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勾了勾,就站了起來道:「敏哥兒和母親一起去祖母那邊吧。」
敏哥兒聽著就暗暗鬆了口氣,抬眼飛快的看了眼析秋,見她表情很輕鬆的樣子,並沒有不悅,他就點頭道:「是!」說著,由奶娘抱著從炕上下來,跟在析秋後面就出了門。
一路上,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敏哥兒話少也不像鑫哥兒那樣嘰嘰喳喳說了不停,析秋也沒有刻意去和他說話。
兩人安靜的到太夫人那邊。
太夫人見到敏哥兒和析秋一起進來,就笑瞇瞇的誇讚道:「敏哥兒真乖!」又拉著他的小手,握在手裡暖著:「快去喊鑫哥兒起床。」
敏哥兒一改方才緊繃著小臉的樣子,笑瞇瞇的跑進了碧紗櫥裡,不一會兒就聽到他和鑫哥兒兩人嘻嘻哈哈的笑聲。
太夫人轉頭來看析秋,歎道:「也不知像誰,從小就是這樣的脾氣,一見生人就會害羞。」
彷彿是怕析秋會介意。
這已經不是害羞的事情了,析秋覺得或許是環境使然,敏哥兒自小在太夫人這邊,蕭四郎也不在府中,他沒有受到過絲毫的來自父母親的關愛,很有可能是造成他這種缺乏安全感有些被動個性的根本原因。
敏哥兒的事太夫人也只是隨口一說,不待析秋說話,她又轉了話題道:「昨日親家**奶來府裡,吃了松江千層芝麻糕,說是味兒不錯,我瞧她很喜歡的樣子,你稍後讓人稍一些回去罷。」
「謝謝娘。」析秋顯得很高興,江氏是她娘家的大嫂,太夫人這樣也是她的臉面。
太夫人看著析秋笑瞇瞇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不管怎麼說,她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正說著,大夫人進來了,太夫人面上露出柔柔的笑容來:「今兒那邊要重新動工了,你稍後在這裡吃了早飯,也別回去了,就留在這裡陪我說說話。」
大夫人朝析秋淡淡的點點頭,又轉頭去回太夫人的話,笑著道:「好,我聽娘的。」
大夫人對她的態度並沒有過多的變化,甚至比之從前還有冷漠一些,析秋也不想去解開什麼,大家就這樣也挺好的,相安無事。
這邊吳媽媽見太夫人和大夫人說話,看了眼四夫人,就笑著道:「奴婢瞧著,不如把二夫人和五夫人都請了來,正好湊上一桌子牌……」太夫人聽著一愣,目光隨即閃了閃,點頭贊同道:「這個點子不錯,我也許久沒有玩牌了。」
太夫人是想讓幾位兒媳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免得又出什麼亂子吧?!
析秋笑著道:「……我不會打牌。」
太夫人笑著擺手:「沒事,稍後讓延箏過來,讓她教你!」析秋沒有拒絕,掩面而笑道:「就怕掃了大家的興。」
大夫人看了眼析秋,目光微微一閃低下頭去喝茶。
吳媽媽就笑著去請二夫人和五夫人……
五夫人和蕭延庭還未起床,垂著的暖黃綃紗帳子裡,五夫人面對床側閉著眼睛,但腦中卻想到昨晚太夫人說的話:「明日一早工匠會再進府裡來,你給我消停些,若是再出了什麼亂子,休怪我不給你留情面!」
她緊緊抓住了錦被的一角,她要把周道婆請進府裡來好好商量商量接下來要怎麼做,可是昨晚上去請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這麼短的時間她連尋幫忙的人,都找不到。
她煩躁的翻了個身,就看到蕭延庭正閉著眼睛依舊睡著,她厭惡的擰了擰了眉頭,坐了起來含著怒意喊道:「晴莢。」
她身邊新來的大丫頭晴莢就推門走了進來,隔著帳子應道:「夫人!」
「伺候我起床。」她不能坐以待斃,暖房決計不能讓她們做,否則她費心了心思做的佈置,豈不是要前功盡棄了。
她這一聲把睡在外面的五爺驚醒,他擰著眉頭道:「大清早,你又發的什麼瘋。」
五夫人滿臉的不悅,用腳踢了踢五爺,斥道:「你整日裡就知道睡覺,除了睡覺你還會什麼,哼!」她說著一頓,彷彿想到什麼,看著五爺目光就倏然一亮,她忙揮著對晴莢道:「你先出去,我不喊你不要進來。」
「是!」晴莢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帳子裡,迅速的退了出去關了門。
蕭延庭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覺得她此刻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詭異,就擰了眉頭問道:「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五爺!」五夫人原本坐著的,這會兒卻是一掀被子又重新縮了進去,偎在蕭延庭身邊,滿臉上堆砌了笑容,蕭延庭看著就忍不住打了個突,讓了讓……
五夫人一見他這樣,就是眉頭一擰,又想自己費了那麼大力氣把他哄回來,這會兒脾氣怎麼也要壓著些才好,她鬆開眉頭笑著湊到五爺身邊:「五爺,妾身伺候您起床吧?!」
蕭延庭彷彿像是不認識她一樣看著她,自晟哥出生後,五夫人還從來沒有這樣和他說過話,他疑惑道:「你到底想說什麼?」說完,他目光一頓,瞇起眼睛看著五夫人道:「今兒大嫂那邊動工,工匠們會再進府裡來,你莫不是又在想什麼……我警告你,若是你再做出什麼事來,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
「怎麼會!」五夫人壓住心裡的火,滿臉的笑容偎在蕭延庭懷中:「我這次保證什麼也不會做!」
蕭延庭不確信的看著她:「真的?」
五夫人露出乖巧的樣子,點頭不迭:「妾身保證。」
蕭延庭鬆了口氣。
五夫人又癟了嘴,拉著五爺的手:「爺,不過妾身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蕭延庭滿臉警覺的看著她,五夫人就柔柔的笑著道:「您想,那個陣是妾身花了那麼銀子,請了周道婆進來弄的,我也不是存了什麼私心,就想咱們府裡能子嗣興旺一些罷了……」說著一頓,她又露出真誠的樣子來:「當然,也有些私心,那佟析華手段那麼狠,妾身真是怕她死了還不安生嘛。」
蕭延庭聽她說過陣法的目的,雖是不信這些牛鬼蛇神的說法,可也理解五夫人的心情,想到她這兩年受的罪,他心裡也不舒服,聲音不由柔和了些:「事情都過去了,索性我們還有晟哥兒,也足夠了!」
五夫人聽著,眼底就劃過狠厲之色,隨即又露出泫然欲泣的樣子,偎在蕭延庭懷中低低哽咽起來:「我也知道大家都不信,可是我就是求個安心啊,這樣也不行?暖房都停了,娘竟然又讓人進來動工,這明顯就是針對我,打我的臉!」
蕭延庭沒有說話。
五夫人又道:「五爺,我知道您孝順,妾身也不敢去違背娘的意思,可是就這樣把陣毀了,妾身心裡也不甘心。」蕭延庭一愣,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妾身想要五爺幫個忙!」五夫人笑著道:「娘禁了我的足,連我身邊的人也不讓出去,所以妾身想求五爺幫我把周道婆請進來,妾身保證,決計不會再做別的事,就是看看陣法破了還有別的挽救的辦法。」
蕭延庭眉頭一橫,怒道:「不行!」
五夫人就挨著笑顏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柔柔膩膩的道:「妾身求您了,除了爺沒人能幫妾身……再說了,妾身只是想見一見周道婆,真的沒有別的心思了,即便我有我也不敢啊。」說著又癟了嘴:「……娘也不會放過我的。」
蕭延庭面露猶豫,五夫人的話倒是不假,他知道若是五房再出什麼事,太夫人一定不會放過他們夫妻兩個的。
「爺……」五夫人攀上蕭延庭的胸口,將自己的手伸進他的衣襟裡,緩緩的打著圈:「妾身保證,只是見一見周道婆,不會有事的!」說著,手已經順著蕭延庭的胸口一路往下探去……
蕭延庭身體一僵,看著五夫人嬌柔媚態的笑容,心裡一蕩……五夫人這邊已經一點一點自他的胸口親了下去……蕭延庭腦袋轟了一聲,已經沒了思考能力,五夫人卻在關鍵時候停了下來,看著蕭延庭問道:「爺,您就幫幫妾身吧……」
蕭延庭滿臉通紅,忙抓住五夫人的手,點頭道:「行,我答應你!」
五夫人聽著就咯咯笑了起來……
不一會兒,晴莢打了水進去,五爺和五夫人梳洗過後,吳媽媽就來了,五夫人就隨著吳媽媽去了太夫人的院子裡,五爺則帶著身邊的常隨出了門!
析秋坐在太夫人對面,左手邊是大夫人,右手邊是二夫人,對面太夫人和吳媽媽坐著,她看著面前的牌露出無措的樣子來,回頭問蕭延箏:「出哪一張?」
蕭延庭嘻嘻笑著,對太夫人道:「娘,四嫂是真的不會打!」
太夫人擺著手道:「打牌這事兒要多練練,久了就熟練了。」析秋就擰著眉頭滿臉的為難:「在家也陪母親玩過,可就是怎麼也學不會。」說著就隨便扔了一張出去。
太夫人目光一亮,推了自己面前的牌:「糊了!」吳媽媽抿唇笑著道:「四夫人今兒這是第幾次了?!」
析秋滿臉的懊惱:「我的錢可都到娘的口袋去了……」
二夫人笑著接了話道:「都說牌品看人品,我瞧四弟妹這牌品果然是極好的。」說著一屋子的人跟著笑了起來。
五夫人坐在二夫人後面,心不在焉的湊著笑了笑。
太夫人看了眼五夫人,回頭去和紫薇說話:「找個媽媽去前面瞧瞧去,這會兒人應該進來了吧。」
紫薇應是,掀了簾子出了門。
五夫人臉色一僵,端著茶盅的手就抖了抖。
析秋滿面愁容的捏著牌發愁,彷彿沒有注意到太夫人的表情。
又玩了會兒,五夫人終於有些等不及的樣子,對身邊的晴莢使眼色:「去看看五爺回來沒有。」晴莢聽著應是,這邊出了門,正好在門口和紫薇和迎面碰上,紫薇笑著進來對太夫人稟道:「胡總管帶著人去了,這會兒裡裡外外都有婆子都守著的,說是一會兒重新量了地就動工。」
太夫人聽著就點點頭!
春柳的臉在外面一閃便過去了,析秋看著目光微微一閃,又捻了牌去問蕭延箏:「打九索還是七索?」蕭延箏笑著對太夫人道:「娘,您瞧瞧,我可是教了七八遍了,四嫂還是不會。」
析秋就氣餒的放下牌,對蕭延箏道:「你來吧,我在一邊瞧著。」說著就讓了位子。
「那可說好了,若是輸了算你的。」
「行!」析秋笑著點頭:「算我的!」說著就認真的坐在一邊去看蕭延箏打牌,看了會兒她又便不動聲色的站起來出了門,春柳果然在外面等她,見到她壓著聲音道:「五爺出門了。」
析秋聽著眼底就露出笑意來,點頭道:「知道了。」又道:「你去側門,三少爺身邊的常隨候在那邊,和他說五爺出門了。」
春柳聽著眼睛一亮,激動的抓著析秋的手:「小姐,您這是要……」
析秋擰著眉頭搖了搖頭,淡淡道:「旁的不要多說,去吧!」
春柳看了眼暖閣,腳步輕盈的出了門。
析秋又重新回到裡面,大夫人抬著頭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析秋淺淺笑著在蕭延箏身邊坐了下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太夫人揉著額頭正要說話,這邊門簾子倏然被人掀開,紫薇帶著一個外院的婆子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
「怎麼了。」吳媽媽立刻站起來,擰著眉頭去看紫薇。
紫薇變了臉色,看了眼五夫人,五夫人被紫薇這一眼看的心裡不期然的突了一下,朝後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