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不想與你兜兜轉轉」偉岸的身子迫近紫遇面前,千容淺蹲下身,腥紅的殺氣在紫眸深處湧動。
紫遇驚駭地向後退了退,纖細的指尖微微合攏,她很明白千容淺眼中的殺氣是衝著她來的。
「當年,可是你與薛欽聯手謀害紫蘇?你的蠱毒根本早就解了,對否?」大掌猛地扣住了她的脖頸,千容淺猛地用力,將她拽向了自己的眼前。
「陛下」紫蘇慌忙地撫上他的大掌,艱難地喘息著,嬌艷的臉龐霎時憋紅了,「陛下我我聽不懂你在說說什麼放開」
千容淺嫌惡地鬆開了指尖,將手掌在衣擺上抹了抹,犀利的視線瞥了紫遇一眼,「你的心狠如蛇蠍,寡人真怕髒了自己的手」
「咳咳咳咳」紫遇趴在地上,指尖按壓在心頭,大口呼著氣,緊張地僵直了脊背,「陛下在說什麼我不懂」
「紫遇,薛欽已被寡人投入天牢,你再嘴硬,似乎沒什麼意思。」千容淺冷冷地睨著她,對她曾有的愧疚與憐惜已被消磨殆盡。
是他的愚蠢與自負,讓他如傻瓜一般陷入了紫遇精心編織的陰謀中,傷透了紫蘇的心。
也難怪,那一夜,紫蘇會用如此淒然絕望的眼波望向他,會說出:「情絲已斷,天下地下,不復相見」這般決絕的誓言。
沒錯,他對紫遇有深深的愧疚,但這份愧疚不該用紫蘇拿生命來償還!
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紫遇仍在揣度著千容淺這番話的真實性,她強撐著扯謊:「不陛下說笑了此事跟蠱王有何關係?」
「沒有嗎?」陰冷的笑在唇邊泛起,千容淺厲聲低語,強勢地戳破紫遇的謊言:「他將一切都招認了,你是如何與他做了交易,如何與他苦心算計如何處心積慮地想要除去紫蘇還異想天開地想以那個野種,謀得皇后之位。」
「陛下」驚駭地咬破了下唇,只因千容淺提到了她的孩子,紫遇最害怕的事情終是發生了。
狼狽地爬向他眼前,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擺,紫遇列流滿面地哭訴:「不孩子,他是你的孩子陛下怎可以懷疑呢?陛下怎忍心如此?孩子是無辜的啊」
既然事情已經敗露,紫遇自知凶多吉少,但為了孩子的安危,她必須咬住不鬆口。
「還在嘴硬?」譏誚地輕哼一聲,千容淺搖了搖頭,坐在了地上,語意尖銳地質問:「寡人很想知道,你為何這麼恨紫蘇?自從你入府,她全心全意為你緩解痛楚,你的良心難不成被狗吃了?」
淚眼朦朧地回望著千容淺,紫遇冷笑不止,「哈哈哈哈我為何這麼恨她?陛下不知道原因嗎?」
長腿弓起,手腕自然地搭放在膝蓋上,飛揚的劍眉緊蹙,幽魅的眼眸深深地凝視紫遇,平靜低語:「你該恨的是寡人當年,你父親獲罪,先皇曾問寡人,可否要為你求情,寡人為了撇清干係,沒有開口保你。」
心好似被利刃割開了條條傷口,血流不止,紫遇淒然地落淚,不甘心地低呼:「為什麼?陛下可知我在南郡大營中」
「因為寡人不愛你,寡人對你沒有感情就這麼簡單。」千容淺殘忍地開口,道出了事實,「在寡人的眼中,為了登上大位,沒有人是不可失去的,不可利用的」
全身不住地顫抖起來,紫遇落寞地迎上他冷寒如冰的目光,「那紫蘇呢?若是當年,被貶為軍妓的人是紫蘇陛下會怎麼做?」
聞言,千容淺竟釋然地笑了,一縷長歎自齒間滑出,語意堅定地應答:「寡人不會袖手旁觀。紫蘇她是不同的」
這一刻,紫遇終是品嚐到了最為苦澀的滋味,她設法殺死了紫蘇,又如何呢?
千容淺就在她的面前,然而,他的眼裡,他的心上都只駐著那個已化作一縷芳魂的女人。
紫遇頹然地垂下了眉眼,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涼,「原來,我終是贏不了她陛下從未愛過我,哪怕在瞬間」
來年退偉。「寡人自以為此生不會愛上任何人,不會為任何人牽腸掛肚,但寡人錯了,錯得徹底」悔恨暈滿了那雙幽魅的眸子,千容淺旋然起身,偉岸的身影在此刻顯得那麼孤寂,那麼落寞。
「陛下」紫遇不死心地撲向他身後,泣不成聲地央求:「孩子不要遷怒於孩子他是無辜的」
對於紫遇的背叛,千容淺根本不在乎,只因他心中從未有過她的存在。
只是,她對於紫蘇的暗害之罪,是決不能輕饒的。
幽冷的眸光望向殿外,低沉的嗓音逸出:「寡人不會殺了你的孩子,也不會殺了你畢竟寡人曾經有愧於你但待到寡人尋得紫蘇,你的性命就交由她處置。」
「什麼?紫蘇她」紫遇聽不懂千容淺話中的玄機,剛想要問個究竟,可他卻毅然決然地邁出了殿外。
「來人啊,傳寡人旨意,息紫蘇失德無良,即日起打入冷宮,沒有寡人之命,不得擅自離開!」千容淺對駐守在鳳麟軒外的禁衛們下令,「爾等,現在就押她過去!」
「是,臣等遵命!」禁衛們雙手抱拳,即刻推開殿門,衝了進去
秦國,咸陽宮
「娘娘,今日是在凌霄殿有慶功宴,您怎麼還不去呢?弗公公派人來催過兩次了。」毓娟走入內殿,見紫蘇還未上妝,只是靜靜地坐在搖籃旁,出聲提醒。
「我不去了,你去回他們吧。」紫蘇微搖螓首,慈愛的目光落在公子栩紅撲撲的小臉上,不捨地勾住了他肉呼呼的小手。
「娘娘」毓娟知道紫蘇對公子栩甚是喜愛,而今日宴會結束後,陛下就要派人將他送出宮外,「娘娘若是這般愛孩子,為何不自己生一個呢?您現在榮寵正盛,若能誕下皇子,甚至有可能更進一步,榮登後位。」
「毓娟,此等話豈可亂說!切莫忘了分寸!」紫蘇的神色霎時一凜,語意嚴肅地呵斥。
「是娘娘,是奴婢一時失言。」毓娟看紫蘇確實動了怒,趕忙跪下來,連連請罪。
紫蘇無奈地輕歎:「這是在殿內,沒有他人聽到還好。若是被哪個有心之人聽了去,咱們主僕的性命,是不打算要了。」
她太清楚,後宮看似平靜,實則暗藏凶險,稍有不慎,便會屍骨無存。
「娘娘教訓的是,奴婢以後不敢了。」毓娟低下頭,恭敬地應道。
「罷了,起身吧。我這般斥責你,也是為你好,望你明白。」揚了揚素指,紫蘇將毓娟扶了起來。
「奴婢明白的。只不過,今日慶功宴,所有的妃嬪們都去了大殿,娘娘獨獨缺席,是否有些不妥?只怕平日裡嫉妒娘娘的妃嬪們
暗地裡給你編排個恃寵而驕的罪名,也是未可知的。」毓娟道出了心中的擔憂。
紫蘇將公子栩從搖籃中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輕輕地拍撫著,胸口的痛再次襲來,她的臉色愈發難看,「隨她們去吧,我本就不
喜歡慶功宴,踏著別人的屍骨,有什麼好慶祝的?若是弗公公再差人來問,就說我身子不適。」
毓娟適時地從紫蘇的懷中接過了公子栩,交由奶娘,她輕輕地纏住了紫蘇,「娘娘,您這臉色怕是真得找御醫來瞧瞧了。」
「無礙,不過是心口又疼了。」紫蘇坐到了床榻上,解開了披風,躺了下來,「我躺會兒就好。」
「娘娘可需要奴婢去熬藥?」毓娟細心地為她蓋好了錦被,面露憂色。
「不了。」淡淡的笑靨淺露唇角,紫蘇明白,這份延綿不絕的痛楚已遠非藥石可以根治的。
「那好,奴婢不打擾娘娘休息。」站起身,毓娟帶著其他宮女離開,為紫蘇合上了殿門
凌霄殿vxd8。
鳳流鉞斜倚在座塌上,根本無心于飛揚於殿中絲竹樂舞,琥珀色的眸子望向左下方那空當的坐席,他招來了弗林,「怎麼芙姬還沒到?你可差人去她宮裡問過了?」
「回稟陛下,奴才差人去問過了。芙妃娘娘身子不適,所以」弗林望著秦王愈發暗沉的神色,據實相告。
未等他話說完,鳳流鉞已坐直了身子,罔顧殿內的一眾朝臣和妃嬪們,暗黑色的矯健身影狂風般奔出了大殿
朝臣們不禁傻了眼,面面相覷,不知這場沒了主角的慶功宴,是該走,還是該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