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進伯三公子這個月為亡妻辦除服禮……陳夫人忙的很,兩府來回的奔波。
三少夫人的除服禮,陳夫人忙什麼?
王姨娘見女兒面色恍惚,忽然笑了起來:「傻孩子,大太太什麼人?向來孤傲的很,不屑低眉哈腰與人交往,可這次卻和陳夫人走的這樣近,不是有貓膩又是什麼!」王姨娘一副事事洞察的樣子:「我從永州帶了幾匹滾雪細紗,回頭讓人給大太太做件綜裙,到時候就說是你親手做的。」
佟析言猛然站了起來,臉色有些,像是在做極大的掙扎:「姨娘!武進伯府雖門第高,可那三公子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年紀輕輕就喪妻,他……」腦海中想到徐天青清俊的面容,難以取捨!
王姨娘沉了臉,一把將她按在座位上:「貴門公子哪個沒有幾分頑劣,重要的是看你怎麼抓住他的心。」她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佟析言:「雖說是續絃可前頭夫人沒有子嗣,你嫁過去再生個兒子,誰能越的你去?」她這輩子再沒有指望,只能仰人鼻息低頭過日子,可她的女兒不可以,一定要做人上人,讓那些人瞧瞧,她王芳芝的女兒可是伯公府的夫人!
佟析言一臉灰敗,眼睛發直:「姨娘……表哥他……」
王姨娘揮手打斷她的話,似笑非笑道:「你可想過,如果大太太著意六丫頭,六丫頭那樣精明的人,肯定會爭取這次機會,難道你甘願以後見到她,要矮上三分?!還有梅姨娘,今日大太太一回來,她就去伺候著了。」
這話點到了佟析言軟肋,只見她纖細的手指,瞬間捏成拳頭:「不可能!」她說的咬牙切齒:「她們憑什麼!」
王姨娘笑了起來,將佟析言攬在懷裡:「這是絕好的機會,你一定不能錯過!」
還有句她沒有說,若是先定六丫頭,那前頭三丫頭,四丫頭必然也要定下來,四丫頭是嫡出大太太必然早有準備,可三丫頭呢,以大太太的手段定是隨便尋戶小門小戶的人家嫁了,再不然就遠遠的相戶人家,到時候一嫁過去十幾年都回不了京城。
她的女兒決不能隨隨便便嫁了!
佟析言閉上眼睛,忽然又睜開:「可大太太那裡……」
王姨娘知道女兒動了心,又露出事事洞察的笑容來,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態,佟析言立刻面露興奮:「姨娘有辦法?」
王姨娘從多寶格中,取出一個朱紅描漆的盒子來,兩手一扣,盒子上一對雙金銅扣靈巧的脫開,王姨娘拿出裡面的物件,頓時滿屋子亮堂了幾分。
佟析言瞠目結舌,看著眼前一對月白的東珠頓時愛不釋手:「這樣貴重的東西,大太太那裡也不見得有,母親從那裡得的。」她忽然看著王姨娘:「您要拿去送給大太太?」
王姨娘掩袖而笑:「送給她能落著好?!」又避而不答神秘莫測道:「錢媽媽明兒要去陳府回禮吧?我已經打通了人,讓邱媽媽也跟著去一趟,到時候這東西送到陳夫人手中……」
陳夫人不過是保媒,三小姐又不比六丫頭差,嫁誰去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
佟析言撲在王姨娘懷裡,王姨娘摟著她笑道:「咱們內攘外緊,還怕大太太那顆千年老蚌,不鬆口!」只要淘汰了六丫頭,大太太又一門心思想結這門親事,那除了三小姐還能有誰?
「小姐,你瞧瞧!」司榴風風火火進來,將食盒放在炕桌上,窸窸窣窣端了一疊醬黃瓜和七八個小菜,一疊桂花糕,一疊紅棗糕,光粥就有四種,她皺著眉頭像出門被銀子砸暈了頭:「今天也不知道吹的什麼風,我一去廚房那些婆子就貼了過來,那熱絡的樣子,看見我就和看見銀子一樣。」
析秋一臉平靜,手上的針線不停:「當時還有誰在?」
司榴一邊擺著碗筷,一邊道:「各個屋子裡的丫頭都在,就連三小姐屋裡的墨香也在。」
析秋笑了起來,將針線放在一邊,指了指對面:「這麼多,坐下來一起吃!」就著醬黃瓜喝了幾口白粥,就擱了筷子擦了擦嘴才道:「都說了什麼?」
司榴本想問她怎麼不吃了,昨晚就沒好好吃東西,可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回道:「還能怎麼樣,除了心竹,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析秋笑了笑,大太太那樣的動靜,各個小姐哪裡又會不知道,尤其是佟析言又怎麼會沒有動作……
她正等著佟析言的動作,只有把水攪渾了,她才有機會,才能掌握主動權。
析秋下炕由著司榴給她穿了粉白的褙子:「春雁去了哪裡?」
司榴搖著頭,也一副納悶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她說著頓了頓,又補充道:「瞧著天沒亮就去了前頭,這幾天她和水香走的很勤,可能去了那邊。」正說著,司杏和春雁結伴進來,司榴笑道:「說曹操,曹操到!」
兩人看見一桌子的菜和粥,也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司榴撇撇嘴,將事情和她們說了一遍,看著桌上的飯菜露出興奮的表情:「是不是因為小姐辦了四小姐的宴席,得了大太太的賞,那些婆子巴結來了?」說完她又苦惱的皺皺眉頭:「也不對,這都半個多月了,怎麼到今天才突然變的熱情了。」
她沒有跟去,所以並不知道具體的緣由,春雁垂了眼簾不再說話,她雖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隱約還是猜到了些,小姐如今的情況,她心裡也沒有底。
「不理你也不是,奉承了你又渾身難受,真不知怎麼伺候你了。」司杏點了點司榴額頭:「還不快收拾了,還要去大太太哪裡呢。」
司榴不再說話,兩人將桌子收拾了,又上了茶。
析秋看向司杏:「七少爺那邊可好?」
司杏點點頭,笑道:「奴婢去的時候,六福正伺候他出門,背著小姐做的書包去了學堂,奴婢瞧著氣色比前幾天好。」
析秋放心了些,等司杏司榴出了門,又從枕頭底下拿出張便簽交給春雁:「你悄悄去外院,將這個交給表哥。」
並沒有裝信封,春雁低頭看了眼紙條,隨即身體一怔,春雁驚訝道:「小姐,不如讓奴婢去打聽吧,表少爺畢竟……」
析秋擺擺手,如果能不麻煩別人她寧願自己去查,可她們在內宅猶如井底之蛙,春雁經常出府也不方便,而徐天青卻不同,他是男子無論行動還是動機都要簡單多了,所查的信息也只會比她們豐富。
所謂知己知彼,她現在連任三公子情況都不瞭解,接下來該怎麼做,她心裡也就沒有了底氣。
「去吧!」
春雁不再多說,拿著便簽出了門。
收拾妥當,她看著時辰差不多,準備起身去正房請安,司杏領著佟敏之身邊的六福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六小姐……七……七少爺一個人跑出去了。」
析秋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膝蓋磕在桌腳也無所覺:「仔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佟敏之近來懂事許多,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