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血緣的關係,佟析硯落落大方的起身,歡快的瞧著自己的姐姐。
蕭延亦和佟析華雙雙和大太太行了禮,又拜了姨太太,再和眾姐妹見了禮,佟析華坐到大太太身側,蕭延亦則是坐在一側的紅木靈芝冒椅上垂目喝著茶。
「你這孩子還是沒長大的樣子,說風就是雨,我指著你辰末才能到,沒想到這麼早。」她看向蕭延亦,柔聲道:「讓大姑爺跟受累了。」
話語裡有著驕傲之色。
佟析華嬌羞不依:「母親……」
蕭延亦擱下茶杯,起身行雲流水的拜了拜:「析華想念岳母,女婿當是陪同何談勞累。」
身份高貴的姑爺,對她這樣敬重,又護著女兒,心理熨燙服帖,點頭道:「侯爺可有消息回來,身體可好?」
蕭延亦道:「大哥一切都好,上個月才來的信。」
大太太放了心,這才疼愛的拉起女兒的手:「你這麼著急回來,可有什麼事?」
佟析華嬌笑著,析秋覺得笑聲有些乾巴:「哪有什麼事,就是知道姨母和表弟來了,想回來瞧瞧。」
說著打量著徐天青,又在佟析硯端莊秀美的臉上轉了一圈,若有所思。
畢竟是侯爵貴胄之家,是他們外放官員不能相比的,若能得他們提攜一二,以後徐天青的仕途也會事倍功半!
念頭閃過,姨太太的態度不由更為慇勤:「我昨日還與你母親說起,要是你不回來,我們也要遞了帖子親自去了,趕巧咱們娘們幾個心有靈犀,你這就回來了。」
佟析華挽著姨太太的手臂,語氣矯揉彷彿回到未嫁之前闔府盛寵之時:「您捎了話讓婆子去一趟,哪用得著姨母親自去。」
大太太笑道:「就你靈巧。」又看向房媽媽:「可通知了大爺?」
房媽媽也是滿臉的笑:「大爺已讓人傳話回來,說是放了館就回,讓表少爺陪姑爺坐會兒。」
大太太滿意的點點頭。
徐天青則落落大方的朝蕭延亦叉了叉手:「我也是昨兒才到,不過卻叫我發現大哥書房裡有好些名家真跡墨寶,姐夫可願去瞧瞧。」
意思是咱們男人單獨去聊聊。
蕭延亦起身,又拜了拜,和徐天青一前一後去了書房。
姨太太眼中儘是滿意。
男人們一走,屋子裡的氣氛明顯一鬆,佟析華將佟析硯拉到自己身前:「一個月不見,四丫頭好像又長高了點。」
大太太給佟析硯捋了捋並不亂的鬢角:「可不是,年前做的衣服,這會子穿上又覺得短了許多,早知如此便省了那一遭了。」
佟析硯一手挽著大太太,一面靠在自己姐姐肩上目光柔和:「便是母親不給我做,我也能找大姐要去,再說如今姨母也來了,還怕我穿著秋衫跑出來不成。」
姨太太搖著頭,點了點佟析硯的額頭:「好啊,姨母這才到,就被你算計上了,罷了罷了,我明兒趕緊回去吧,免得被你賣了換衣服穿。」
一屋子的人笑了起來。
佟析言捂著嘴角,也湊趣道:「姨母若是回去,也把我帶了去,免得四妹妹改日又沒的衣服穿,揪了我去換!」
姨太太目光一動,笑道:「這主意好,單留了四丫頭,你們都和我回山東去。」
佟析言眼底露出絲失望。
佟析言這樣急切的討好暗示,落在姨太太的眼中,只怕與跳樑小丑無異。她滿面笑容卻態度敷衍,分明沒把這些庶女放在眼裡。
析秋暗暗皺眉,恨不得上去塞住她嘴巴。
佟析華目光落在精心打扮過的佟析言身上,微有嘲諷:「三妹妹越發伶俐了,明年便及笄了吧?!」
佟析言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壓住不悅,冷眼瞧著佟析言:「這才過了十四歲生辰。」言下之意年紀還小,不著急婚事。
佟析言急了,現在定親等走了全禮也要到後年,時間並不算充裕,可大太太的態度卻明顯沒有放在心上。
平日單看徐天青只覺得俊美溫潤,今天發現他和高貴飄逸的蕭延亦站在一起,竟也毫不遜色。
她一顆心更是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
徐天青現在並無功名在身,她還有絲希望,可若是等他中了舉人進士,哪還有自己的份?!
目光又落在身為嫡女的佟析硯身上,一旁還有個析秋,真是左有狼,後有虎……
只能等姨娘回來商議了。
佟析華和大太太最為相似,連思維方式也是相同,附和的笑著卻不再提佟析言:「六妹妹繡技越發的精益,前幾日給我做的那件綜裙,就連長公主見了都讚不絕口。」
大太太挑眉:「綜裙?」
佟析華解釋道:「尋常的綜裙也就在裙擺上繡些花鳥福壽貼了瀾邊,六妹妹心思卻巧,她用兩色相近的布料拼了裙筒,又在接縫處繡了翠綠枝蔓,付了層綃紗,裙裾擺動時彷彿是一朵盛開的花,艷麗生動卻不落俗套。」
大太太也來了興致,看向析秋:「你們姐妹到是情深,這般好的心思,我怎麼就沒瞧見。」
析秋忙站了起來,解釋到:「女兒今晚就動手為母親裁衣,只是女兒做的粗糙,有些……有些惶恐。」
大太太笑著和姨太太道:「這到是老實的。」說著頓了頓:「我年紀大了,哪能穿這種新奇的東西,到是你們姐妹間要多走動走動,才不會生分了。」
析秋忙應諾。
大太太看向佟析玉:「你姨娘說今日親自下廚,你去瞧瞧可有需要幫忙的。」
佟析玉起身福了福去了廚房。
析秋知道大太太這是有體己話和佟析華說,目光一閃也站了起來:「昨日七弟說是去踏青,也不知回來沒有,女兒想去瞧瞧。」
大太太看向她,眼底有她看不清的情緒:「讓錢媽媽跟著,畢竟是外院。」
析秋點頭,帶著司杏退了出來,隨後姨太太也道還有箱籠未收拾回了自己的院子。
房間裡大太太冷了臉:「你這又做什麼,好端端的說回來就回來。」邊說邊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拍她手:「姑爺縱是性子再好,你三不五時的折騰一下,哪個男人又受得了,你放眼瞧瞧滿京城,哪個男人像他這樣,你給他通房他都不要,你還要怎麼樣?!」
佟析華哭了起來,蒼白的臉像一張薄紙,彷彿隨時都能碎裂:「娘,我知道他好,事事都讓著我,可是……可是我終究意難平。」她只有二十三歲,剛成親時他們也甜蜜親厚過,可她總覺得隔了一層什麼,時間長了,這樣的感覺越發的強烈,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她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難道以後的日子都這樣過?
都說蕭家的男人癡情,老侯爺和太夫人恩愛一生,甚至上戰場大夫人都跟著,侯爺和大嫂成親這麼多年,大嫂無所出侯爺卻誓不納妾,就連一向頑劣不恭的老四,也為那未過門的胡氏守孝三年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