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要回去換衣裳,剛剛一路在林中走,兩人的衣擺上都沾了許多露水,蕭四郎卻說等吃了飯再回去,析秋見他執意便沒再強求,吃飯時就剩他們兩人和幾個婆子,卻不見碧槐和碧梧,就連岑媽媽也不見了蹤影。
她不由狐疑去看蕭四郎,可他卻是一臉毫不知情的樣子。
等吃了飯喝了茶,又在天井裡坐了會兒,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析秋遠遠的就看到碧槐和碧梧以及岑媽媽從側門裡出來,隨即蕭四郎目光一動便牽了她的手道:「我們回去吧。」
析秋隨著他進了正廳,牆角上已經掌了宮燈,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
等蕭四郎掀開天藍色的帷幔,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才突然明白剛剛他「鬼鬼祟祟」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幽幽暗暗的房間中,滿室的粉紅色山茶花瓣,落在每一處,仿若置身一片花海一般,讓人心醉神迷,撲面而來的香味也讓她眼前變的模糊,朦朧中蕭四郎從簾後走了出來,淺笑著朝她伸出手來,析秋亦將手放在他手心中握著,蕭四郎道:「太過匆忙,只得這些!」臉上竟露出無奈的樣子。
析秋笑了起來,嗔道:「四爺若是尋的多了,恐怕花農便要去報官了。」
蕭四郎卻是摟著她,在她發間親了親,回道:「便是報官也無妨,為博夫人一笑,當值。」析秋偎在他的胸口,聽到他說的話,不由笑著道:「四爺何時學了周幽王了。」
蕭四郎聽著低聲笑了起來,忽然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在她耳邊道:「還有一處,也求夫人一笑。」析秋摟著他的脖子,挑眉看著他。
蕭四郎抱著她,三兩步拐去了臥室的另外一邊,原本掛在牆上的美人攬鏡圖就自己動了起來,析秋一怔,才發現這幅畫後面竟然是一處暗門,她驚訝道:「這裡竟還藏著機關?」
蕭四郎抱著她往裡走,過了一個約莫兩丈左右的長廊,道:「此處原本是端王的別院,後來端王謀亂,建帝收了此處就給了當時的蕭皇后,她在承宗三年時轉贈給了父親,端王生性貪逸他的別館自是與別處不同。」
析秋若有所悟點了點頭,蕭四郎已經出了長廊,隨即眼前就看到一處熱氣氤氳的水池,四周用大理石砌著,有空心的竹自上一直延伸道池子裡,很顯然這裡的溫泉並非天然生成,而是通過人工引過來的。
她從蕭四郎身上下來,嘖嘖歎道:「這樣的工程,恐怕也只有端王才有實力。」
蕭四郎笑著搖頭,回道:「這裡到並非是他的傑作。」說著笑著道:「他當初不過挖了個池子,還未等到水渠建成他就已經被建帝圈禁,這裡的水渠是後來建的。」
析秋愣了一愣,回頭看著他問道:「那是蕭皇后所建?」
蕭四郎看著析秋搖了搖頭,負手看著那滴滴答答流著的水渠,聲音淡淡的回道:「是三哥的手筆。」
這是析秋第一次正面接觸到有關蕭府三爺的事情,她很想仔細去問一問,卻見蕭四郎已經蹲下去去試水溫,後又抬頭道:「水溫很好,夫人試試?」
析秋的思緒被他打斷,紅了臉四處去看,畢竟是露天之中,蕭四郎走過來牽了她的手道:「這裡不會有人來。」
「四爺……」析秋牽住衣襟,蕭四郎卻已經解開她的盤扣,濕濕熱熱的氣息在她面頰上噴灑,柔柔的唇瓣落在她的脖頸上,析秋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裡回應著他的吻。
不過眨眼功夫她已經未餘存縷……
水溫果然如蕭四郎所言,析秋站在水裡蕭四郎環手抱著她,他又撿了處水裡的石墩坐下,析秋轉過去要和他並肩去坐,他卻是手臂一抬,直接將她放在他的腿上,平日裡這樣的姿勢常有,但卻沒有如今天這樣,析秋的眼睛幾乎不知道要擱在何處,只左顧右盼的想要找話去說,解了此時的尷尬。
蕭四郎笑意盎然的看著她,顯得很愉悅,帶著薄繭的手便一路自她脖頸處滑下去,析秋不敢亂動就只能去推,蕭四郎笑著道:「常得夫人搓背,今兒為夫也當給夫人盡一份綿薄之力。」
一隻環在腰間,一隻手便順著胸前的豐盈一路滑了下去……
析秋剛要說話,唇口便被他堵住,獨屬於他的氣息便順著唇齒間一直到了心底,她呼吸急促的去回應他,手臂也不自覺的縮了回來緩緩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交纏在一起的身體,蕭四郎身體如火,析秋緩緩坐了下去,絲絲的悅感就從某一處迅速蔓延開了。
她擺著腰,如山間盛開的山茶,清香迷人。
「丫頭!」
析秋昂著頭,胸前的豐盈在他齒間跳動,他輕聲喊道:「丫頭……」
「嗯。」
她閉著眼睛,眼底有淡淡的淚花閃現,落下來化作他臂上的一點水漬,滲進他的身體裡。
「以後每一年……每一年……你的生辰……只屬於我一個人。」
雖是輕聲說著,卻依舊霸道的讓人難以拒絕。
析秋無力去應,只能用身體回應著他。
蕭四郎攬著她,幾乎想要將她化作身下那溫溫的水,含在嘴裡,化在心裡,流淌在血液裡……
斷斷續續的呢喃聲,被濺起的水花淹沒,析秋喘息著道:「四爺……妾身想要個孩兒,很想很想……想要一個長的和四爺一樣的孩兒……」
「嗯。那我們就生一個。」蕭四郎抱著她站了起來,析秋蜷在他的胸口,他在她耳邊道:「還要一個如你這般的女兒……」
「……好。」
有歸巢的鳥兒自空中飛過,清脆的鳴叫聲,在山谷中迴盪。
天空暗了下來,只餘下遠處一點燈光照過來,溫溫的浪花浮蕩,水中的人影疊合成一個。
析秋靠在蕭四郎的胸口,蕭四郎拿了帕子給她擦身子,笑親了她的面頰道:「等冬天我們再來,四周落了雪唯有此處青綠蔥蘢,你若喜歡山茶我便種一些,往後每次來你都能瞧見。」
析秋閉著眼睛,聽著他胸膛跳動的聲音,笑道:「四爺還要去山腰處移植來?」
蕭四郎笑了起來,輕咬了她的鼻尖,回道:「有夫人送飯,便是在京衙住著也無妨。」析秋被他的無賴樣子逗的咯咯笑了起來,也學著他在他肩頭咬了一口:「那四爺可別錯過了茶花開的日子。」
等她咬過,才忽然驚覺,依舊留在她身體的某處,竟又蠢蠢欲動的醒了過來。
析秋錯愕的看著他,蕭四郎抿唇笑著。
在她耳邊吹氣道:「想要孩兒,夫人自當努力才是。」
第二日一早,析秋還是卯正便醒了。
她翻了個身,看見蕭四郎睡在她身後,平日冷冽深邃的眼眸闔著沒有了令人膽怯的威懾,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睡容在析秋眼中竟有一絲孩子氣,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去描繪他的面容,自眉梢而下一點一點移動……
院子裡靜靜的,便是鳥兒的啼鳴也不曾傳來,析秋勾唇輕笑起來,心裡有種異樣的安寧。
收回手,她緩緩放在小腹上,昨晚,那裡會不會如她祈禱的那樣,有了一個小小的蕭四郎呢?
忽然,手背之上被一隻大手覆蓋,析秋轉頭去看就見蕭四郎已經睜開雙眼,長長的丹鳳挑著眼梢,笑意從眼底漫出來:「在想我們的孩兒?」
析秋紅了臉,卻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傻丫頭,或許昨晚的努力並未成功呢。」蕭四郎俯身看著她,在她額頭鼻尖上輕吻著,眸中的情緒濃濃的,愛意瀰漫。
析秋挑了眉,想到昨晚在池子裡……直至半夜才回來休息,若不是怕她受涼,只怕是……
「今兒要回去,妾身要起身去收拾東西。」析秋動了動,不由後悔,她怎麼會一大早去想孩子的事兒。
蕭四郎輕笑起來,在她嘴角輕啄著,手在析秋未著寸縷的身體去遊走撫摸,落在纖細的幾乎能折斷的腰肢上,他道:「回去不過一個多時辰,我們在天黑前趕回去。」
「還是早些回去吧。」析秋想了想道:「和娘說了今兒回去,若是我們遲了,她定是會在府裡等一日的。」在找借口。
蕭四郎抿唇笑了起來,捏了析秋的鼻子,道:「鬼丫頭!」翻身坐起。
析秋鬆了口氣,又立刻環上他後背抱著,笑著道:「不是冬日還來嘛,妾身可記得呢。」
身後軟軟的抱著,清香入鼻,蕭四郎心底儘是愉悅,伸臂將她拉過來蜷在自己懷裡抱住,輕聲道:「那何時來,重陽來可好?」大有要將時間落實的樣子。
析秋靠在他的手臂上,他像是抱嬰兒一樣抱著她,蜷在他懷裡能聽清晰的聽到他胸堂跳動的聲音,溫溫熱熱的肌膚貼在一起,析秋面頰微紅點頭道:「四爺是一家之主,自是聽四爺。」
四爺卻是一本正經的嗯了一聲,回道:「既如此,那我們索性搬來這裡,四季如春景色如畫又安靜的很……」
析秋知道他不過說說,他們每個人都有必須要做的事兒,哪能就這樣隨隨便便住在山裡頭,她想著便很順從乖巧的點了點頭,回道:「嗯,聽四爺的!」
蕭四郎哈哈笑了起來,越發的歡喜,道:「在門前種幾壟菜地,門後栽了花……還要搭一架鞦韆……」析秋補充道:「院子後面有塊空地,妾身想種些藥材……」
「好。」
兩人就這樣旖旎的擁在一起,靠在床頭輕聲細語的說著,自冬日來別院一直說到大周各處的風景,說到塞外風土人情,又說起民風美食馬匹行運……
直到門外碧槐,碧梧墊著腳聽了半天,碧槐道:「聽道聲音了嗎?也不知起了沒有!」
碧梧伸長了耳朵,搖頭道:「好像聽到了四爺的聲音,不過也不確定。」
兩個人歎氣,夫人沒喊她們不敢進去,可現在已經辰時了……
恰好岑媽媽從外面進來,碧槐雖平日機靈但男女之事上也不過是個孩子,也不見得比碧梧懂的多,便拉著岑媽媽問道:「夫人還沒起,說是今兒要回去的,我們想進去收拾東西,可是……」
「難得出來,讓夫人多睡會兒。」岑媽媽曖昧的看了眼房間,指著三個人道:「都各自去忙吧,留個人守在外面便成了,索性也沒什麼事,何必急在一時。」
兩個人見岑媽媽表情頗有深意,可又不明白其中含意,只得各自點頭準備散了,正在這個時候房間裡夫人說話聲傳了出來,幾個人聽見立刻鬆了一口氣,碧梧更是笑著道:「我去打水。」說著蹬蹬跑去端水。
岑媽媽看著幾個人直搖頭。
等服侍蕭四郎和析秋起床,大家吃了早飯便開始收拾回程的東西,出了箕尾山析秋想到普寧師太,又去普濟寺的山門腳下去逛了集市,她坐在馬車裡就看見碧梧一會兒拿了個小梳子,一會兒捧了三五根糖葫蘆,稍後又包了一包油炸豆腐,她笑著和碧槐道:「你也別守著我了,去看著她,回頭免得被人用的吃的拐走了。」
碧槐笑著點頭,也下了車隨著碧梧和岑媽媽去逛。
析秋聽著車外的人聲鼎沸,便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打著盹兒,等簾子掀開一股清風灌了進來,蕭四郎進來了,析秋迫不及待的問道:「見到師太了嗎,她可好?」
蕭四郎坐下來,析秋給他倒了茶遞過去,他回道:「很好,說是等到中秋節時去府中看你。」停了停他又道:「你若是念著她,不如我們今晚在普濟寺宿一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