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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11章 殞命(3) 文 / 莫風流

    太醫便是有話,但見蕭四郎週身冷意凜凜的樣子,也不敢再開口說什麼。

    太夫人沒有再說話,房間裡彷彿著了火一樣,下一刻就能點燃。

    蕭延亦神情一頓,就轉身聲音平和的問太醫:「只吃了藥便就可以了?」

    太醫看向蕭延亦點頭道:「毒素較輕,解了毒就無礙了!」

    果然是毒,析秋暗暗心凜。

    「那今晚就歇在府裡吧。」蕭延亦看向屏風道:「老太君正身體虛弱也不便移動,伯爺意下如何?」

    婁夫人也看向屏風後面,就聽婁伯爺沉吟了片刻回道:「也好,那有勞侯爺和大都督了。」頓了一頓:「打擾太夫人了!」

    「只要人沒事就好,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太夫人握了婁老太君的手緩緩的道。

    蕭延亦就看向析秋:「勞煩弟妹讓人收拾間院子出來!」又對婁伯爺道:「就委屈伯爺一晚上了。」

    「不委屈,不委屈!」婁伯爺回道。

    析秋側身應是,道:「那吩咐人將梅園收拾出來吧,離娘這裡也不遠,來來回回方便!」蕭延亦點頭認可,析秋就去看蕭四郎,就見蕭四郎臉色沉沉的道:「讓吳媽媽去吧,你坐著歇會兒!」

    話一出,太夫人和蕭延亦皆是一愣,就連婁夫人也止了哭抬頭看眼析秋。

    析秋一怔,還不待她說話,吳媽媽已經笑著點頭應道:「那請伯爺和婁夫人稍後,奴婢收拾好了就讓人來接二位。」

    婁夫人點了點頭,吳媽媽就笑著出了門。

    房間裡氣氛有些凝滯。

    紫薇端了椅子來,蕭延亦蕭四郎和析秋各自坐了下來。

    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樣子,沒有人說話,但各人心思卻是急轉不停。

    正在這時,門簾子幾乎是被人扯開的,連翹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大呼一聲:「太夫人!」

    太夫人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什麼事,這樣沒有規矩!」

    連翹跟在太夫人身邊多年,一向話少人也穩重,所以太夫人才將她撥給了鑫哥兒用,難得看她這樣大驚失色的樣子,析秋的呼吸也不由停頓了下來。

    「鑫爺……鑫爺他暈過去了。」

    析秋也站了起來,不待太夫人開口她已經問到:「怎麼會暈過去了,到底怎麼回事?」太夫人也是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奴婢也不知道,晚上奴婢瞧著這邊沒散,就在四夫人房裡服侍了三位小爺吃了晚飯,不過半個時辰不到,鑫爺突然就從玫瑰床上栽了下來!」

    「快去瞧瞧。」太夫人幾乎站不穩,紫薇三兩步走過去扶住太夫人,這邊蕭延亦和蕭四爺也拂袍站了起來,蕭延亦看向太醫道:「勞煩您隨我跑一趟。」

    太醫自是不會推辭。

    蕭延亦又去和婁伯爺打招呼:「伯爺多有不周,還請擔待!」

    這個時候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再說什麼,婁忙出聲回道:「侯爺快去吧。」蕭延亦已經出了門。

    析秋早已經掀了簾子匆匆出了門,她心砰砰的跳,腦中不停出現各種假設!

    她就怕出現意外,所以吃食經由岑媽媽之手,又讓春柳去幫忙,鑫哥兒身邊又留著奶娘和連翹還有三四個小丫頭,這麼多人護著想必不會出事,沒有想到還是出現了她不敢跟更不願看到的事情。

    太夫人隨後走了出來,在門口停了停,對已經聽到動靜掀了簾子出來的二夫人道:「這裡你照顧一下,若是身體不適就讓人請你大嫂來。」說完也顧不得其它,轉身扶著紫薇匆匆下了台階。

    二夫人站在門口,看著院子裡匆匆朝四房趕的人,轉身招來紫檀問道:「房裡的事如何?」紫檀左右看了看,小聲回道:「奴婢什麼也沒有動還保持原狀。」

    「好!」二夫人冷笑著轉身,進了暖閣安排諸位夫人回府。

    「析秋!」蕭四郎走在析秋身側,伸手在袖子底下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別怕,有我!」

    析秋一頓,手心的溫暖一直傳遞到她心裡,她腳步不停朝蕭四郎點了點頭。

    蕭四郎和太夫人隨後趕了過來,就看到前面並肩而行的兩個人,蕭延亦眼底掠過痛色安慰太夫人道:「娘,鑫哥兒身子一直不好,這次應也沒有事,您不要著急!」

    太夫人沒有心思說話,滿心裡惦記的都是鑫哥兒,連翹的話不停在她腦中回轉……從玫瑰床上栽了下來……怎麼能不嚴重!

    進了院子,岑媽媽和紫陽也是臉色發白的站在院門口,一主子們趕了過來,立刻迎了過來,析秋問道:「怎麼樣了?醒過來沒有?」

    岑媽媽不安的搖了搖頭,回道:「還沒有醒,奴婢瞧著情形不對啊。」

    「什麼叫情形不對!」太夫人冷喝了一聲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蕭四郎握了析秋的手,回道:「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先進去看了再說。」

    太夫人冷哼一聲,帶頭進了門,蕭延亦朝蕭四郎和析秋點了點頭也隨之進了門,此刻析秋也顧不得許多,便帶著一干婆子丫頭進了院子。

    鑫哥兒躺在玫瑰床,敏哥兒和晟哥兒一人坐了一邊嚇的小臉煞白哭抽泣著……奶娘抹著眼淚不停去喊鑫哥兒的名字。

    房間裡人人噤若寒蟬,一片死寂只餘下奶娘和敏哥兒,晟哥兒低低的抽泣聲。

    鑫哥兒面色發紅,胸口起起伏伏呼吸困難的樣子,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哪裡,臉頰上還殘留著淚水,眉心處蹭了一塊皮應是栽下來時摔的。

    地上落了吐出來的穢物。

    「鑫哥兒!」太夫人驚呼走了過去,幾乎是跌坐在床上,眼淚落了下來。

    析秋也心疼的看著,說不出話來。

    蕭四郎將太醫讓進來,太醫立刻上去搭了脈,隨即臉色一變吩咐道:「取雄黃來!」

    又是雄黃?難道和婁老太君一樣的情況?

    太夫人臉色驟然冷了下來,她含著怒意問道:「可又是中了毒?」

    太醫一邊將鑫哥兒胳膊露出來,在手腕上紮了一針,又在他的胸口紮了一針,才回道:「是!和婁老太君是一樣的病症,俱是是中了毒。」

    太夫人緊緊攥了拳頭,目光冷冷的看了眼析秋,幾乎是咬著牙問太醫道:「那鑫哥兒沒有事吧?」太醫卻是面露鄭重,回道:「下官不敢不確定,要等了解毒後再言。」

    這麼說就是比婁老太君還要嚴重了。

    眼下是鑫哥兒的身體要緊,大家都不再說話,析秋將目光從鑫哥兒身上收回來,敏哥兒一看到析秋,彷彿緊繃著的神經鬆了下來,哭著喊道:「母親!」

    析秋心裡疼惜,走過去抱住了敏哥兒,拍著他的後背道:「敏哥兒不怕,敏哥兒不怕,母親在這裡!」晟哥兒也撲去太夫人懷裡,太夫人抱著晟哥兒眼淚唰唰的落。

    析秋怕兩個孩子吵著太醫,又怕他們驚嚇倒,轉身吩咐冬靈和晟哥兒的奶娘道:「將敏哥兒和晟哥兒抱回去房裡去,服侍他們早些歇著。!」

    敏哥兒戀戀不捨的看著析秋,又滿臉擔憂的去看鑫哥兒:「母親,鑫哥兒沒事吧?」析秋摸著他的頭,安慰道:「沒事,你回去睡覺,明天一早鑫哥兒就沒事了。」

    敏哥兒不疑有他,由奶娘抱了出去!

    岑媽媽泡了雄黃進來,太醫如同給婁老太君餵藥一樣,用漏斗朝鑫哥兒嘴裡去灌雄黃。

    灌了幾口,鑫哥兒便伏在床邊大吐起來,可人卻依舊是軟軟的毫無知覺,如同木偶一般。

    太夫人在一邊著急的喊:「鑫哥兒,鑫哥兒!」

    鑫哥兒毫無反應。

    蕭延亦問太醫道:「怎麼樣?」他也是面色凝重。

    太醫沒有說話,低頭換了幾個穴位,用銀針淺淺的紮了幾針,額頭上已經是滿頭大汗:「小爺早產身子格外的弱,先天心肺功能不全,所以縱是毒素不強,但卻引起身體內其他的併發症,就看今晚的反應……現在還不好說。」說著站了起來,迅速寫了一張方子遞給蕭延亦:「請侯爺速速派人抓了藥來煎了!」

    蕭延亦什麼也沒說,接了藥方出門去吩咐人抓藥。

    大夫人形色匆忙的來了,到床邊看了鑫哥兒,也是眼睛微紅去扶著太夫人,太夫人拍了她的手,道:「你來了!」

    「我也是嚇了一跳,本想去您那邊看看婁老太君,卻又聽到鑫哥兒出事了!」看向太醫問道:「說是中毒,怎麼會好好的中毒?」

    太醫就看了眼蕭四郎,見他沒有制止,便開口解釋道:「是一種叫藜蘆的草藥,全株有毒根部毒性最強,誤食後會有胸悶,氣短,面赤,嘔吐之狀,甚至可能致死,但按婁老夫人和小爺的症狀來看毒素並不大,常人服用不至於致命,但由於兩人身體格外的虛弱,婁老夫人有心肌之症,而小爺則是先天心肺之氣不足,所以反應上也劇烈一些!」

    今天府裡的吃食都是由析秋在照應打理,大夫人餘光看了眼析秋,又問道:「那可知道毒素自何處而來!」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吃了草藥中毒!

    太醫並不確定,目光就落在地上鑫哥兒吐出來的穢物上,頓了頓道:「按小爺和婁老太君各吐之物來看,兩人只同食了一樣東西。」他看向析秋,問道:「四夫人,今日席上可是上了一道藥膳?」

    析秋面色坦然,點了點頭回道:「是!」說著一頓又道:「可是藥膳有問題,您可要驗一驗?」

    主動要求太醫去驗。

    太醫點頭回道:「若是還有剩餘能讓下官瞧瞧,那是再好不過了。」析秋點了點頭,吩咐岑媽媽道:「去將晚上熬的藥膳端上來給太醫驗一驗。」

    岑媽媽早就面色發白,滿臉的不敢置信,藥膳是她一人經手的,又是做了多次,怎麼會讓人吃了中毒!

    可縱然心裡有疑問,依舊是出了門去了廚房。

    大夫人看向析秋,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析秋眼中無人,目光落在床上的鑫哥兒的身上,吐過之後臉上潮紅和婁老太君一樣退了下去,可臉色卻是變的蒼白的如一張白紙一樣,睫毛如蝶翼般遮在臉上,小小的眉頭緊緊皺著,呼吸緩緩的……她甚至感覺的到斷斷續續的停頓。

    嘴裡依稀能聽到呢喃聲:「娘……娘……」

    太夫人心疼的,緊緊抓著鑫哥兒的小手,流著淚看著他,大夫人在一邊安慰太夫人,蕭延亦從外面進來,對太夫人道:「娘,時間不早了,您去四弟妹房裡歇會兒,這裡有我們!」

    太夫人滿臉疲態的擺了擺手,聲音嘶啞的回道:「鑫哥兒這樣,我哪能歇的好!」

    大夫人在一邊也歎了口氣。

    岑媽媽端著一個甜白瓷的碗進來:「這是晚上給幾位小爺送去的,和送去席上的是一個鍋裡的。」說著看了眼析秋,析秋點了點頭指了太醫道:「讓太醫看一看。」

    「是!」岑媽媽應是端去桌上給太醫察看。

    太醫便用裡面的銀勺挑了一些放在鼻尖吻了一吻,又用食指沾了一些嘗嘗……

    所有人緊張的在等太醫的反應。

    「沒錯!」太醫一錘定音:「婁老太君和小爺體內的藜蘆確係出自這藥膳之中。」

    岑媽媽大驚失色,驚呼道:「怎麼會,不會的……這些出下鍋到出鍋都是經由我一個人的手,怎麼會有毒。」

    太夫人臉色已是徹底冷了下來,太醫擺著手問岑媽媽道:「藜蘆是藥,與人參黨參等物相生相剋,你會不會不知這兩種藥的藥性,便誤將其放在一起去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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