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左軍督都,二等驃騎將軍蕭四郎忠君不二,治軍有功,晉為一等將軍賜太子少保職,其髮妻蕭佟氏賢良淑德育嗣有功晉一品誥命夫人,其嫡子,賜百戶,賞良田十傾,布卷十匹……」
「恭賀大都督。」常公公收了聖旨笑盈盈朝蕭四郎行了禮,道:「聖上這次可是對您讚賞有加,直言此次若無你謀劃防範,事情也不會如此簡單便有結果。」說著一頓將聖旨雙手奉給蕭四郎:「四夫人和貴公子的賞賜稍後就到,還勞大都督隨洒家進宮走個手續。」
內務府有御賜品出宮,受賞人要親自前往簽字領取。
蕭四郎雙手接過聖旨捧在手裡,又朝常公公頷首道:「此時尚早,公公隨我去外院喝杯水酒歇歇腳吧。」說著一頓又道:「此時聖上定是與沈大人和幾位閣老議事,公公索性憊懶一回。」
「大都督料事如神。」常公公滿臉的笑容,和蕭四郎並肩朝外院走,熟絡的道:「四夫人身子還好吧,前兒洒家聽到時也是提醒吊膽了一夜未睡……您在城外,若是四夫人有個閃失……」說著唏噓不已,又將蕭延亦在宮裡的事兒和蕭四郎說了一遍……
蕭四郎目光一動,面上依舊是掛著笑意,和常公公邊走邊說著。
內院裡,天誠和容媽媽一前一後進了門,容媽媽亟不可待滿臉笑容的掀了簾子進了門,見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四夫人在房裡,她頓時滿臉笑容的給四夫人行禮:「恭喜四夫人,恭喜小公子。」
析秋聞言一愣,看向容媽媽問道:「何事之喜?」
太夫人卻是目光一轉,已經想到了聖旨上的內容,面上便露出深深笑容。
容媽媽笑著道:「聖上晉了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還賜了小公子軍中百戶之職,賞良田十傾。」
析秋眼睛一亮,她欣喜卻更是為了聖上的態度,在這樣的節骨眼上,皇上大加封賞蕭四郎,也就等於向世人說明了,蕭延誠的事他不但沒有怪責宣寧侯和蕭四郎,而且還對蕭四郎所立之功大加讚賞……
「娘!」析秋擔心壓了許久的石頭,終於沉了底。
太夫人滿臉的笑容,點了點頭拍了拍析秋的手,回頭對容媽媽道:「賞!全府之人皆有賞!」
「是!奴婢這就去告訴大家。」說著身子一福,飛快的出了門去。
大夫人也朝析秋看過去,笑著道:「恭喜四弟妹。」又看向炙哥兒滿臉的寵愛:「也恭喜我們的炙哥兒。」
「謝謝大嫂。」析秋的心情也幾乎是飛了起來,只覺得好事一件接一件的來。
容媽媽出門去,還不等她說大傢伙兒已經聚攏在院子裡頭了,容媽媽滿臉的笑卻佯裝慍怒的指了指站在一邊笑嘻嘻的天誠,也和眾人並肩跪著朝正房磕頭:「恭賀夫人,恭賀小公子!」
其聲之大,闔府上下皆聞一片喜聲。
析秋不能起身,太夫人便親自出了門,站在台階之上,笑著道:「主家之喜,也是你等之喜,今日府中所有人都有賞,中午廚房加菜,大傢伙兒都沾沾喜氣,高興高興!」
大家自是一片謝聲,歡聲笑語中退了出去。
府中自析秋一家人搬過來至今,這兩日可算是最是興高采烈興奮的,真正是雙喜臨門!
「四弟應是陪常公公喝茶去了。」大夫人在床前坐下,目光無意識的便落在炙哥兒臉上又道:「自今兒開始,我們炙哥兒可也是有俸祿的人了。」
析秋聽著滿眼的笑意,只覺得頭頂上一切陰霾散去,頓時覺得雲淡風輕起來,便是連呼吸也漸漸變的輕快。
炙哥兒卻是大夢酣睡,彷彿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他只管躺在母親懷中睡他的安穩覺。
太夫人笑著回來,笑對春柳幾人道:「你們誰回去給親家老爺和舅太太報喜去。」春柳聽著應是,笑盈盈的回道:「奴婢這就去!」
說著,滿臉的笑容的出門去。
府裡一直鬧騰的晚上,都督府一家子受封賞的事自是滿京城的傳了出去,大家原是想要來恭賀,可一算明日就是洗三禮,索性就湊著明天再來。
析秋和太夫人說話:「您索性就住在這邊吧,給您安排了院子。」太夫人擺著手道:「我明日還是回去吧,我這把老骨頭也不能為你做什麼,留在這裡反而給你添亂。」
「怎麼會。」析秋笑著道:「您不知道,您在這裡我心裡安心多了,可不是我定心針嘛。」
太夫人聽著就樂呵呵的笑了起來,看向大夫人:「那我就不推辭,在這裡住些日子罷了,也省的來回的跑折騰你們。」說著一頓又道:「你今晚也歇著這裡罷了,省的明天一早來。」
大夫人想了想,還是道:「二弟一人在府中也沒人照應,我還是回去吧。」家裡雖說沒人,但二房裡頭還是有被關著的二夫人,和兩位姨娘在。
太夫人也沒再說什麼。
中午析秋又試著給炙哥兒餵奶,這一次這小東西卻是給面子的很,啪嗒啪嗒吸了許多口,析秋忍著痛讓他吸著,但奶水卻是沒有半點動靜,她暗暗焦急,奶娘的奶雖好可畢竟不是初ru,她有能力和條件,便是不能吃許久但這初ru總要給他吃了,將來抵抗力和免疫能力也能好些。
便喊來岑媽媽:「找些下奶的偏方來,不究什麼能吃出奶水來便是。」岑媽媽原本也只當析秋圖個新鮮勁兒,畢竟餵奶可不是好玩的事兒,可現在瞧見析秋的樣子也不得不歎氣,點頭道:「奴婢在老家的時候,聽說牛鼻子下奶好,回頭奴婢去弄點回來燉湯給夫人喝喝看!」
這方面析秋不懂,便點頭道「你去辦吧。」說著一頓又道:「靜柳姐,怎麼沒瞧見她。」
「張醫女去醫館了,是醫館那邊來人請去的,說是有人去鬧事,她去瞧瞧就回來。」岑媽媽擰了眉頭回了,又怕析秋擔心,補充道:「應該不是什麼大事,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醫館是有您的一份,一般的人哪裡敢動,只怕也是才出茅廬的不知底細的人,您就放心吧。」
析秋雖不會仗勢欺人,但有勢不仗那她還不至於,讓人知道醫館和都督府有關,阮靜柳她們在外面走動也能方便也些。
她聽著點了點頭,也不覺得是大事兒,便想了又問道:「春柳可回來了?」
岑媽媽搖了搖頭:「這丫頭,許是被大舅奶奶留了午飯了。」
析秋目光動了動,沒有再說什麼:「您也去歇著吧,這兩日累著您了。」一頓又道:「我瞧著綠枝這丫頭不錯,你忙不過來就將她放在院外歷練歷練,也能獨擋一面了。」
岑媽媽也很喜歡綠枝點了頭應了,析秋又吩咐道:「外院裡我也瞧見有未成婚的小廝和管事家的兒子,您去瞧瞧覺得相貌為人都還不錯的,就給她姐姐配個人家,那麼大的人一直留在家裡,總不是好事。」
她說的是白枝,岑媽媽應了:「奴婢留了心看看。」便退了出去。
下午析秋睡醒,宮裡頭的賞賜便送了過來,岑媽媽帶人清點了送去庫房收著,蕭四郎沒有回來直接去了侯府,將析秋的描金軸赦封誥命書恭進祠堂之中。
滿府裡忙活了一個下午,才算是消停下來。
析秋問碧槐:「春柳還沒有回來?」碧槐提著食盒點頭道:「還沒有回來,夫人要是不放心,奴婢跟去看看吧。」
「不用。」析秋擺著手,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吃了下午的點心,門簾子掀開蕭四郎走了進來,先瞧過躺在析秋身邊的炙哥兒,便在析秋身邊坐了下來:「今天還好吧?」
「妾身很好,炙哥兒也很乖!」析秋笑著回道:「四爺這會兒回來,可吃了午飯?」
蕭四郎點頭回道:「在宮裡一起吃了些。」析秋點了頭便問道:「聖上封賞的事兒,是單我們一家封賞,還是此次有功之府都在此列?」
「封了三府。」一頓又道:「封了黃夫人三品誥命,追封了韓夫人從一品……」
也就是說不是他們一家獨大,也不是單單封了他們母子,析秋心中大定笑容滿面的道:「那四爺去宮中,聖上可有說什麼?」
這時炙哥兒小嘴癟了癟,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蕭四郎看著頓時擰緊了眉頭,手動了動思索了半天還是將他抱了起來,左右挪了半天的位置,學著周氏抱的姿勢將炙哥兒夾在懷裡。
不管姿勢舒服不舒服,反正小傢伙是沒有哭,彷彿一副很樂在其中的樣子睡的越發的香甜。
蕭四郎鬆了口氣,回道:「也沒說什麼,無礙乎對榮郡王的懲治。」說著一頓:「人是不能留了,只是對其上責任如何追究。」一般親王郡王犯事兒,尤其是這種謀朝篡位的大事兒,自是薅了爵位連丹書鐵券一起收了,同時,將先祖的封號也一併收了。
就是說,便是先祖死了,也得受到連帶的懲罰。
可榮郡王的先祖不是別人,而是先太子,再往上追究可是連先帝甚至連聖上也連在此內了,所以這連帶的責任要怎麼追究自是要細細研究。
析秋沒有再問,蕭四郎卻是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析秋挑了眉問道:「怎麼了?」
「武進伯府。」蕭四郎擰了眉頭道:「只怕保不住了。」
這件事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可析秋還是忍不住驚了一驚,看來聖上要連帶著將所有相關人員悉數清算一遍了,她問道:「那任雋呢,如何定奪?」
他和任雋早年有交情,可也不過是酒肉之情,對於任雋他暗中提攜照拂也不下少數,徹底不相來往也是從武進伯府和先三皇子暗中有所來往才斷了的,這會兒的事他也不好插手,況且,遼東鹽礦的任雋他也確實參與了,醉仙樓內持械殺人的事也並非污蔑。
鐵證如山只能等著判決,析秋也知道死罪應該不會,聖上不可能做的太絕讓那些有爵之家太過心寒,可活罪定是難免,她心中想著耳邊已聽蕭四郎道:「怕是要流放。」
「流放?」析秋鬆了口氣,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流放比牢獄要好許多,至少在某一個區域內他的人是自由的,若是流放的時間長家眷也是可以一同前往的:「那可定了去哪裡?」
蕭四郎抱著炙哥兒在房裡來回慢慢走著,回析秋的話:「流放千里的話,遼東自是不能,湖廣福建廣西也應不會,只有往西走……」頓了頓他停了腳步:「應是在平涼一代。」
平涼在陝西地界,析秋只聽說過卻沒有去過,但也可以想像西北高地黃沙漫天之處,生活必定不能和京城繁花似錦相比,不知道一向安逸享受的任雋能不能受得了,能受多久!
還有佟析言,她會去嗎?
析秋歎了口氣,蕭四郎卻是身子一頓,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僵硬起來,析秋詫異的看向他,問道:「怎麼了?」
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無措的表情,析秋忍不住笑了起來。
蕭四郎愣了一愣,才回道:「是不是拉了?」他聞到了臭味兒。
析秋撐著坐起來,伸出手來笑著道:「讓妾身看看。」蕭四郎就小心翼翼將襁褓放下來,析秋拆開襁褓果然一股異味撲面出來,她笑著道:「果然是拉了。」卻沒有打算喚奶娘進來,而是對蕭四郎道:「四爺把櫃子裡的尿布和炙哥兒的裡衣拿一下。」
蕭四郎表情有些怪,他點了頭走去櫃子裡,析秋一早吩咐將炙哥兒的東西單獨擺著,幾乎都是搭配好的,他倒也沒有費多少力氣便拿了過來,析秋已經將炙哥兒的衣裳脫了,又將拉了綠色便便的尿布放在床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