐媽媽低聲應是,正要出去,門口就已經聽到了唐**奶的笑聲:「失禮,失禮,我今兒算是最後一個到了吧,真是對不住!」說著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朝太夫人行了禮,又和析秋見了禮:「連出門被事兒卻絆住了腳,真是失禮了。」
「能來就好,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再說,你住持中饋事情必然多,不必介意。」太夫人笑著回了,析秋也點頭道:「娘說的對,您能來我們就很高興了。」
唐**奶笑著:「是我失禮了。」又轉身和沈夫人錢夫人等幾位夫人見了禮,在排座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朝大夫人看了一眼,大夫人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唐媽媽目光就動了動沒有再說話。
「人到齊了吧,快把東西擺上,開始吧。」太夫人發了話,析秋便轉身讓岑媽媽和容媽媽去擺東西,這邊碧槐走了過來靠在析秋的耳邊小聲道:「張醫女托人傳了話來,說她晚上再來!」
析秋點了點頭,又被岑媽媽問道:「擺了書,筆,印章,蔥,還有元寶……」零零總總說了一堆,析秋目光在桌面上掃了一圈,點了頭道:「就這樣吧。」
岑媽媽瞧見沒有放刀劍,便是四爺的頭盔也是一個都沒放上去,心裡就明白,四夫人定然是不想讓炙爺沾上刀劍之類的事兒,也就沒再說話。
江氏這個大舅母將炙哥兒抱在了桌上,炙哥兒往中間一坐,頓時就被周圍小東西吸引過去,大家遠遠瞧著,錢夫人就道:「哥兒抓本書,將來做個狀元郎。」
大家呵呵笑著,這邊唐**奶道:「我瞧著印章好!」七嘴八舌的。
炙哥兒卻是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動手。
佟敏之站在一邊就擺著手,想要如姐姐的願,靠在書這邊:「炙哥兒,這本書很好哦。」誘著他,阮夫人就笑著道:「佟家七舅爺,有你這未來狀元做舅舅,將來他做了學問,也能得了你指點,可謂是再好不過了。」
佟敏之紅臉,就沒再說話。
炙哥兒卻是盯著佟敏之,又看了看面前的印章,又看看那把綠油油的蔥,目光又落在紅彤彤的蘋果上,繼而被金光閃閃的算盤吸引了注意力……大家急了半天,可就不見他動手。
太夫人呵呵笑著,析秋也暗暗著急,就看見炙哥兒目光落在那只成色很好的羊毫上,鬆了口氣。
鑫哥兒和敏哥兒站在佟敏之身邊,惦著腳看炙哥兒,瞧見哥哥在桌子下面,炙哥兒頓時屁股一撅朝哥哥爬了過去,佟敏之哎呦一聲將手裡一直拿著的彎刀放在桌上,伸手去攔著生怕他掉了下來,就數他離的最近。
炙哥兒卻瞧見桌面上多了一把彎刀,眼睛一亮覺得有趣,小手快的很,還不等佟敏之去拿他就一把抓住在手裡晃蕩,咧著小嘴咯咯的笑了起來,又拿手指去抽刀鞘。
像是得了個寶貝一樣。
「這個……」佟敏之知道自己闖了禍,明知道姐姐不喜歡炙哥兒碰刀碰劍,他還陰差陽錯的讓炙哥兒拿到了刀。
大家也是愣了一愣,這也算是意外的狀況,眾人見到桌子上的東西,就明白析秋的對孩子的祈望,這會兒炙哥兒卻還是抓了刀,大家不由朝析秋看過去。
析秋也是一怔,看著炙哥兒開心的握著彎刀,心裡就暗暗歎了口氣!
「這不算開初擺在上頭的東西,不能作數的吧。」蕭延箏和析秋一樣的祈望,己走了出來笑著道:「要不然重新再來一次?」
大家都沒有說話,朝析秋看了過去。
析秋便笑了起來,搖著頭道:「算了,這也是他的緣分,都說孩子大了不由娘,現在可不就是這樣!」
大家聽著皆是掩面笑了起來,錢夫人就笑著道:「這也是哥兒機靈,要真是抓了個算盤,以後可不得愁死人了。」
一屋子的人跟著笑了起來,俱都走過來看著玩著刀玩的高興的炙哥兒:「……真是像極了大督都,將來定又是個能能武,統領千軍的將軍呢。」
析秋看著傻呵呵笑的歡快的炙哥兒,暗暗歎氣。
佟敏之見姐姐鬆了口,頓時笑了起來,抱著炙哥兒就轉了個圈:「我們的炙哥兒可真棒!」
太夫人和大夫人對視一眼,兩人也俱是笑了起來。
周夫人和佟析硯並排站著,側目看著她,露出一絲笑容,問道:「四小姐最近可好?」
她是長輩,又是主動問候,佟析硯再尷尬也不能失禮,便側身福了福回道:「回夫人的話,一切都好!」
周夫人就笑瞇瞇的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佟析硯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