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吃的?」
莫離染第一次踏入裴承宣的房間,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問他找吃的。舒骺豞曶裴承宣早已經站在門口等著她了,本來還挺擔心她會因為陳媛珂的事悶悶不樂,見她這樣他也就稍微安心了一點。
「如果你想吃零食,這兒沒有,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燒飯——」裴承宣擁著她的肩走進屋中,順手將門關上,「如果你要是沒胃口,我讓食堂的阿姨重新給你做點開胃的小菜送上來……」
「不用那麼麻煩的,你要是不累的話就做給我吃吧,」莫離染吸了吸鼻子,摟著他的腰,將額頭抵在他胸口上,「想吃你親手做的飯了。」
「好。」他伸手將她攬在懷中,因為知道陳媛珂的事兒讓她心裡多少會有難過和委屈,所以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抱著她濡。
眸光落在她髮絲上,他眼中劃過一絲陰翳。陳媛珂這一次是真的過分了,竟敢將心思動在他老婆頭上!明兒個她若是真挑唆她父親教訓他老婆,他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的!
莫離染沉默著依偎在他懷裡。感受著他的體溫,原本心裡積累了很久的委屈和煩躁都漸漸散去。直到後來離開他以後,她才格外的想念這段有他的時光。
心煩的時候,有一個總是能包容她一切的他靜靜的抱著自己,不多說什麼,卻一直用他的溫柔驅逐她心中的陰霾,給予她深沉的愛。那時候便已經知道,他強勢霸道的容顏下,是一顆格外溫柔的心,寵著她,溺愛著她,不論是她的胡鬧或者是喜怒哀樂,他都照單全收曝。
「別怕,有我在呢,誰也不敢動你一根頭髮。」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鐘,她已經這麼安靜的抱著他十分鐘了。
「裴承宣,我不怕陳媛珂父女倆找我麻煩,」莫離染抬起頭看著他,眼睛裡藏著絲絲的脆弱,「可是我怕連累你。你答應我好不好,明天陳上將想怎麼懲處我你都不要插手,你不要因為我而跟陳上將撕破臉,好不好?」
「傻瓜,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他們父女倆都已經欺負到你頭上了,我還能坐視不理嗎?」裴承宣揉了揉她的頭髮,寵溺的微笑著說,「誰都不許動我的女人,這輩子你是我的專屬,誰動了你就是跟我為敵——」
莫離染咬緊下唇沒有吭聲,鼻子卻莫名的浮上酸楚的感覺。越是靠近這個男人,越發現他的感情世界是她從沒有預料過的浩博。
他好像一片容納百川的海,溫柔得足以讓她在他的寵愛中溺斃——
「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還有什麼吃的。」裴承宣將她按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朝廚房走去。雖然這是部隊,但他一個人佔據了五樓可不是白白佔據的。好歹是個首長,家電廚衛各種東西必須是一應俱全。
冰箱裡還有昨天從食堂拿回來的西紅柿和土豆,他麻利兒的燒了個青椒土豆絲和西紅柿炒蛋,然後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吃——
「你不吃一點嗎?」莫離染是個典型的吃貨,一有好吃的就什麼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了。何況對面坐著裴承宣,本來就已經足夠讓她幸福了。
「我得為你保持好身材,老婆。」裴承宣拿著杯子站起來去廚房倒了一杯水,戲謔的笑道,「要是我不帥了,身材不好了,哪裡還敵得過你身邊那麼多桃花妖孽?你一個變心到時候拋夫棄子的,我上哪兒哭去是不是?」
「……」莫離染咬著筷子很無語的看著他,不禁汗顏。這話說得很有技術含量,嘖嘖,他這是拐彎抹角的想說什麼事兒?
瞥見莫離染盯著自己,裴承宣無所謂的聳聳肩一笑。反正自己在她心裡早就是個小氣的男人了,那麼現在說這些也不會有什麼壞影響——
「聽說周子城今兒早上在食堂糾纏你了?」
「哪個王八蛋告訴你的!」
莫離染無語望天,就知道這傢伙一定藏著什麼話要說來著,果然吧,哼哼又是因為周子城。想起食堂裡那幾個傢伙信誓旦旦的承諾,說他們絕對不會將這件事告訴裴承宣,結果一轉眼就背叛了她……
「你看誰比較像那個王八蛋,就是誰說的。」裴承宣挑眉,將水杯放在她面前,然後又是那一副秋後算賬的模樣瞅著她,「說吧,怎麼回事兒?聽說都對你動手動腳了,嗯?我要是不問你還不打算告訴我了?」
「還能怎麼回事兒啊,他就是一時頭腦發熱,你當他沒睡醒就好了。」莫離染陪著一臉討好的笑容,慇勤的看著裴承宣,「我保證,我跟他之間絕對沒什麼事兒!」
「嗯,」裴承宣慵懶的抬起眼皮睨著莫離染,音調壓得很低,有點涼涼的感覺,「無非就是拉拉小手,親親小嘴,時不時來點小曖昧,沒什麼事兒——」
這涼薄的口吻啊,硬生生的將人逼得半死不活的才算!莫離染嘴硬的為自己辯解,「我哪兒有跟他拉拉小手……」
「食堂捉你胳膊不算麼?比拉小手還親密。」裴承宣從桌上拿了一張報紙,一邊瀏覽著,一邊跟莫離染打花腔。其實報紙只是個幌子,他得讓自己的眼神兒有個落腳點,不然面對那女人虎視眈眈的眼睛,他就沒法兒繼續調戲她了——
吃醋?哼,早上就知道了周子城糾纏她的事兒,要是真的吃醋生氣了他還會現在才提出來嗎?
沒錯,他沒吃醋,只是想看她生動的小模樣,不論是撒嬌、撒潑都可以,她的一笑一怒他都愛——
小夫妻倆嘛,總得鬧鬧才顯得恩愛。
「這有我什麼事兒啊?」莫離染扶額,心裡哀歎一聲,這還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她招誰惹誰了,偏偏大清早的盼來了周子城那麼個掃把星!
「沒你事兒?難道是我的事兒?他捉的是我胳膊不成?」裴承宣瞄了一眼略顯無語的她,藏著自己的笑意,不動聲色的低頭看報紙。
「行,你佔理,我不跟你爭這個。」莫離染癟癟嘴,不甘心的說,「那你剛剛說的親親小嘴是什麼時候?
「北隅大學,軍訓的時候他去找過你吧?」裴承宣抬頭對上她詫異的眼神,繼續優哉游哉的說:「送了你一盒巧克力吧?臨走的時候,親了你一口吧?」
「……」莫離染徹底的蒙了,這些事兒他不提起她都快忘記了。不過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應該不是別人告訴他的,難道那時候他就在跟蹤她?
哼,小樣兒,原來你早就對我有想法了,魂淡!莫離染喝了口水,聳聳肩挑眉說:「裴承宣,那都是過去式了,我跟他沒什麼——」
「你們倆要是有什麼了,我再來說這些還來得及嗎?」裴承宣幽幽的開口,莫離染不由扶額,「裴承宣你還有完沒完了啊?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小氣?」
「小氣是因為愛你,等我不愛你的時候,我就不小氣了。」
「你敢!」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鬧著,人家小兩口聚在一起是甜言蜜語話恩愛,他們倆一直是碰到一起就互相挑刺兒,拌拌小嘴鬧上一鬧才罷休。
一對歡喜冤家。
「今晚在哪兒睡?」裴承宣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十點了。兩個人一塊兒去刷了碗,然後一邊看電視一邊說著話,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
「你這兒。」莫離染滿足的伸了個懶腰,仰頭看著天花板。三樓的房間裡,估計某個女人正鬧騰著呢,她沒那閒工夫下去看那女人做戲——
裴承宣忽的有些小小的激動。來部隊一個禮拜了,她還是第一次主動要留在他房間裡。雖然他是個男人,但聽到她要留下的時候也是格外的興奮——
「你要是在我房間過夜,估計明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裴承宣溫柔的捏著她的下巴,一個字一個字的詢問,「凌,你確定真的要?」
「嗯,我本來就是你老婆啊,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莫離染拿開他的手指,然後繼續仰頭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的說:「如果一開始我們就公開了結婚的事,估計陳媛珂也不會糾纏你了。現在也不至於用這種方法陷害我——」
「知道就好。」裴承宣給了她一個嘉許的眼神兒,下巴搭在她肩窩裡膩歪著,「你要是再不承認我是你的私有物,一定會有更多的花蝴蝶圍著我轉,到時候我要是變心了,你就後悔莫及了。」
「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了,少臭美,趕緊洗澡去,」莫離染的指頭撥開他的下巴,然後走到房間裡拿出一條屬於他的睡袍,「我用你的,你用浴巾——我噶告訴你啊,今晚老老實實睡覺,不許動壞心思。」
「遵命,我的老婆大人!」裴承宣正要站起來隨她一起進浴室,打算來個鴛鴦浴,桌上放著的手機忽然震動了——
「老大,剛剛聽那個跟陳小姐一塊兒來的陸戰隊男兵說,嫂子不久前將陳小姐從礁石上推下去了,害得陳小姐溺水,剛剛才甦醒過來。」
丁雲輝聽著隔壁傳來的聲嘶力竭的低吼聲,實在是忍受不了了。剛剛落水,這剛緩了半條命回來,怎麼又開始鬧騰了?
「人怎麼樣?」裴承宣重新坐下,冷淡的問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陳媛珂不能出事,不管是她煞費苦心的冤枉莫離染也好,是事實也罷,現在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明天陳上將可就全部賴在莫離染身上了。
「沒什麼大事,應該就只有些受到驚嚇罷了。不過她從睜開眼睛就一直吵著要見你,誰也拿她沒辦法。」
「那就讓她繼續吵,我沒空見她——」
丁雲輝扶額,老大一直是這麼冷血,除了面對嫂子的時候,「老大,你還是下來看看吧,陳小姐已經將三樓挨著的幾個房間鬧得人仰馬翻了。」丁雲輝一臉黑線的望著五樓亮著的燈光。
聽人說嫂子不在房間裡,而老大的房裡亮著燈,嫂子一定和老大在一塊兒。於是,他便很知趣的在樓下打電話,沒有冒冒失失的跑上五樓驚擾了恩愛的兩人。
「讓她鬧去,」裴承宣無所謂的笑了笑,勾起一絲邪惡的笑,說:「告訴大家,誰也別阻止她,她愛怎麼鬧就怎麼鬧,你們最好都順著她——」
「可……」
「別廢話了,明兒給你們放半天假,補覺。」
「真的嗎老大?」丁雲輝一聽裴承宣這話,頓時激動了。放半天假啊,明兒終於可以睡個懶覺了,真是叫人興奮!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不過你們也不能白白閒著,沒事兒的就拿手機將她怎麼吵怎麼鬧的拍攝下來,明兒咱好給她爸一個驚喜——」
裴承宣腹黑的言語落入丁雲輝耳中,他再次扶額,一臉黑線。陳媛珂還真是命苦啊,居然碰上了這麼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
剛剛將手機放下,某個女人從浴室探出頭來,兩隻星星一樣的大眼睛望著他,「要不然你去三樓看看她吧,估計跳海之後她嗆了幾口水。你去看看,當作是補償唄!」
裴承宣挑眉對莫離染慵懶的一笑,「放著自己的老婆不疼,去補償一個跟我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我吃飽了撐的?」
「……」這話說得,多傷人家春天小姐的心啊!莫離染翻給他兩個白眼,然後鑽進浴室裡將玻璃門關上,開始洗澡。
裴承宣走過去推了兩下門,沒推開,「喂,你沒事鎖門做什麼——」
「我不鎖門難道讓你這只色狼溜進來搗亂嗎?」
「我不搗亂,我幫你洗——」
「有多遠滾多遠,誰稀罕你洗了!」
「嗯,我稀罕你幫我洗。不然一會兒你幫我?」
「……」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莫離染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在裴承宣身上看到了這句話,他的臉皮估計厚得連人家牛皮都不好意思叫牛皮了!
連這張人皮的厚度都比不過,枉為牛皮。
一大早,莫離染就穿戴整齊離開了裴承宣的房間,去了三樓。也不知道陳媛珂那女人折騰了一晚上到底鬧出了什麼結果?
剛剛推開|房間的門就看見一地的狼藉,地上散落的全部都是她的東西。喜歡的小襯衫,她中意的牛仔褲,還有她的小鑰匙扣……
該死的,竟然將這些東西全部翻出來扔在地上,這女人是瘋了嗎!
「陳媛珂,你給我起來!」莫離染再也不管她是不是個落水的病號,憤怒的走到她床邊將她的被子一把掀開,怒吼道!
目光落在蔣瑩雪的床上,這大早上的她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估計是昨晚陳媛珂鬧得太厲害,所以她換了個房間睡覺。
「唔……」睡得正香的陳媛珂被人掀掉了被子,感覺到一絲涼意襲來,睏倦的睜開眼睛。惺忪的眼睛對上莫離染憤怒的臉孔時,她睡意頓消,驀地睜大眼睛打量著這個消失了一整晚的女人——
「陳媛珂你這個賤人!」莫離染已經被氣得口不擇言了!這女人自己跳海誣陷她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將她的東西全部都扔在地上,草泥馬!!
「你屬哈士奇的是不是?專門幹這種狗才幹的勾|當!你媽沒教過你別亂動人家東西嗎?還是你品德課的老師死得太早,所以沒教會你什麼叫教養?操,摔人家東西你很爽是不是?有種你當著我的面再摔一個我瞧瞧——」
陳媛珂剛剛醒過來就被人家這麼氣勢洶洶的一頓罵,那可真是劈頭蓋臉一頓猛來,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莫離染你別太囂張了!」陳媛珂輸了氣勢,輸了地理位置,但是還是不服氣的低吼,「你別以為睡上了裴承宣的床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哼,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賤人!!你說我沒教養,你才是有爹生沒娘養的賤女人!」
提到裴承宣的時候,她已經徹底的憤怒了!
這女人一整個晚上都不見蹤影,除了五樓,其他地方她都已經找遍了。所以這女人昨晚不是待在裴承宣房間還能去了哪兒?
她來了這個小島那麼多回都沒有成功的進入五樓的房間,這女人才來一個禮拜,憑什麼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跟裴承宣上床?她哪裡比不上這女人了?哼,越看越為自己感到不值得,越看越覺得這女人下賤!
「陳媛珂,我建議你嘴巴放乾淨點,老娘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你要是自個兒存心犯賤,別怪我跟你動手!」
莫離染怒火中燒,不禁一把揪住床上女人的頭髮,憤怒的吼道:「你再說一遍,誰有爹生沒娘養了!」
她這輩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罵她的時候招惹到她的父母!
因為從小在孤兒院,因為自己的的確確是個有爹生沒娘養的野孩子,所以別人哪怕只是提一下,都會傷透她的心——
「莫離染你鬆手……我痛!」陳媛珂被莫離染揪住頭髮,痛得哇哇直叫。她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欺負過,這女人真是活膩了!!
「住手!」
一個低沉渾厚的嗓音從門口傳來,莫離染和陳媛珂同時望向門口。看見那個四十左右的男人時,莫離染滿臉錯愕,陳媛珂則是滿臉的委屈——
「爸,您終於來了!」陳媛珂儼然一副見到了救星的模樣,不顧自己穿著的是睡衣,也不顧自己頭髮已經被莫離染抓亂了,從床上爬起來就含著眼淚踉踉蹌蹌的撲向門邊的男人。
站在門邊的男人憤怒的眸光從莫離染臉上移開,兩鬢依稀有了幾絲白髮。他倨傲的抬手摘下軍帽,遞給一旁的警衛員,每一個動作都彰顯著他的大將風度——
「爸爸來晚了,寶貝女兒,讓你受苦了!」中年男人心疼的撫摸著陳媛珂的頭髮,大有老淚縱橫的跡象——
男人穿著的軍裝上有一個明顯的標誌,金色的橄欖枝加三顆金星。據說,這便是北隅島至高無上的上將的標誌。而上將在北隅島的職務是軍事委員會副主席,同時兼備了總參謀長以及正大軍區職的主要軍銜。
所以這個男人便是陳上將,陳媛珂的父親——
莫離染心下一緊,驀地握緊手指。剛剛自己揪住陳媛珂的頭髮那一幕,應該也都被陳上將看見了吧?這下是真的死翹翹了……
「我在這兒。」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莫離染驚詫的抬頭,對上裴承宣溫柔的視線。在她剛剛低頭懊悔不該跟陳媛珂計較的時候,他就已經來了。看見她懊惱的樣子,他的心比她還疼。
跟著裴承宣一起來的還有很多部下,現在都擠在外面的走廊上看著房間裡。
莫離染心裡堵得慌,嘴唇囁嚅了下,最終還是跟裴承宣解釋道,「剛剛我不是有意跟陳媛珂動手……是她先罵了我爸媽……」
「我知道,我都明白。」裴承宣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莫離染攬入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