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凝萱輕笑一聲,眼中的悲涼卻像是濃的化不開的霧氣:「我的身體有誰能比我自己更清楚,一屍兩命……呵呵,你儘管開藥便是了,耽擱不了你向皇后娘娘交差。」
注視著司徒凝萱,沐清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看著這房間的佈置,安排的人應該是異常的心靈通透才是。」
「呵,」司徒凝萱嘲諷一笑,眼神在房間內轉了一圈,「心靈通透又能如何,再通靈的鳥兒被困在籠中,剪斷了翅膀,朝不保夕的,還有心情去管外面是不是春暖花開?」
「要是有人能夠將鳥籠打開呢?這鳥兒可有心情亮開嗓音唱兩句?」司徒凝萱將自己比作鳥兒,她也就順著說了下去,就憑借那次在尚玉宮偏殿她的眼神,司徒凝萱定然知道太子府的一些東西,說不定,這些東西能夠幫自己個大忙。
司徒凝萱眼神微不可查的一顫,卻是很快就隱沒下去,轉頭輕聲吩咐:「流嵐,準備筆墨,讓沐郡主為我開藥方。」
沐清眼中深意閃過,看到她不願意將話題繼續下去,也沒有再說什麼,順著司徒凝萱的話起身跟著那個叫流嵐的宮女走了出去。來到書房,將藥方寫好,沐清才讓人將自己帶來的藥材拿出來:「這些是我送給太子妃調養身體用的,還請太子妃笑納。」
司徒凝萱揮手讓宮女將藥材接過來:「多謝沐郡主。」
「太子妃太客氣了,既然藥方開好了,那麼清便先退下了,還請太子妃多注意休息。」
「嗯,流嵐,送客。」司徒凝萱抬了抬頭,神色頗為倦怠的說道。
剛走出內閣,便看到一隊人走了過來,為首的一身黃色衣袍,儼然是太子莫君寒。
莫君明似乎沒有看到沐清,待走進了才猛地停住腳步:「沐郡主?」
「見過太子殿下。」
「郡主免禮,怎麼郡主回來孤的建章宮,你可是稀客啊。」
沐清面上帶著淺笑,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回太子殿下的話,清奉皇后娘娘之命,前來為太子妃診脈。」
「哦?」莫君明勾起唇角,轉頭看向一旁被丫環扶著身體半蹲行禮的司徒凝萱,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半抱在懷中,聲音格外的溫柔,「凝萱怎麼出來了,都說了你我是夫妻,不用如此多禮,可是你總是不停,快些進去,別著了涼。流嵐,給沐郡主上茶。」
司徒凝萱身體一顫,卻是聽話的跟著莫君明走了進去。
沐清一頓,想要說告辭的話,莫君明卻是已經走進了內閣,只好跟著流嵐再次走進去。
在座位上等了半晌,卻是看到莫君明獨自一人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流嵐,去伺候你家主子,沐郡主孤親自招待。」
沐清眼神一冷,不動聲色的將金針從衣袖的縫隙中抽出來:「多謝太子厚待,不過,清原本是要告辭的……」
「哪裡用這般著急,你好不容易來這裡一趟,孤怎麼能不好好招待,剛剛聽聞你說是奉了母后的旨意前來給太子妃調養身體的?」
「是。」
「太子妃身體一向不好,由你幫忙調養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調養好?」莫君明眼神緊盯在沐清身上,漫不經心的說道。
感覺到他的視線,沐清心中一陣不舒服,莫君明現在在她面前竟然不裝了,不知道他憑什麼以為自己不會將他的真面目說出去?
看到沉默的沐清,莫君明唇邊升起點點笑意:「怎麼了,不說話?孤想起來了,你是在想憑什麼孤在你的面前不偽裝成原本的懦弱太子了?」看到沐清沒有回應他的話,他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呵呵,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自然是孤自信你不會將我的這一面說出去,更確切一點說,你便是說出去,估計也沒有人護相信吧?」
看到莫君明嘲弄的笑意,沐清臉上標準的笑意冷卻下去:「太子果真不愧是儲君,將事情看得格外的清楚呢。」這個莫君明是真的太過肆無忌憚了,司徒凝萱和宮女流嵐就在屏風後面的吧,他就敢這樣說……不對,現在看來,那個流嵐是太子的人!怪不得司徒凝萱眼中滿是死寂,和這樣的太子生活在一起,她沒有瘋掉就是萬幸了,連身邊的貼身宮女都是太子的人,想做什麼都要暴露在太子眼中,更何況,司徒家和韓家可是死敵,兩虎相爭,她能落得什麼好處?
「呵呵,論起聰慧、睿智,孤可比不上沐郡主,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拿到治療瘟疫的藥方。」
沐清神色一動:「太子這話便有些偏頗了,那藥方可不在我手中,想來您也知道,玉寒的使節已經來了,在和皇上商討藥方的事情,想來滄瀾想要獲得藥方,也不是什麼難事。」
莫君明鬥氣唇角,眼中滿是邪獰的氣息:「沐清,孤可不是莫君卿那個笨蛋,能夠被你騙的團團轉,你手中沒有藥方?這話你還不如去騙騙三歲的孩童,江南瘟疫的時候,你和端木凌煜一起去賑災的吧,到現在還有不少人在傳頌金童玉女的佳話呢!」
「既然太子這般認為,我也沒有辦法,今天已經幫助太子妃診完脈了,清便告退了!」既然太子將話攤開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去維持面上的和善,他們心中的算計誰也不必誰少,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她不屑去做!
「沐清!」莫君寒突然喊住走到門口的沐清,週身滿是危險的氣息,「本太子有個習慣,得不到的東西,乾脆毀的徹徹底底,誰也別想得到。」
沐清嘲諷的勾了勾唇角,連頭都沒有回,抬腳穩步走了出去。
回到敬寧軒,便看到坐在一旁的司徒凌煜,也沒有避諱他,將握在手心的金針重新小心的插回衣袖的縫隙中,小心的掩蓋好。
端木凌煜皺眉:「怎麼連金針都拿出來了,司徒凝萱為難你了?」那根金針上可是塗了不少東西,沐清輕易不動,一旦動了也就證明是遇到了能夠威脅到她安全的事情。
「遇到了莫君明。」
「莫君明?」端木凌煜微微皺眉,想到之前見到莫君明時候的感覺,眼中閃過一絲冷冽,「他可有為難你?」
「沒什麼。」
聽到沐清這樣說,端木凌煜心中稍安,但心中暗自決定,這幾天一定要派人好好盯住莫君明,清要幫助司徒凝萱調養身體,定然要經常出入建章宮,萬不能讓太子鑽了空子,傷害到清!
放好金針,沐清起身將手仔細的洗乾淨:「暗衛可是將司徒凝萱的事情調查清楚了?」
「嗯,司徒凝萱是司徒家的嫡女,其母親王氏在生下她的時候便去世了,早些時候還有關於她生而克母的消息,不過在她當上太子妃之後,便沒有人再敢這樣說。她從小極為懂事,年長於司徒嫣然,從小極為照顧她,但是司徒嫣然對她卻沒有什麼好感。」
沐清眉尖一挑:「沒有好感?」
「嗯,司徒嫣然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極為驕縱跋扈。在司徒凝萱嫁入皇家之後,司徒家只剩下她一個女孩,更是寵的無法無天,便是對太子都敢出言不遜。」
沐清點點頭,她之前也是看到過司徒嫣然對莫君明的質問的,那模樣,倒真是可以說不可一世。
「表面上看司徒嫣然極為尊重這個姐姐,但是每次她對莫君明質問完司徒凝萱的消息,莫君明回去都要找借口懲戒司徒凝萱。」
「莫君明對待司徒凝萱的態度我是見識過了,連她身邊的大宮女都是他的人,而且,她喝的藥中添了不少作料。」
端木凌煜眼神一轉:「哦?這樣的話,事情倒是有趣的多了,你說,長期被這樣對待的人心中有沒有恨?」
沐清抬頭,對上他戲謔的眼神:「你是說司徒凝萱可以利用?」
「嗯,你應該知道,司徒凝萱嫁入太子府之後是懷過一個孩子的,不過不到五個月便流產了。」
「這其中有章?」沐清立刻抓住了重點。
「嗯,這件事情是暗衛無意中得知的。司徒凝萱成為太子妃的時候,莫君明身邊已經有了最為寵愛的侍妾何氏,也就是現在太子側妃,當時出手讓司徒凝萱流產的便是何氏,而背後主使的人是太子!」
「太子?」沐清很是驚訝,她以為背後主使的人會是皇后,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太子,「虎毒尚且不食子,莫君明怎麼會這麼做?」
端木凌煜坐到沐清旁邊,將手邊的茶點向她推了推:「這誰知道呢,原本我也沒有想到,太子竟然會對自己的親骨肉下手,不過這般心狠手辣的皇室中人也不少,面對利益還有什麼不可利用的呢?不過,我好奇的是,司徒凝萱有了這個孩子就等於將司徒家和太子緊緊地綁在了一起,莫君明怎麼還會對這個孩子下手?」
沐清將事情在心中回想了一遍,眼中升起一抹溢彩:「因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