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脩等見了人再細談,不過東昌伯府裡每年給黃先生的是二十兩銀子,四季衣裳一套,配了小廝服侍,若是這個宋先生來我們也按照這樣給便是,至於二嫂那邊,要是她不從公中走,我們出也無妨!」說著一頓又道:「院子的事你回頭和二嫂商量看看。」
析秋擰了眉頭,想了想道:「嗯,妾身見到二嫂便和二嫂說。」說著,她想了想又道:「敏哥兒開了年才四歲,現在啟蒙比起旁的人家,也不算早,可畢竟年紀還是小,若是開了館也不用安排的太遠,早晚去也方便一些。」
這些是小事,蕭四郎也沒有析秋想的細,便粗略的點頭應了。
這邊碧槐進來問道:「飯擺在哪裡?」析秋回頭問蕭四郎:「四爺在家裡吃吧?」
蕭四郎點頭,析秋便服侍蕭四郎淨了手,兩人移到次間去吃了午飯。
「宋先生下午才來,四爺歇個午覺吧。」蕭四郎便拉住她的手,滿眼笑意的道:「你陪我一起歇了吧。」
析秋臉一紅去推蕭四郎:「妾身還有事呢,四爺自己歇著吧。」說著推他去床上躺著。
蕭四郎卻是手臂一拐,將她整個人拽了過來,笑著道:「你昨晚便沒有休息好,有事留著下午再去做,這會兒什麼也不准想。」說著,伸手去解析秋的衣裳。
外面,春雁早識趣的把門關的嚴嚴實實的。
析秋拍蕭四郎的手,叱道:「蕭四郎!」她假裝怒意,擰了眉頭道:「我不困!」誰知道和他一起歇著會出什麼事,她寧願撐著眼皮熬著,也不能送羊入虎口了。
蕭四郎便爽朗的笑了起來,親著析秋的手道:「再喊一聲!」
他昨晚便注意到,析秋激動或者放鬆戒心時,便會直呼他的名字,就連自稱也由「妾身」變成了「我」。
析秋一愣,也意識到自己失言,隨笑著道:「妾身服侍四爺休息吧。」滿臉的笑,剛才的橫眉瞪眼早尋不見。
蕭四郎目光一閃,便轉身將他壓在了身下,挑著眉頭道:「既然夫人要服侍,那便好好服侍吧。」說著眼底露出促狹來看著她。
他這樣子,析秋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笑著求饒:「春困夏乏,四爺趕緊歇了吧。」說完又道:「不如妾身說故事給您聽吧,妾身說故事很好聽。」
只要不進行肢體接觸,怎麼樣都行。
蕭四郎哈哈笑了起來,他也不是孩子,她竟然用哄孩子的方式來哄他,便起了逗弄之意:「也好,那你便躺在這裡說給我聽吧。」
那還有什麼區別,析秋掙扎著起來,哄著他:「妾身就坐在旁邊。」指著床頭的杌子。
蕭四郎不肯,咬著她的耳垂,灼灼的熱氣噴在析秋的耳際,他低聲道:「你再喊我一聲,我便放了你去。」
析秋聽著一愣,便呵呵笑著道:「四爺的名諱,妾身如何直呼,四爺說笑了。」說著還挑了挑眉!
蕭四郎眉頭一擰,低頭便去親她的脖頸,胸衣襟的扣子已經被他扯了一半,析秋一著急連忙求饒的喊道:「好好好,妾身喊……妾身喊。」
蕭四郎就停下來,笑看著她!
析秋正了正色,喊道:「蕭四郎!」腦海中想到昨晚旖旎的畫面,臉便不受控的紅了起來……
蕭四郎滿意的笑了起來,低著頭又在她臉上胡亂親了幾口。
兩個人又鬧了一陣,析秋最後將繡花繃子拿到了房裡,坐在床頭陪著蕭四郎歇午覺。
「這是什麼?」蕭四郎問道。
析秋手下飛針走線,頭也不抬的回道:「書包。」說著一頓又道:「敏哥兒要開館了,平日裡去的時候書總不能一直拿在手裡,也不方便,妾身便想給他做個小書包,背在身上也方便許多。」
家裡頭三個孩子,都住在一處又學在一處,她給敏哥兒做就不能少了鑫哥兒和晟哥兒,便是他們不用,可她這個做嬸嬸的卻不能厚此薄彼了!
三個小書包雖不繁瑣,可也要費些功夫。
蕭四郎就目光閃了閃,看著手裡析秋還未成形小書包,便擰了擰眉頭道:「仔細眼睛,這些事讓丫頭去做。」
說著就抓了析秋的手握在手裡仔細去看,纖細的手指尖上,果然有著淡淡的繭子。
「不過隨手的事。」析秋笑著抽開手:「妾身習慣了!」
蕭四郎便沉了臉色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春柳便隔著門稟道:「四爺,天益來了,說是外院有位宋先生求見。」
「嗯。知道了。」蕭四郎淡淡回了,便起身坐了起來,析秋便擱了手裡的針線服侍蕭四郎穿了衣裳,不放心的叮囑道:「四爺記得客氣些,不論成不成四爺可不能嚇著宋先生了。」
蕭家雖是侯府,可那些先生當初科舉未中,為人總有一些莫名的清高傲氣,雖說京城中教書先生多,可說的上名號,教的好的也不過那麼幾位,若是在這些只要清名不求名利的先生那裡留了話柄,將來便是再請人恐怕也不會容易。
蕭四郎聽著便是一愣,不解的問道:「我如何能嚇著他?」
析秋看著他茫然不知的表情,就噗嗤笑了起來,回道:「四爺是不知道,四爺平日裡板著臉,莫說不熟悉的人,就是熟悉的身邊人也是大氣不敢喘,更何況像宋先生那樣的人先生……」
蕭四郎目光微閃,以拳抵唇咳嗽一聲,轉身大步朝外走,直到人出了門,淡淡的聲音才傳了進來:「知道了。」
析秋跟在後面出門,眼底滿是笑意。
送蕭四郎出了門,析秋便和春雁春柳圍在炕邊說話,不一會兒天益來了,隔著簾子道:「夫人,四爺說讓鑫爺和敏爺去外院。」
析秋聽著一愣,敏哥兒和鑫哥兒都在太夫人那邊,蕭四郎若是覺得宋先生合適,想讓兩個孩子見一見宋先生,那該讓天益直接去太夫人房裡,現在卻是直接到她這裡來,他這麼做是不是在暗示她,要對敏哥兒囑咐一番?
「你去回了四爺,說一會兒便讓將他們送過去。」說著,她自己便下了炕,春柳蹲在地上給她穿鞋,便問道:「夫人要去太夫人房裡?可要換了衣裳?」
析秋平日在家裡穿衣不大講究,都是舒適寬鬆為主,所以每每出門時總是要先換了衣裳。
「嗯。幫我重新梳了頭。」說著人已經走到梳妝台前坐了下來,對春雁道:「隨便挽個纂兒吧。」說著,在蕭四郎送她的妝奩匣子裡找了一隻紅寶石的篦子拿給春雁:「就戴這個吧。」
春雁看了眼篦子,覺得素淨了些,不過想到析秋一直如此,對外表的東西並不在意,也沒說什麼。
析秋換了衣裳,帶著春柳和碧槐便去了太夫人房裡。
幾位奶娘丫頭正在給三個孩子穿衣裳,晟哥兒就滿屋子的跑,奶娘跟著後面:「晟爺,晟爺……」的喊,追的氣喘吁吁,敏哥兒板著小臉一動不動,鑫哥兒手裡拿著九連環專心玩著,任由旁邊的人擺過去送過去。
太夫人正笑呵呵的坐在炕上,看著幾個孩子。
析秋一進門,晟哥兒便撇開奶娘跑了過來,喊道:「四嬸嬸!」跑到析秋身邊咯咯的笑了起來:「今天下午說不定還會下雪,四嬸嬸陪我們堆雪人好不好?」
析秋朝太夫人行了禮,便彎腰摸著晟哥兒的頭回道:「今天天氣還不錯,瞧著應該不會下雪,等改日下雪了,四嬸嬸再陪你堆雪人好不好?」
「不下雪?」晟哥兒眉頭一擰,便蹬蹬跑了出去:「我去看看。」
奶娘就提著衣裳跟著追了出去。
「這會兒來,可是有事。」太夫人笑著道。
析秋笑著走到敏哥兒身邊,摸了摸他的頭,蹲下來接了奶娘的手給他穿裌襖,回太夫人的話:「宋先生中午到府裡來了,四爺在外院接見了,剛剛讓人進來,說是想讓幾個孩子去外院見一見。」
「宋先生?」太夫人問道:「可是黃先生介紹的那位宋先生。」析秋點頭應是。
「也好,聽說有的先生收學生前,不管門第高低都要先見一見人,若是學生不滿意也不管東家如何挽留,都不會留下來。」她說著一頓,露出滿意的笑容來:「這位宋先生我瞧著不錯!」太夫人笑著說著,對鑫哥兒和敏哥兒身邊的奶娘道:「去,把敏哥兒那件靛藍色的小襖換上,鑫哥兒那件正紅雲紋的裌襖找出來。」
這邊正好晟哥兒跑了回來,太夫人又吩咐晟哥兒身邊的奶娘道:「把新年給他做的衣裳換上。」
屋子裡又是一通你追我跑的忙活。
等三個孩子都換好了衣裳,析秋便牽著敏哥兒和鑫哥兒往外走,對太夫人道:「也不知怎麼樣,不過瞧四爺的意思,像是滿意的,不然也不會讓幾個孩子過去。」
太夫人點頭:「去吧。」
析秋就帶著三個孩子出了院子,路上敏哥兒一句話沒有,但小小的臉卻是緊緊繃著的,晟哥兒滿臉的好奇和興奮,看著他們析秋想到自己第一天開學時見到老師的樣子,既緊張有興奮不安!
鑫哥兒拉著析秋的衣袖,好奇的問道:「四嬸嬸,先生會不會考我們?如果鑫哥兒答不上來怎麼辦?」臉上有一些忐忑不安。
析秋就停下來,看著鑫哥兒道:「鑫哥兒不怕,如果先生問你什麼,你若是能答出來,便去認真的回,若是不知道就說不知道,知道嗎?」
鑫哥兒就不安的問道:「鑫哥兒沒有敏哥兒知道的多,先生要是不喜歡我怎麼辦。」
「不會!」析秋笑著摸著他的頭:「鑫哥兒這麼乖,這麼懂事,先生怎麼會不喜歡鑫哥兒呢。」
鑫哥兒聽著就絞著手指道:「那我……那我認真回先生的話就可以了嗎。」析秋認真的點頭。
鑫哥兒看著她,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晟哥兒笑著跑了回來,拉著鑫哥兒道:「你有什麼好怕的,有我在,若是先生欺負你,我會保護你的。」
析秋看著晟哥兒揮著小拳頭,滿臉正義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敏哥兒。」析秋又轉頭拉著敏哥兒的小手問道:「你知道見先生要說什麼嗎。」
不問還好,一問敏哥兒臉上就露出緊張的樣子來,他滿臉遲疑的點頭道:「我……我知道!」沒有平時說話順溜。
析秋就微微笑著看著他,又看著忐忑不安的鑫哥兒,和晟哥兒安慰道:「先生想要見你們,一定是聽說宣寧侯府有三位少爺機敏可愛,所以才想要見一見,你們只管和平時在府裡一樣去和先生說話,先生是普通人用不著緊張害怕,知道嗎?」
她怕晟哥兒話太多,怕鑫哥兒害怕,怕敏哥兒怎麼問也不說話。
這個時候,竟有種將自家的東西拿出去見人,露出情怯的感覺。
三個孩子聽著,各自點頭應是。
析秋帶著孩子坐了滑竿,將人送到二門,左右叮囑了天益才放心把人帶去外院。
等她回房裡坐了約莫一個時辰,蕭四郎已經大步走了進來,析秋迎過去問道:「怎麼樣?」
蕭四郎進了淨室,換了家常的道袍,坐在炕上端了茶啜了一口,回道:「時間定了,過了正月十五便搬到府裡來。」他說著一頓,微微歎了口氣:「人看著很正派,學問也不錯,只是脾氣怪了些。」
到侯府裡講館,要先見一見學生的,這位宋先生確實不同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