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楚宮,伏羲殿
千容淺為了安撫躁動的朝臣之心,為了能夠掌控朝局,遂同意了楚皇已靜養為由離開,前往郊外的湯陰宮。
楚皇這一走,表明他放心地將朝中一切事務托付於千容淺,等於默許了他儲君之位。
在朝臣的注視下讓楚皇公開露面,也使得那些對千容淺「謀逆竄上、背德弒父」的傳言不攻自破。
其實,此舉,乃是他們父子間的一場妥協。
楚皇以帝王權柄換得了暫時的自由和喘息。
千容淺以楚皇性命換得了自己的聲名,平息了非議。
朝臣們在聖道兩側列隊,焦急地等待著楚皇的身影,想要親眼看到他安然無恙。
內殿
燕洵帶著羽然進來,命令她前去給楚皇診脈。
千容淺負手而立在床榻邊,一雙銳利的紫眸靜默地凝注燕洵,視線悄然在他腰間繫著的香包上停駐。
過往的記憶湧入腦海,冷薄的唇線微微上挑,勾出了一抹冷魅的弧度,那是紫蘇送給他的香包,而且他繫著它已經數年了。
間一到得。燕洵感受到了千容淺充滿敵意的目光,他泰然自若地與他對視。
「大祭司」羽然好了脈,起身走到他身前,低聲回稟:「陛下脈象不穩,加之急怒攻心需好好調養,不然很危險。」
「殿下,你總該放心了吧?」聽到楚皇病況艱危,燕洵以反諷的口吻問千容淺。
「呵呵」千容淺朗笑出聲,他倒是很欣賞燕洵的氣魄,「不放心啊。大祭司沒聽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話嗎?」
「殿下想要儲君之位,陛下已經應允,請殿下莫要太過貪心。」燕洵姿態強硬地說道,「我要和百官一同護送陛下出宮。」
千容淺抿唇一笑,雙掌輕拍,頃刻間,守在殿外的禁衛便敞開了殿門,讓出了一條路,「本王向來言而有信。」
「於公公,幫陛下更衣,攙扶好陛下。」燕洵回眸看了一眼精神不濟的楚皇,不過短短幾月的光景,他卻不復往日的威儀,宛若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者。
「是,奴才遵命。」於博賢趕忙應承,開始動手為楚皇更衣。
「大祭司,隨本王出來談談。」千容淺出人意料地走到燕洵面前,大掌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飛雪湖畔
「殿下有何指教?」燕洵猜不透他的用意,謹慎地注視著他傲然偉岸的背影。
「你與紫蘇到底是什麼關係?當年息贇之事,那本賬簿你又是從何得來?私自呈給父皇的目的,絕不是搭救紫蘇那麼簡單。」幽深的眼眸中散出了凌厲的寒光,千容淺語意尖銳地發問。
驚訝的神色在黝黑的眸子中一閃而逝,燕洵沒想到九皇子竟會在如此時刻,最先提及紫蘇。
也許,紫蘇在他心中確實佔有非比尋常的地位。
「紫蘇已然入府,殿下想知道什麼,可當面問她,我縱然回答,殿下也不一定相信。」燕洵聰明地虛與委蛇,刻意地語帶玄機。
他想要探一探千容淺的心思,不只是為了紫蘇,更為了楚皇。
「巧舌如簧。」旋然回身,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拂過淡淡的笑意,千容淺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在離間本王和紫蘇的關係。」
「若你們的關係穩如磐石,我再怎樣離間,也是徒勞。」眼底滿是憂慮與質疑,燕洵似有所思,「不過,殿下尚未登頂,府中已是妻妾如雲。不知日後殿下登基大寶,可否還有紫蘇容身之處。」
神情陡然一變,垂落在身側的大掌微微攥緊,千容淺堅決地駁斥:「荒謬!本王身邊,永遠有紫蘇一席之地。」
「哈哈」聞言,燕洵笑得恣意,三兩步地踱至湖邊,「看來,殿下並不瞭解紫蘇。」
「此話怎講?」千容淺不耐地逼問。
「殿下手握權柄,又相貌出眾,魅力超凡,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都可能會無法自拔地愛上殿下縱然只能成為三千宮人中的一個,日夜苦等著殿下偶爾的垂憐,她們也心甘情願。但唯獨紫蘇不在其中。」燕洵篤定地斷言,看到在那雙紫眸中浮起的落寞,他的笑意更深。
一席話激起了千容淺心中的恐慌,紫蘇之前曾經三番兩次地拒絕他的提議,不肯入府,這已是最好的例證。
「紫蘇不適合殿下,殿下何不放她離開?」理智告訴燕洵他不該插手千容淺與紫蘇的感情,然而,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這件事,容不得你介入!」千容淺怒瞪著燕洵,以嚴厲的口吻警告。
「紫蘇她想要的很簡單,卻是殿下最給不起的。」燕洵毫無懼色,他湊近千容淺身側,擲地有聲地道來:「一生一世一雙人殿下你給得起嗎?」
一絲驚慌與抗拒竄入心口,瓦解著千容淺的冷靜,這個美麗的嚮往,不正是紫蘇親口告訴他的嗎?
「殿下若肯放手,我願卸去大祭司之職,並且盡力勸服朝臣遵從殿下只要殿下留下楚皇性命。」燕洵打算放手一搏,縱然違背紫蘇的意願也在所不惜。
情愛之事,燕洵比她看得通透,豈能眼睜睜地放任她將自己交付給眼前這個危險而狂傲的男人,最後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
「休想!」未經思索,兩個果斷而乾脆的字音從齒間迸出,千容淺神色陰鶩地盯著燕洵,「本王絕不放手!」
他對紫蘇的在意讓燕洵倍感震驚,但千容淺忘了,要成為王者,是不能有弱點的,更不能真心地在意任何人或事。
「殿下不放手?殿下只有一雙手,如何同時抓住幾個女人?」燕洵意有所指地提醒,「聽聞紫遇入府了,殿下打算怎麼安置她?姐妹共事一夫,雖不算什麼大事,不過她們這樣的姐妹,能共處嗎?」
「哼本王的家事,無需大祭司憂心。」千容淺有自信他可以處理好這一切,讓紫蘇與紫遇在府**存。
「好,那我就等著看。若是紫蘇流了一滴淚,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帶她走。」燕洵強勢表態,突然,話鋒一轉,故意誆騙千容淺:「提及當年息贇的貪腐一案,那本賬簿確實是紫蘇幫我拿出來的,不過我沒有與她說清楚各中厲害。現在想來,我確實愧對她的信任」
嫉妒的狂火在心底勃然升起,千容淺怎也想不到,紫蘇竟是如此盲目地信任著燕洵,信任到可以不問緣由地為他做事。
怪不得,他多番追問事情的緣由,紫蘇總是欲言又止,諱莫如深。
「殿下,我可以走了嗎?朝臣們還在等我。」一絲愧意侵入心頭,燕洵刻意營造這個假象,只是為了下一盤更大的棋。
出於無奈,他竟將紫蘇亦當做了一枚棋子。
「留下你腰間的香包。」千容淺伸出大掌,氣勢威凜地命令。
嗅到了一股濃烈的妒意,高深莫測的笑紋淺露唇角,燕洵捧起那個香包,細細撫摸,「這個香包跟隨我多年,早已破舊不堪。殿下若真心喜歡讓紫蘇為你做個新的,豈不更好。」
話音方落,他微微頷首,瀟灑地大步離開飛雪湖畔。
望著他飄逸翩躚的身影,千容淺只覺心有塊壘,鬱悶難當
流嵐軒
紫蘇佇立在床榻邊,看著紫遇服下湯藥。
經過千容淺的勸慰與告誡,紫遇已然摸清了他的底線。v6oe。
既然知道紫蘇在他心中佔據著重要地位,她又豈會蠢笨地造次呢?
她不斷地收斂著自己的怒恨,對待紫蘇的態度漸漸好轉,不會在歇斯底里,只是依舊冷漠。
畢竟,太過極端的變化,也會引起他人的懷疑與猜忌。
紫遇決心要步步為營,靜待時機,瞧準了情勢再做一搏。
「姐姐,這幾日感覺如何?」紫蘇小心翼翼地探察著她的病況。
偏過頭,紫遇靠在床榻邊,仍是冷眼以對,「我累了。」
「晚上我再來送藥。」紫蘇無奈地垂下了眼,端著藥碗離開。
剛踏出殿外,迎面看到小安子步履匆匆地奔來,「怎麼了?發生何事,你如此匆忙?」
「回紫蘇姑娘,有一怪人號稱潭汕蠱王,在府外求見。」小安子面露期待,「他說自己可解百蠱。」
「這樣啊,先請他到入府,待到殿下回來,再讓他給姐姐診治。」微末的希望終於重新燃起,紫蘇盼望著紫遇可以早日脫離蠱毒發作之苦。
「嗯,奴才明白了。」小安子點點頭,即刻吩咐家丁們
入夜
千容淺坐在床榻邊,看著那位自稱「潭汕蠱王」的異士給紫遇診治。
他滿是懷疑地大量他怪誕迥異的裝束,身上穿著狐皮長袍,肩上卻披著蓑衣,容貌被長髮遮住,根本無法看清。
「回稟殿下,她中的蠱毒,草民能解。」潭汕蠱王——薛欽自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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