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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8章 反擊(1) 文 / 莫風流

    一連幾日府裡風平浪靜,七少爺病癒又重新活蹦亂跳的去上學了。夏姨娘求了大太太要去普濟寺吃齋四十九天,大太太準了,一早上析秋並著羅姨娘,梅姨娘去送夏姨娘,負責護送的錢媽媽立在車邊。

    夏姨娘淚眼朦朧的看著析秋:「你和七少爺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讓人去廟裡告訴我。」她說著又喪氣垂了臉,想到自己都這樣了,即便他們姐弟有事,除了拼了這條命她還能做什麼呢!

    析秋笑著道:「府裡有母親照顧著,哪會有什麼事,您就放心去吧!」她笑握住夏姨娘的手,不動聲色的將一個荷包放在她手裡,夏姨娘一驚,想推辭卻瞧見馬車周圍都是人,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有說,眼淚卻流的更凶。

    「這是做什麼,大早上的生離死別似得。」羅姨娘抱著胸靠在門上,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梅姨娘看了眼析秋目光一閃,碰了碰羅姨娘道:「大清早,姐姐快別亂說。」

    羅姨娘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她一眼,梅姨娘弄了個無趣,訕訕的閉了嘴!

    析秋知道羅姨娘這是做給旁人看的,只隨意的笑了笑,並不答話。

    夏姨娘淚水漣漣的看了羅姨娘一眼,這一眼包含了太多意義,她掏了帕子破涕而笑道:「姐姐說的對,我失態了!」又看向錢媽媽:「走吧,免的誤了時辰!」

    羅姨娘就甩了帕子,搶了析秋一步道:「走吧!不過月餘的功夫就回來了,婆婆媽媽的!」

    析秋朝夏姨娘點點頭,又和秀芝秀蘭交代了幾句,和趕車婆子道:「走吧!」又朝錢媽媽福了福:「有勞媽媽了。」

    錢媽媽道:「奴婢份內的事,六小姐不用客氣!」話落,她親自去扶夏姨娘上車,隨後秀芝秀蘭也上了車,將車簾子放了,趕車婆子揮起一聲清脆的鞭子響聲,馬車動了起來!

    析秋保持著微笑,手卻緊緊的握著,目光緊緊隨著漸行漸遠的馬車……

    司杏怕她失態,正要說話提醒時,析秋卻笑轉了臉神態自若的看向羅姨娘:「我還要去母親那裡請安,姨娘可要去?」

    羅姨娘眼露讚賞,卻是腰肢一擺道:「身子不適,不去!」話落,帶著自己的丫頭婆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析秋笑笑,又去看梅姨娘,梅姨娘笑道:「我也不去了,大太太讓我做的幾頂絞紗帳子還沒完成。」又朝析秋福了福:「就不和六小姐一起了。」

    析秋朝她點點頭:「姨娘慢走!」自己帶著司杏司榴,轉了彎上了小徑去了智薈苑。

    剛一進門便看到一個妖嬈的身影,逢迎湊趣的巴著大太太,嬌柔的笑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王姨娘穿著一件桃紅色的雙金小襖,湖碧色撒花褙子拽地繡著大紅牡丹的綜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通身竟沒有首飾,臉上卻略敷了脂粉,臉頰生了暗瘡看上去有些浮腫,眼角周圍又生了許多蝴蝶斑,與她印象中的嬌媚可人,風情萬種大相逕庭……

    她笑著和大太太說話,搶了紫鵑的活計,坐在腳踏上:「奴婢好些日子沒見著太太了,心裡實在念的慌,前幾日三小姐日夜為大太太抄佛經,奴婢擔心她身體,所以一直沒機會來給大太太請安。」

    妾就是半個丫鬟,她自稱奴婢雖有些刻意,卻也合適。

    大太太似笑非笑,按了她的美人捶,看向紫鵑道:「還不把王姨娘扶起來!」紫鵑立刻上去扶王姨娘起來,大太太又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如今雙身子合該多注意些才好,這樣的粗活自有丫頭做,你坐在旁邊陪我說說便好。」

    「那奴婢恭敬不如從命了!」王姨娘笑著屈膝應了,坐在一邊的繡凳上。

    彷彿這段時間的針鋒相對,暗潮洶湧只是假象,眼前的妻妾和睦和樂融融才是真實。

    「母親!」析秋進去朝大太太屈膝行了禮,又看向王姨娘點頭道:「王姨娘。」王姨娘目光一閃,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上來攜了析秋的手,足打量了半天:「這是六小姐吧,幾年沒瞧見,竟長的這樣高了,姨娘都快不認識了!」

    析秋朝她笑著,羞紅了臉垂著頭也不說話,大太太卻道:「年紀小,自是長的快。」她看著析秋,見她眉眼溫順,想到紫鵑說的話:「六小姐進門沒急著去看夏姨娘,還和她在門口聊了半晌才進去……羅姨娘是後到的,也不知知道不知道六小姐在,三個人在房裡待了半盞茶的功夫,六小姐出門時也沒和羅姨娘打招呼徑直走了,竟是連她也沒等。」

    她和羅姨娘聊了什麼,竟讓脾氣溫和的六丫頭連禮節都忘記了。

    「六丫頭大病初癒,王姨娘雙身子都勞累不得,坐下說話吧。」紫珠奉了茶,析秋接過看向大太太,笑道:「母親今兒氣色瞧著格外的好。」

    大太太眉眼都是笑,道:「可是這樣?!也不知是不是昨夜吃了那天火草的功用,連日來的煩悶也消了許多。」

    又不是神藥,哪來這麼快的效果,析秋心裡想著面上卻笑道:「母親皮膚原本就好,天火草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王姨娘接了話:「六小姐說的在理,我剛才也這麼說,太太這些年竟是半點變化也沒有。」說完又唏噓著摸著自己的臉:「到是我,這胎懷相難看,滿臉的疹子又浮腫了,竟然還生了斑……」她說完看著大太太,詫異道:「方纔六小姐說什麼天火草?竟有這樣的功效?」

    大太太眉頭幾不可查的蹙了蹙,緩緩喝了口茶方道:「是侯爺從苗疆帶回來的天火草,華兒送了幾株種在花圃裡,能入藥也能外用,六丫頭說是美容養顏滋陰鎮神。」

    王姨娘眼睛一亮,親暱的看著析秋:「六小姐,這草什麼來歷,竟有這樣的功用?」

    析秋回道:「具體我到也不清楚,只不過機緣巧合在書上看到過罷了。」

    王姨娘歎了口氣,又摸著自己的臉:「大老爺快回來了……我這樣子……」

    大太太聽著捧著茶盅的手一僵。

    沒有人和她搭配,房間裡氣氛冷凝了不少,不過王姨娘向來能言,不過轉眼功夫笑道:「我這樣子也見不得人,怕是大老爺回來也嫌棄我,都說這天火草好,我明兒也著人找點來用用,好歹也改改這副尊容,免得嚇著大老爺了。」

    一邊房媽媽暗暗撇嘴不已,不就想和大太太也討些天火草回去吃,何必繞了這麼遠的彎子,可偏巧大太太彷彿沒聽懂,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毫無反應。

    大太太不開口,析秋自是不能插嘴了。

    這時,另外三位小姐結伴而來,眾人又是一番行禮,見面,方才各自坐下。

    佟析言就挽著自己的姨娘,笑道:「姨娘方才和母親說什麼,這樣的高興。」她又看著大太太笑道:「姨娘日日和我念叨母親,今日終於見著了!」

    大太太笑了起來,看著房媽媽道:「都生了一張利嘴!整日裡撿好聽的說與我聽。」房媽媽也湊趣:「可不是,這府裡論起能言會道的,王姨娘可是頭一個。」

    大家應景的笑著,王姨娘接了佟析言方纔的話:「在說天火草呢,回去也讓人去市面找找,可有一模一樣的。」

    「還當什麼事。」佟析言鬆開王姨娘起身走到大太太跟前,又挽著大太太的胳膊,偎著她討好道:「這樣的東西京城可是沒有的,姨娘不如求了大太太賞你些,也省的去找,等你找到了恐怕弟弟也出生了。」

    話一出口,大太太臉色一變,心底冷笑不已,孩子還沒生下來,就這麼肯定是個兒子!?

    佟析言也自覺說錯了話,彌補似得搖著大太太胳膊:「母親,您瞧姨娘的臉,整日裡喊著疼,不如您賞她些用用罷。」

    母子倆一唱一和,讓滿屋子的人瞠目結舌。

    「哎呦,哎呦……」大太太歎了口氣:「我頭都被你搖暈了。」她放下手裡的茶盅,擰了擰佟析言的臉,笑道:「原是存了這個心思,竟算計我的東西了。」

    「那也是母親的東西好,女兒才敢打這樣的注意嘛。」佟析言撒著嬌,偎著大太太,親暱無比。

    析秋就瞧見王姨娘眼底一閃而過的惱恨。

    「去吧,去吧!」又看著紫鵑:「你跟著去,找個粗使婆子,別讓姨娘動手,小心伺候著。」紫鵑忙福身應了,看向王姨娘:「姨娘稍等,奴婢去取個筐子。」

    王姨娘眼底一亮,起身屈膝行了禮:「多謝大太太。」說著由著身邊的丫鬟領著出了門。

    「娘。」等人全部走了,佟析硯不滿的坐在大太太身邊,嘟著嘴道:「您幹什麼把那東西給她,沒的糟踐了好東西。」瞧她們母女那樣子,真把所有人當傻子了。

    大太太滿臉的冷笑:「不過是株草罷了,她想要便拿去,省的這樣的小事,她回頭說給大老爺聽,又不知編排出什麼話。」便是有什麼手段,面子上也不能讓她說出半分不是來!

    佟析硯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就是做不出這樣,明明不喜歡卻還要裝著親暱的樣子。

    「您也不能偏心了,別的姨娘不說,夏姨娘也送些去吧。」

    大太太臉色沉了沉,正要說話紫鵑走了進來,看了眼佟析硯,將要說話的嚥了下去。大太太擺擺手也不避諱,問道:「說吧。」

    紫鵑一改方纔的平和,臉上也露出憤憤不平的樣子來:「太太,王姨娘竟是折了四片葉子走了,奴婢瞧著都心疼。」昨兒大太太也不過吃了半片葉子,她一下就折了四片,真是夠貪心的。

    大太太也不說話,似笑非笑的喝著茶。

    佟析硯卻是滿臉的不悅,皺著眉頭道:「吃出病來才好!」

    大太太就拍了她的手:「不要胡說!」臉上卻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

    「姨娘可有信回來?」析秋坐在椅子上,手底下飛針走線,眨眼功夫一隻可愛的棕紅色卷毛小狗成了形,司榴托著下巴趴在桌子上,看的入了神,冷不丁被析秋的聲音嚇了一跳,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又嘟著嘴巴不滿道:「奴婢一個時辰前才回的小姐,姨娘已經到了普濟寺,送車的婆子和錢媽媽也都回來了。」

    原本只想讓她去半個月,卻沒想到她竟要去這麼久,普濟寺雖清淨,可畢竟是寺廟茶飯又清苦,她真怕夏姨娘的身體受不住,可是受不住也不能現在就把人接回來,好在大老爺也不過這些日子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大太太肯定會派人去接她。

    念頭閃過,析秋也不得不放下心思。

    「小姐,這小狗繡的可真漂亮,是給七少爺繡的麼?」司榴牽起大紅蜀錦的一角,左看看右看又覺得尺寸不對:「這麼小,像是一件斗篷……」她歪頭想了半天,府裡除了七少爺還有什麼孩子:「您總不會是給王姨娘繡的吧。」

    析秋瞪了她一眼,就是她有這度量送,王姨娘有膽量給她孩子穿麼,她可不會浪費這功夫,遂笑道:「別問這麼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司榴立在一邊不再說話,認真的看著析秋坐繡活,看了一會兒竟迷迷瞪瞪的趴著睡著了,帶春雁端著點心進來,就不滿的道:「小姐也太寵這丫頭了,哪有奴婢睡覺,要主子坐在一邊守著的道理。」

    她要去把司榴推醒,析秋搖頭阻止了她:「這天氣躁悶,人也疲乏的很,讓她睡會兒吧。」

    春雁停了手上的動作,看著析秋欲言又止,她這些日子提心吊膽的,為六小姐的婚事擔憂,又為自己的將來發愁,連著幾天心裡憋悶的慌,可她又覺得自己擔心也是多餘,大太太做什麼決定,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丫頭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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