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銅錢打了個轉,悠悠的沉了下去。
佟析硯滿臉的失望:「誰才是有緣人呢!」
析秋抿嘴笑了起來,打趣她:「姐姐是尋佛祖的有緣人呢,還是尋自己的有緣人?」
佟析硯臉頓時紅了起來,瞪了她一眼氣鼓鼓的上了台階棧道。
在後山轉了一圈,三個人又和大太太陳夫人一起吃了齋飯,各自回廂房歇著。
廂房擺設簡單,司杏幾人先一步收拾了妥當,析秋歪在炕上看著書,春雁面色無波的進來,析秋朝她搖搖頭示意有話回去再說,擔心隔牆有耳,春雁點頭和司杏挨著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歇著。
三個人隨意聊著天,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門:「六小姐!」
司杏將門打開,就看到兩個小尼站在門口,每人手裡捧著一個濕漉漉的甕,正朝外滴著水。
「六小姐,這是山下幾位少爺讓我們給您送來的,他們在山下的池子裡釣的,說是很好看,拿來給小姐們圖個新鮮。」
析秋也下了炕,探頭去看那個甕,裡面裝了半甕的水,水裡三條胖胖的滾圓的小魚正歡快的游著,非常可愛。
她看著小魚,彷彿不經意的問道:「就我這裡有,還是其它幾位小姐都有?」
小尼答的不卑不吭,顯然經常與貴家千金打交道:「回小姐的話,貧尼和師姐送了三小姐四小姐才來這邊的。」
析秋笑了起來,親自接過魚:「謝謝小師傅。」
司杏和春雁去送那兩個小尼,析秋盤腿坐在炕上,伸頭朝甕裡看著游動的小魚,忽然發現甕裡有一顆形狀奇怪的碧綠石頭,因為光線折射一時竟沒有發現。
她伸手進去將那塊石頭拿出來,竟然是一塊通透的石頭,形狀不規則但勝在顏色純正,就這麼拿在手裡就覺得通心清涼……
指尖細細摩沙,上面有淺淺的似是紋路,她拿起來細細看著,竟發現上面淺淺的刻著一個字,一個顏體書寫端正的「秋」字。
故意刻的?!
她挑著眉念頭轉了幾轉,屋外有腳步聲走進,她迅速將石頭塞進荷包,又垂頭去看小魚。
「大少爺怎麼想起來送魚過來呢。」春雁也伸著頭在看:「小姐你看,這條魚好可愛,胖胖的圓圓的眼睛又大又亮和七少爺一樣。」
析秋笑了起來,想到佟敏之胖胖的包子臉,她的臉上也忍不住浮上層笑意。
三個人湊在一起正討論著,紫鵑又來通知她們半個時辰後啟程,幾個人開始悉悉索索收拾東西,茶壺碗碟銅鏡臉盆,胰子面巾等等,忙活了半天終於上了馬車。
陳夫人提前下了山,大太太也出了廟門,堪堪到山腳下馬車就停了下來。
析秋並著佟析硯和司杏心竹,坐在第四輛車中,就聽到最前面有男子說話的聲音,低低的非常有磁性,心竹好奇掀開車簾露出一點縫隙,析秋也掃了一眼。
那人正站在最首的馬車前,大太太隔著車簾正和他說著什麼。他穿著通身的黑,黑色的直綴繡著銀色的暗紋,黑色的腰帶,黑色的馬靴。這樣的打扮通常讓人覺得老成,他並不,山風吹起衣角髮帶,帶著點桀驁不馴的味道。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側臉,鼻樑很高,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嘴唇薄薄的抿成一線,沒有應付或者迎合的笑容,表情冷漠,勉強算得上有禮。
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十幾個少年圍坐在一起,其中一個穿著絳紅色直綴的男子手中拿著馬鞭,析秋認出來就是剛剛用鞭子打人的男子。
原來是一起的。
佟析硯也探了身子過來,看了一眼又迅速的靠回褥墊上,語調有些怪異:「是宣寧侯府的四爺,就是大姐夫的弟弟。」
心竹頓時撇撇嘴,立刻放下簾子。
析秋挑眉,就是那個名滿京城的蕭四郎?
他怎麼出名的析秋不知道,但是卻不是好名聲,據說他未成親就搬出去單過,一年回府不過一兩次,大部分時間住在自己的宅子裡,和一群紈褲子弟夜夜笙歌,就連侯府太夫人想見兒子一面,也要到宅子裡堵著門才能見著。
不一會兒那些人就結伴起哄著走了,佟府的馬車也動了起來,析秋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已經到佟府的二門了。
顛簸了一天各自回了院子後,析秋讓司榴把魚養在一個玻璃的透明的缸裡,她又小心的將那塊石頭收進一個匣子裡,這時春雁進來在繡杌上坐下:「三小姐回房後就讓邱媽媽去了前院,她自己卻沒有出來,我偷偷去前院瞧,就看到邱媽媽正和尚書府的幾個趕車婆子打牌。」連她都沒有覺察到,她的語氣透著絲緊張。
看來佟析言也覺的陳夫人有問題!
析秋微蹙著眉頭:「你上次說陳夫人最近和武進伯府走的很近?」
春雁想了想,點頭道:「是的!」
析秋皺著眉頭,面色有點沉,半晌開口道:「你明兒去打聽打聽,武進伯家可有公子未成親的。」
春雁彷彿早就知道析秋會問這些,一早準備好了說詞:「奴婢上次從燈草胡同回來後,就一直留了心,武進伯家並沒有適婚的公子,但是……」她小心看了眼析秋的臉色:「但是武進伯府三少夫人,三年前去世了。」
析秋一愣,脫口問道:「你是說武進伯的三公子喪偶?」
春雁點點頭:「到這個月九號整三年。」
這樣高的門第……喪偶三年至今沒有續絃……陳夫人的態度……
析秋沒有說話,回憶今天陳夫人看她們的目光,隨即心中一凜,若她和佟析言佟析硯之間很好辨認,可她和佟析玉一起基本分不出齒序,為什麼陳夫人問也不問就知道她是六小姐,是大太太早告訴了她,還是以前就已經關注過她?
大太太到底什麼意思?
四姐姐是嫡出自是要做嫡妻的,可為什麼大太太卻跳過佟析言選了她,是不是說武進伯並沒有她們想的那樣遭?大太太想用她去攀附武進伯這顆大樹?
若她相信大太太不可能把她們送去做妾,是因為顧忌佟府臉面,可若是將她嫁到公侯之家做繼室,這可不算辱沒家風。
她不過是五品官府中小小的庶女,論身份可是高攀。
析秋靜靜想著,屋子裡一時靜悄悄的。
春雁也跟了析秋也兩年多,很清楚析秋在考慮事情的時候,總喜歡獨自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有時候一連幾天,有時候只需片刻。
她悄悄出了門拐進自己的房裡,從床頭拿出早就準備的好一個荷包,裡面有五兩銀子,還有一根她一直捨不得戴的銀簪,是剛剛進府時大太太賞她的。
她將荷包揣在懷裡,逕直出了門去了三小姐的院子。
佟析言剛剛進門,王姨娘就將她拉進房裡,關了門她面上露出興奮的表情:「今兒見到陳夫人了?」
佟析言猛然抬起頭,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姨娘:「姨娘猜到什麼?」她想到邱媽媽打聽到的事,陳夫人和武進伯府二少夫人是同族,所以走的很近,兩府來往也很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