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依舊下著,絲毫沒有停歇的趨勢,彷彿要將之前少下的雨水全部補回來一般,雨勢兩天一夜絲毫沒有變小,依舊瓢潑一般。
皇宮中不少宮人拿著盆和桶,清理著宮中的積水。
沐清坐在房內,不斷地想著司徒凝萱的話:流言猛於虎,傳言可殺人。這個時候,有誰會傳揚出流言,又會傳揚出怎樣的流言?
樂棋走進來,身上的衣衫比雨水打濕,她卻絲毫不在意,臉上帶著微微的焦急:「小姐,皇上將天牢嚴密的控制起來,裡三層外三層全部都是士兵,我們的人根本進不去,聯繫不到三皇子。」
沐清點頭,心中沒有多意外,畢竟這次莫君崚和莫君卿犯下的可是大罪,雖然是救駕有功,但他們前去的目的可不就救駕:「嗯,既然這樣,就先不要想那麼多了,將人手都收回來,以不變應萬變。」
樂棋點了點頭:「小姐,要不要通知一下皇上,畢竟那趙鐸的事情……」
沐清搖頭:「不用,趙鐸是玉寒的功臣,但這家事情極為隱秘,宮中恐怕只有端木凌煜和少數人知道,我們不能將趙家暴露出來,這件事情關係著萬千百姓,不能掉以輕心。」
恐怕趙鐸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敢那般肆無忌憚的試探。
樂棋心中不甘:「難道就要這樣縱容他嗎?他這次敢允許人放出流言,下一步還說不准怎麼樣呢。」
沐清歎了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自己應該有分寸,不會做的太過,對了,韓玲穎可有消息?」
「沒有,聽說派出去很多人手到處尋找,都沒有找到一點線索。」
「嗯,讓在外面的暗衛,時刻注意著韓家,她定然會和韓家聯繫。」
「是。」
韓玲穎找不到始終都是沐清的一個心頭之患,而且之前血衛見到了她治療莫敖的方法,會不會有人聯想到南詔餘黨身上,而且莫敖雖然醒了,但是現在態度不明,只是讓她一直在敬寧軒待著,不說獎勵更不說懲罰,越發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沐清靜靜的揚起眼眸,莫君崚和莫君卿被關著,但是莫敖總不能一直關著他們,畢竟,他的身體越來越差,總要有個合適的繼承人,所以他們暫時不用擔心。
「見過沐郡主。」新上任的太監總管劉德走進來。
沐清一驚:「劉公公免禮,不知道公共前來有什麼事情?」
「回稟郡主,皇上宣您過去廣寧宮。」
「是,公公少坐片刻,請容許清收拾一下,立刻跟著公公前往。」
「郡主不用客氣,奴才還要去儷貴妃宮裡宣旨。」
沐清心中一動,面上不動聲色:「公公,貴妃娘娘那裡……您也知道,娘娘目前身體不適,難道也要前往廣寧宮?」現在,在眾人眼中,夏靜言可是剛剛生產完,而且孩子還被莫君明給害死了,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莫敖那邊事情再嚴重也不會嚴重到不讓一個女人坐月子吧?
劉德笑了笑,臉上的皺紋縮成一團:「這奴才就不清楚,皇上下旨,奴才可不敢多問。」
沐清示意樂棋將荷包遞過去,也不再詢問什麼:「是,那清就不耽擱公公的時間了,公公請。」
「奴才告退。」劉德將荷包攏在袖子中,走出敬寧軒門口,打開微微瞧了瞧,沐郡主出手還真是大方。
劉德走後,沐清快速的換了衣服,裝扮好妝容,帶著樂棋向廣寧宮走去。
樂棋在一旁撐著傘,還是不能完全將雨水遮住:「小姐,奴婢總感覺事情又蹊蹺,總是心中不安。」
沐清點了點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不知道為什麼,就看著好了。」
「小姐,你說,這次的局會不會是對著小姐設下的?」
沐清微微搖頭:「這次連儷貴妃都請去了,應該不是對我,不過也能不做任何防備,到時候看著安排好了,不用擔憂。」
雖然聽到沐清這樣說,樂棋還是感覺心中沒底:「小姐,要不要通知一下趙鐸,您上次不會說,他還可信嗎?「
「你這丫頭,連儷貴妃都親自去了,趙鐸估計也在那裡,你安心便好,如果實在不放心,便讓暗衛守著敬寧軒,那些人如果要動手腳,定然會在敬寧軒打主意,只要那裡沒有問題,任何人別想將髒水潑到我身上。」
「是,小姐。」
將沐清送到廣寧宮門口,樂棋才收起沐清身上的披風,看著她走入廣寧宮,回頭一下扎入雨中,想著敬寧軒跑去,既然小姐說管好敬寧軒,那麼她就一定不能讓敬寧軒出事!
走入廣寧宮,沐清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這宮中的血腥之氣依舊濃烈異常。
走進去的時候,莫敖還沒有到,只有幾個宮妃站在一旁。她走進去,連忙有宮女領著她到一旁的位置上站好,靜靜的等候。不多時,端木明麗也走進來,她的臉色仍舊微微發白,帶著絲絲倦容,看上去略微有些憔悴。
沐清和她見完禮,這才在一旁站穩。
「清,你可知道這次有什麼事情?」
沐清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等等看吧。」
端木明麗點點頭,看到沐清神色沒有太多的變化,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下,前兩天聽聞廣寧宮出事,她是徹底驚住了,莫君明可謂是狼子野心,不僅是想要謀權篡位,甚至連自己的父親和兄弟都要斬草除根,還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狠絕。
不多一會兒,朝中官員和女眷也都來的差不多了,沐清掃了一眼,趙鐸儼然身在其中,他依舊玉如瓊枝玉樹一般,臉上笑容隱隱、動作風度翩翩,讓人看不出情緒。
倒是有一個人的到來讓沐清頗為意外,便是站在她身旁不遠的韓玲瓏。
這韓家說起來,沒剩下幾個小姐了吧。
「見過郡主,好久不見,郡主越發的美艷動人。」
沐清心中一動,美艷動人可不是什麼好稱呼,畢竟,太過美貌了也是一種罪,韓玲瓏口一開便對著她來了:「韓小姐過獎了,倒是許久沒有和小姐相見,小姐一切安好?」
「韓家最近發生的事情不少,我怎麼能安好呢?」韓玲瓏看著沐清,眼中帶著濃濃的敵意,韓家從來沒有經受過這麼樣的挫折,僅僅是不到幾天時間,便從一個聲名煊赫的十足大家,淪落到門可羅雀的地步。
沐清眼神一閃,並沒有再去接韓玲瓏的話茬,但是心中一驚在計較,看來韓家已經將她看作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門口,尖利的通報聲傳了過來:「皇上駕到!」
莫敖身穿一身龍袍,頭戴皇帝玉冠,顯得威嚴無雙。身後跟著排成兩排,身穿官服的官員,猶如天神巡查一般浩浩蕩蕩走入廣寧宮。
沐清心中一顫,這樣大的聲勢,只要做什麼。
眾人對著莫敖三跪九叩,三呼萬歲,而後才被叫起。
莫敖眼神在殿下的眾人身上巡視了一圈,而後才慢慢的坐回座位上。
此時,夏靜言領著兩個宮女重重的趕過來。
她臉色蒼白,腰身瘦弱的不盈一握,眼中雖然沒有淚水,但任由誰能看出她眼中的傷痛。
「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妾來遲,請皇上責罰。」夏靜言躬身跪在地上,說了兩句話,額頭便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很是吃力。
莫敖揮手:「貴妃免禮,來人,給貴妃搬個位置,就放在朕旁邊。」
夏靜言眼中一喜,下面眾多宮妃臉色霎時間變了,皇上旁邊,那不是皇后的位置嗎?夏靜言雖然是貴妃,但還不是皇后,現在她坐到那個位置上,是不是皇上在暗示著什麼。
沐清心中微微動了動,對於莫敖如此聲勢浩大的召集眾人的目的有了些瞭解。
夏靜言坐到一旁太監搬來的椅子上,臉上笑容溫和,心中卻已經笑開,捨棄了一個不知死活的孩子,換取這樣的殊榮,還有什麼不值得。
莫敖掃了一眼眾人,;冷聲說道:「朕這次叫你們來,是為了前兩天宮中的鬧劇。諸位應該也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不少東西吧?」
「臣惶恐。」
聽到莫敖這種語氣,眾人連忙跪下請罪。宮中的事情對他們來說的確不是什麼秘密,但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不是?
莫敖沒有再說起身,而是冷眼看著眾人,眼中神色冰冷:「來人,去將莫君崚和莫君卿帶上來!」
很快,兩隊侍衛押著莫君明和莫君卿走入大殿。
兩人神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莫君崚,他本身便受過傷,在天牢之中,只是讓一個醫術普通的大夫給包紮了一下,更別說用什麼好藥了,只粗粗的包紮了一下,再加上天牢陰冷潮濕,讓他看上去格外的淒慘。
莫君卿倒是好一些,不過也是嘴唇發白,胡茬泛青,神色很是頹廢。
「今天讓你們來,便是看一看,這兩人罪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