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藥吃了。舒骺豞曶」
他在她面前站定,白皙的首長在她面前攤開,掌心裡赫然是那顆避孕藥。她的目光從他掌心慢慢往上,落在他剛毅淡漠的臉上,咬著下唇,搖頭——
「我說了我過敏,我不吃。」
「必須吃下它。」
他堅毅的輪廓看不見一絲商量的餘地,冷漠的注視著,等著她乖乖吃下。莫離染抗拒的看著他,同樣的堅決灩。
「我不!」
「沒得商量。」
「我自己的身體用不著你管,我說了不用吃就不吃,你憑什麼管我!祟」
裴承宣深潭一樣的眸微縮,憑什麼,就憑你昨晚主動勾引了我,現在卻要跟我兩個世界再不相干,這個理由夠麼!
「還需要憑什麼?」他陰翳的橫眉,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暴戾的光,將杯子轉移到拿著藥的那一隻手裡,單手將她的肩鉗制住,按在門邊的牆上,「我要你必須吃下它,這就是理由,由不得你說不——」
莫離染背脊抵著冰冷的牆壁,望著他陰翳的眸,手指狠狠抓住身邊的牆壁,「裴承宣,你沒權力逼我!」
「有沒有這個權力,等你吃了它再來跟我爭論。」他瞳孔微縮,將藥捏在指尖,送到她嘴邊,「張嘴。」
「我不吃!」莫離染抗拒的扭著身子,試圖掙脫他的禁錮,同時將求救的目光落在一邊站著的裴琳身上。裴琳望著這兩人,歎了口氣,說:「丫頭,其實那不是痛經藥,是……」
「媽!」裴承宣驀地側眸看著裴琳,眼中的寒芒讓裴琳一怔。這孩子,第一次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著她——
莫離染掙脫不開裴承宣強有力的桎梏,最終只能乞求的望著他,希望他能回心轉意,留下那顆種子,至於會消失還是發芽成長,看天意,這樣不好嗎?
裴承宣將水杯放在旁邊的盆栽小桌上,冷眸盯著莫離染,咄咄逼人,「自己吃,還是我掰開你嘴餵你?」
「不是痛經藥嗎?呵,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藥?」莫離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冷笑著反問。那種從眉心裡散發出來的冷冽,絲毫不少於強悍的他。
裴承宣,想要我吃很簡單,那你親口告訴我,這是避孕藥!你就這麼不想我懷上你的孩子,你就這麼對一個剛剛被你要了的女人!
是不是不久之前,你也曾經用這樣強硬的手段,逼另一個女人吃藥?我以為你和陳媛珂之間是清白的,是她捏造的事實,現在看來倒像是真的——
也許她的確懷過你的孩子,只是,你也這樣逼迫她吃下了墮胎藥!
「給我,」莫離染眼角酸澀,卻看不出一點想哭的痕跡,「不勞您大駕,痛經藥而已,吃了又有什麼關係。」
她淡漠的從他指間拿過那一粒細小的藥丸,盯著他,緩緩送入口中。他瞳孔緊縮,手指捏緊,她的冷漠讓他無所適從,卻不能認輸。
看著他淡漠的臉色漸漸蒼白,看著他彎腰將水杯拿起,遞到面前,她冷漠的揮手將水杯揮打到地上,聽著破碎聲,她仰起脖子將藥吞下——
「滿意了?您滿意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莫離染嫌惡的推開他,大步跨出門,大步往前跑去。在出門的時候,陽光照射到臉上的一霎那,她強忍多時的眼淚滑過眼角。抬手按住心口,莫名的痛,痛得連抽氣都彷彿要窒息——
為什麼她得接受這樣的對待!明明是那混蛋的母親給她下了藥,明明是他要了她,她什麼都沒做錯,卻要被強迫、這麼羞辱的吃下避孕藥……
她唯一做錯的也許就是假裝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以至於現在想對他發洩自己的委屈都沒有任何借口!
「可是我能怎麼辦!難道要我接受你,愛上你,然後懷著你的孩子走進監獄!是,也許有一天我會刑滿出獄,但是又怎麼樣?讓我出獄看見你和別的女人成雙入對嗎!!」
「就算我現在承認昨晚的事又有什麼用,你會接受一個貧苦出身的小女人,你會娶一個壓根不是莫家大小姐的殺人犯嗎!」
莫離染跪在花海中,捂著心口默默流淚,卻始終不肯讓自己大聲哭出來。康乃馨的清香撲鼻而來,她婆娑的淚眼凝著眼前的景色,在心裡暗暗發狠的說——
裴琳,我一定會將你對我的算計,全部還給你!總有一天,你會後悔曾經招惹了我凌玲珊!
我發誓——
玻璃碎片靜靜躺在門口,裴承宣的目光從門外收回來,自嘲的一笑,然後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碎片。
「雖然那是避孕藥,但是我們說了只是痛經藥。為什麼那丫頭會那麼排斥?」裴琳看著兒子倨傲的背影,狐疑的問道。
「她害怕吃藥。」裴承宣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然後不再作聲。
身為特種兵,他具有敏銳的觀察力,當然不可能沒發現莫離染的反常。僅僅是讓她吃痛經藥而已,按理說,她不會有這麼大反應——
唯一的解釋是,昨晚的事她記得,今早他和裴琳的談話她也都聽見了。她知道那是避孕藥,所以執意不肯吃——
裴承宣瞳孔緊縮,捏緊了手中的玻璃渣子。既然不肯承認昨晚反生過的事,為什麼卻那麼固執的想生下他的孩子?
如果他的猜測不錯,她應該就是那個女人。
凌玲珊,昨晚在床上,你的妖嬈和女人味已經出賣了你的年齡。
因為是殺人犯,所以不肯承認昨晚的事,所以要跟我保持距離是麼?蠢女人,我裴承宣看中的人,沒那麼容易逃得掉。殺人而已,你以為我在乎?只要值得我愛,為你洗刷一個罪名有何困難——
只要你值得,我會拋下整個世界來愛你。
他站起來,將玻璃渣子扔進垃圾桶。站在廚房裡洗手,他對著鏡子冷漠的笑。凌玲珊,你要躲著我、疏遠我,我由著你。等我為你開脫了兩年前的命案罪名,你再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
等你無罪,你再跟我說,昨晚你不後悔——容家門口,莫離染迎頭碰上正要上車的容玉珩。她止步看著他,他正從司機手中接過鑰匙,拉開車門。剛要彎腰坐進駕駛座的時候,餘光發現了站在身側不遠處的她——
於是他將車門關上,溫柔的朝她走過來,「正要去二媽那邊接你。」他看了眼她身後,並沒有看見裴承宣的車,「大哥沒送你回來?」
莫離染淡淡點了點頭,然後垂眸看著自己的足尖。雖然不是深愛著這個男人,可是多少她是喜歡他的。昨晚的事之後,她怕是連喜歡他的資格都沒有了。
「幹嘛垂頭喪氣的,要是不想去學校就在家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長髮,寵溺的說:「不想陪著大哥,簡單,我這幾天讓人將公司的文件送回來處理,留在家裡陪著你。」
莫離染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痛,夾雜著無法言說的委屈。
「或者,你陪我去公司。怎麼都好,只要你開心——」他溫柔的托起她的下巴,沒想到卻看見她紅腫的眼睛。他指尖驀地一顫,微微傾身托著她的雙肩溫柔看著她,「怎麼了?」
心裡沒來由的浮現絲絲不好的預感。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大哥和莫兒……
「沒事,都是你哥啦,」莫離染強顏歡笑,抬起頭望著他,「非逼我吃藥,明知道我最討厭吃那種顆粒的藥的,愣是強迫我吃下去了,我能不委屈嗎?」
一邊說,她一邊不動聲色的將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來,不著痕跡的拉遠了兩人的距離。
既然不配,就再沒有耽誤他的資格。
「傻瓜,他讓你吃你就吃,嗯?」他看出了她的疏遠,沒問什麼,反而溫柔的拿手指勾了勾她的鼻樑,將她輕攬入懷,「我知道你吃藥更寧願喝沖劑,不願意吃顆粒的。看在我這麼瞭解你的份兒上,以後哪兒不舒服的時候第一個想起我,別再想起無關緊要的人——」
莫離染靜靜靠在他肩上,目光掠過他,落在莊園後面那一棵黃葉紛飛的銀杏樹上。她淒然的勾唇,無關緊要的人?呵,從昨晚開始,他就再也不是無關緊要的人了。
即使我不愛他,但他總歸是我這輩子第一個男人,一輩子都是,永遠改變不了。
「珩哥哥,我該去學校了。你也去公司吧,回頭見。」莫離染推開容玉珩,假裝自己沒事了的模樣對他微笑著。
「我送你。」他對她的疏遠視而不見,依然溫柔著。心裡有些猜疑,昨晚,一定發生了什麼。即使沒有發生那種事,也一定有什麼影響了莫兒的心。
小吃街的時候,她還很黏人,沒道理現在就變得這麼疏離——
「不用了,我搭雲卿的便車就好了,反正他也是要去學校的。」莫離染委婉的拒絕了容玉珩,邁著步子朝別墅裡面走去。
容玉珩側身,將她清麗的背影收入瞳孔,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臉上冷若寒冰。裴承宣,我說過,莫兒是我的人,既然你要動她的心思,那就別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一個小時後,差不多該去學校了,容雲卿和莫離染一前一後走出別墅。
不過當莫離染提出搭便車的要求時,情況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容雲卿不冷不熱的將車門一甩,坐在駕駛座上睨著站在車邊的莫離染,「你以為我願意做兩千瓦的大燈泡?不許上我的車,哼!」
我才不夾在你和二哥中間,哼,你們兩人世界花兒朵朵開,剩下我一個人是落英繽紛被淹沒的命——
莫離染看著又鬧小孩子脾氣的大男孩兒,扶額,「喂,我哪兒得罪你了?」瞥了一眼他臉上的淤青,她又擔心的問:「怎麼受的傷?」
「要你管,你和二哥巴不得我死!」容雲卿氣得狠狠磨牙,瞪了一眼莫離染就開車往莊園外去了。
哼,昨晚我明明是因為周子城跟蹤你們兩個才揍他的,結果你們倒好,出了餐廳直接回家了,都不帶往我挨打的方向看一眼的!
兄弟連心個屁,我就在幾十米外的地方被人打,你們優哉游哉的回了家,算什麼一家人!哼,要不是大哥救了我,沒準我就被他們廢了!
反正你們兩個現在成雙成對了,有人疼有人愛,不用理會我這個跟屁蟲了!以後我跟著大哥,再也不理你們兩個壞蛋!
莫離染望著絕塵而去的奧迪,拎著包包無語的往前走。容玉珩已經去公司了,容伯父約了人家打馬球,司機跟他出去了,現在家裡沒有車送她去學校——
無力的拎著包包,抬頭望著藍天,她淡然的笑了笑。凌玲珊,你怎麼將自己弄到這麼可憐的地步了。從這裡走到可以打車的地方,最起碼要半個小時。昨晚被人折騰了那麼久,腰酸背痛下面也痛得不得了,走那麼遠的路,要命啊!
「莫小姐,去學校啊?」園丁大叔和藹的看著莫離染。雖然這丫頭來這兒沒多久,不過活潑得很可愛。加上是二少爺的心上人,能不對她溫和嗎?
「嗯。」莫離染省了往常的打招呼,笑著點點頭。心裡不痛快的時候,沒必要對所有人強顏歡笑——
「家裡的車好像都用了,你走到打車的路口還遠呢!我有腳踏車,要不你騎著去學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