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臣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覷,王者之心,實難揣測,前一刻冷酷無情,下一刻卻又流露出了憐憫之意。
「臣等代罪臣息贇謝陛下!」丞相長使等一干人叩首謝恩。
愉悅自俊美無儔的臉龐上一閃而逝,千容淺心頭的負罪感稍稍減輕了些。
「息贇妻女充為軍妓相府內僕從、婢女流放邊疆」千容傲風猛地起身,冷聲喝令:「明日午時,五百石秩俸以上的朝臣們都去西市觀斬刑退朝!」
「陛下!」燕洵急切地喚住了楚皇,想為紫蘇求情。
冷厲的眸光掃向他眼前,硬生生地逼回了他的話,「任何人都不必再多言!」
死牢
息贇受了酷刑,十指盡斷,背間的傷痕開始化膿,因而高燒不止。
他宛如一具死屍般躺在陰冷潮濕的牢房中,唯有那微弱傳出的呼吸,證明他還在苟延殘喘。
兩個時辰前,御史大夫前來宣讀了楚皇的詔令,他被判處斬立決,明日午時行刑。
誰能想到曾經權傾朝野的丞相,竟淪為階下囚,落得個斬首示眾的下場?
發霉的嗖腐之氣縈繞鼻尖,他噁心地不住犯嘔,老鼠蟑螂從陰暗的角落鑽出,似乎在啃咬著他的腳趾
息贇痛悔無極地閉上了雙眼,他從未預料到,自己會死在「性貪」上。
以往,他自詡為輔佐楚皇登位的肱骨之臣,橫行霸道,認為縱然貪腐,楚皇亦會縱容。
誰知,性貪竟成為了別人陷害他、扳倒他的一個豁口。
真真是天作孽,有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啊!
平心靜氣下來,往昔的回憶悄然湧上腦海。
猶記得,那年紫蘇的娘親苦口婆心地勸說他要清廉為官,低調行事,切不可依仗著過往的功勳,恃寵而驕,進而樹敵太多,落人口實。
可笑啊,當時,他氣憤地甩開了她的手,狠狠地罵她膽小怕事,沒有見識,現如今,真真是報應。
「簌簌」急促的腳步聲從過道另一側傳來,越發靠近息贇眼前。
一名獄卒提著食盒,抱著一壺酒來到牢房,打開鎖鏈,將他攙扶起來,「請用。」
火燒般的痛楚蔓延在脊背,他吃痛地皺緊了眉心,發出呻吟聲:「嘶」
困惑地仰起頭,渾濁的眸子看不清來人的面貌。
「幾道小菜,還有您最愛的上等桂花釀殿下有一言:他許諾的,絕不食言。您不必擔憂心中所繫之人的安危。」獄卒端出小菜,並斟滿了酒盞,貼近息贇耳畔,竊竊耳語道。
聞言,為血色沾染的臉龐上終是露出了釋然的神情,淒然的笑逸出胸臆:「哈哈哈哈」
獄卒躬身行禮,而後離開了牢房
息贇用手腕,顫顫地捧起酒盞,輕舔了下甘甜怡人的酒香,感慨而悲傷的淚水洶湧墜落。
「叮」酒盞打翻在地,他羸弱地倒下,傷及肺腑地嚎啕大哭,似有無盡的不甘、怨恨、悔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