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笑著問道:「敏哥兒表現怎麼樣?」
蕭四郎點頭道:「還不錯,中規中矩!」說著擱了茶盅站了起來,和析秋道:「這兩天就把先生住的地方收拾出來,若是二嫂沒有空,你便親自去辦吧。」
析秋心裡有計議,但還是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想了想又問道:「妾身想著,娘那邊照顧著三個孩子,精力上難免有些吃力,我們不如把敏哥兒接過來吧,一來能減輕娘的負擔,二來,把他放在我們身邊,有父母在對敏哥兒的成長也好些。」
「你拿主意吧。」蕭四郎點應著便拿了書靠在炕上悠悠的翻著,析秋正要說話,門外有孩子的腳步聲蹬蹬跑了進來。
緊接門鑫哥兒邁著小腿就跑進了門,一邊跑喊道:「四嬸嬸,鑫哥兒要上學了,上學了!」
析秋掀了簾子,果然鑫哥兒就撲倒她腿上,抱著她腿昂著頭露出滿臉的笑容:「宋先生人很好,鑫哥兒喜歡!」
析秋抬眼便看到敏哥兒站在門口,有些躊躇,析秋便笑著朝敏哥兒伸手過去,一手拉著一個道:「鑫哥兒為什麼喜歡宋先生?」
「因為宋先生說,他會教鑫哥兒做風箏,畫畫,還有吹笛子!」
析秋一愣,沒想到這位宋先生倒是很多才多藝,她笑著點頭道:「鑫哥兒要認真跟著宋先生學哦。」鑫哥兒就笑瞇瞇的點頭應是。
敏哥兒由析秋牽著手不說話。
三個人進了暖閣裡,鑫哥兒和敏哥兒見到蕭四郎,便抱拳見了禮,蕭四郎朝兩人點點頭,便擱了書起身道:「我去書房。」轉身便走了出去。
析秋看著蕭四郎的背影就挑了挑眉。
她看敏哥兒問道:「敏哥兒怎麼了,可是不喜歡先生。」敏哥兒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再沒了旁的話。
宋先生進府教學,自是會以鑫哥兒為主,若是不出意外他將來就是侯府的主人,教學上比起敏哥兒以書本教學,他要學的更多的是怎樣握權,怎樣與人交往,懂得平衡之術,怎樣進取和怎樣守業,更加的多元化一些。
一旦教學上分出了主次,她就怕敏哥兒心裡會有落差,生出自卑來。
不過這些問題現在也解決了,只能把敏哥兒帶在身邊,日後慢慢觀察開導了。
她吩咐岑媽媽親自做了糕點端了進來,陪著兩人吃了點心,送去太夫人房裡。
正遇到二夫人。
析秋便將宋先生的事提出來:「四爺見了,說是學問不錯,便定了正月十六開館。」
二夫人聽著目光一閃,眉頭略皺了皺,這邊太夫人問道:「可提了束脩的事?」析秋搖頭道:「四爺沒說,想必沒有提,不過聽說伯公府給黃先生一年是二十兩銀子,四季各一套衣裳,還配了小廝,我便想來和娘和二嫂商量,府裡是按照這個例子給,還是在加一些上去?」
太夫人想了想,便道:「他是常州人,想必是要住在府裡的,不如就將外院的承義軒撥給宋先生,至於學館就放在旁邊的醍醐館裡,那邊雖不大,但比別處要安靜一些。」她說著一頓又道:「至於束脩,就一年三十兩銀子,四季衣裳按府裡媽媽的例子走,一季兩套,配兩個小廝跟著伺候。」
將析秋擔心的事都解決了,她去看二夫人。
二夫人目光一轉笑著道:「束脩我看也不用從公中走,就從我房裡出吧,小廝我回頭調了送去,兩個院子我著人去打掃收拾,該採買的等開了市便採買了添置進去。」
公中的銀子,都是府裡莊子,鋪子以及蕭延亦的俸祿收入,蕭四郎的俸祿也交一部分在外院裡,一部分入析秋的庫房,但這個公中的銀子還是算大家共同可支配的財產!
二夫人說束脩從她房裡出,也就是說她私人拿出來。
不過三十兩銀子,二夫人這麼說不過是讓太夫人高興罷了。
果然,太夫人暗暗點頭,顯然很滿意二夫人的態度,笑著道:「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二夫人都這麼說了,析秋自然不會有旁的意見,她笑著應道:「那就有勞二嫂了。」當著二夫人的面,將敏哥兒接回去的話打住了。
幾個人說著,連翹牽著三個孩子進來,三個孩子各自太夫人,二夫人和析秋行了禮,二夫人便去和鑫哥兒笑著道:「鑫哥兒今兒見著先生了?」
鑫哥兒恭恭敬敬的回道:「回母親的話,孩兒見著了。」
二夫人就滿意的點點頭,笑著道:「母親那裡有一方新得的湖州硯,回頭讓人給鑫哥兒送來。」
鑫哥兒就朝二夫人行禮,謝道:「謝謝母親。」說完,走到太夫人旁邊,很安靜的靠著沒有說話。
「太夫人。」忽然紫薇笑著進來:「胡夫人來了!」
太夫人點頭道:「請她進來。」轉頭又吩咐連翹道:「帶他們進去歇著吧。」
連翹就帶著幾個孩子進了碧紗櫥。
胡夫人笑著走了進來,穿著和前幾日來時穿的一樣的衣裳,不過臉色比起前幾天來,要憔悴了許多,析秋暗暗詫異。
胡夫人已經笑瞇瞇的朝太夫人行禮,又和二夫人互相見了禮,和析秋點了點頭,便笑著對太夫人道:「龐家的老爺,太太已經到通州了,龐大人派了人去接,明天這會兒就能進城,所以我今兒替龐大人跑一趟,想請了太夫人的意思,龐家的老爺太太您什麼時候得空能一見面。」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明兒進京,一路奔波也要休息些日子才是,也不用著急,不如過了正月十五吧,請了他們到府裡來做客。」太夫人慢慢說道。
「行。那我回頭去回了龐大人。」胡夫人笑著應是。
這邊二夫人開口道:「婚期在五月,這會兒還早,也不急著這麼幾天。」
胡夫人忙笑著回道:「二夫人說的是,只是龐家從知道和侯府結親,娶的是侯府裡的嫡出小姐,滿府裡上下不知多高興,這二老一到京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求見太夫人,見一見未來的兒媳婦。」
二夫人就掩袖而笑,沒有否定胡夫人的說法。
太夫人笑著道:「廣西過來一路顛簸,也難為他們了。」又吩咐吳媽媽道:「回頭你包了禮差了人送過去,也當盡地主之誼。」
吳媽媽應是。
胡夫人轉頭看了眼析秋,露出欲言又止的樣子。
二夫人看著胡夫人的樣子,便笑著站起來,道:「娘,我去安排人將兩個院子收拾出來。」太夫人笑著點頭道:「去吧!」
二夫人就和胡夫人打了招呼,又朝析秋點了點頭,便出了門。
析秋不想和胡夫人過多的交集,待二夫人出了門,她也順勢站了起來:「娘,那我也回去了。」又朝胡夫人點了點頭,隨即出了門。
待二夫人和析秋都出了門,太夫人便看著胡夫人,問道:「可是有什麼難處?」
胡夫人端著茶臉上露出難為情的樣子,喃喃的道:「……總是給您添麻煩。」
「何必這樣客氣。」太夫人不介意的擺手道:「可是老二身體……」
胡夫人聽著就紅了眼角,用帕子擦了眼角回道:「我也是命苦,素真自小身子就不好早早的去了,如今素青也這樣,請了大夫瞧了,說是和老大一樣……」說著,竟是低聲哭了起來。
太夫人聽著面露詫異,問道:「請了哪裡的大夫,具體如何說的?」
胡夫人就哽咽著回道:「整日裡迷迷糊糊的,身上大小青紫的斑塊……和素真以前一樣。」說著一頓又道:「起初不過是風熱,我也沒有在意,誰知道……」
太夫人聽著也抹了眼淚,歎氣道:「都是命苦的!」說著,攜了胡夫人的手安慰道:「明兒我便派了人去通州請了張神醫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如素真那樣。」
胡夫人一聽太夫人願意幫忙,就立刻跪在了地上,哭著道:「謝謝太夫人,妾身真是感激不盡。」
太夫人忙讓吳媽媽扶他起來:「我們兩家這麼多年,你這樣做什麼!」說著一頓又道:「素真去了我也傷心,素青這孩子知禮守禮,性格又溫順我也喜歡的很,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和素真那樣!」
胡夫人就半坐在椅子上,低聲哭了起來。
等紫薇送了胡夫人出門,太夫人便長長的歎了口氣:「她也是命苦的,一個兩個竟都是這樣。」
吳媽媽扶著太夫人,勸道:「您也寬寬心……」說著指了指四房的方向:「現在有四夫人在呢,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介意。」
太夫人聽著目光就閃了閃,歎氣道:「這件事也別讓老四知道……你去外院打個招呼,等老二回來,你讓來到我這裡來一趟。」
胡夫人一路出門,路上就問紫薇道:「聽說四爺如今搬回來了,還是住在以前的院子嗎?」
紫薇就笑著回道:「是,還在以前的院子。」
胡夫人聽著目光閃了閃。
析秋回房裡後,金大瑞家的正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有朱三成家的兩個女兒,鄒伯昌的一個小孫子候在院子裡。
「夫人。」金大瑞家的指著左邊的一個穿著桃紅斜襟小襖,個子高些的丫頭道:「這是朱大家的大女兒,今年十三歲,名喚白枝」又指著旁邊的一個穿著草綠色小襖的丫頭:「這是綠枝,今年九歲!」
兩個姑娘都是瘦瘦黑黑的,大的像朱三成,小的則生的瓜子臉像朱三成的媳婦。
析秋點點頭,問白枝道:「十四歲,可定了人家了?」
白枝紅著臉垂了頭,不敢抬頭去看析秋,聲音低低的回道:「回夫人的話,沒有!」
金大瑞又介紹了自家的兩個小子,大的十四歲個個高高的長的很結實名叫一銓,小的九歲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很機靈的樣子名叫二銓,析秋看著小的便覺得很喜歡,忽然想到了敏哥兒,敏哥兒若是開了館身邊就要跟著小廝,年紀大了玩不到一起去,年紀小了又照顧不了他,**歲的年紀剛剛好。
她記在心裡,晚上便想著去和蕭四郎商量。
又看鄒伯昌的小孫子,五六歲的年紀,白白胖胖的眼睛一直盯著析秋炕几上的果盤,析秋就笑著讓春雁抓了果脯和蜜餞給他,笑著對金大瑞道:「人我都見過了,如何安排我再讓人去通知你,你先回去吧。」
金大瑞家的就點頭領著孩子們出了門。
名喚白枝的姑娘,就不停的回頭偷偷去看析秋,又滿眼驚歎的看著房裡的擺設。
「四爺,妾身今天見了幾個陪房家裡的孩子。」
析秋端了茶給蕭四郎,隔著炕幾坐在他對面:「幾個孩子大的大,小的小……不過金大瑞家有個九歲的兒子,妾身瞧著不錯,人也很機靈。」析秋說完,頓了一頓又道:「敏哥兒身邊,總不能一直都由丫頭們守著,妾身想在他身邊添個小廝,您怎麼看?」
內宅裡,小爺最遲五歲,身邊的奶娘就要送出去府去,以免奶娘佔著身份又和小爺有著自小奶大的情分在,教歪了小爺。
「我也有此意。」蕭四郎點了點頭:「這件事你拿決定就行。」
析秋笑著道:「那事情就這麼定了,明天我讓人將那孩子領進來,四爺也看一看?」蕭四郎揉了揉額頭,擺手道:「不用,你辦事我放心。」
析秋辦事一向穩妥,她既然提起這事,想必心裡已經思量過了,蕭四郎自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