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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百三十四章 文 / 相思如風

    第四百三十四章

    或許,她力量單薄,連自身尚不一定能保得住周全,但是,僅憑那一聲呼喚,她願意傾力以護。

    曾經,在沒來這異世之時,她亦有弟弟妹妹的,而到了司馬家,她雖有名義上的弟弟、妹妹,卻沒有一個敬她,親她;回到花島,她又是直系最小的孩子,旁系雖有比她小的,都敬她為準家主,花島縱有眾多弟與妹,仍然沒有人喚她一聲「姐姐」。

    這一刻,彷彿三年前的情形重現,彷彿自身便是那撲來的人影,更好似回到她出生的地方,當自己從外歸家時,小弟小妹飛奔而來的,親切的呼喚著自己,一種久違的濃情如水漫過了心懷,相思幾乎要淚流滿面。

    說時有那時快,那疾撞而來的小小人影,又在眾人的一愣間,已經劃過了最後一段虛空的距離,如乳燕歸巢,飛向拔起身形的相思。

    相思帶著滿懷的心酸與懷念,迎接著福禍尚不知的一擁。

    「呼」,劃破空氣的輕微聲響中,小小的人影不偏不移的投入了紫袍之中。

    而在投入相思懷中的瞬間,那小小的人,兩隻小手臂一抱,緊緊的抓住了她左右兩肋骨兩側的衣襟,像一隻水獺一樣緊貼在相思胸前,那小身子深深的埋入了那溫熱的袍子內,臉更是貼到了相思的肌膚上。

    相思一緊手臂,緊緊的攬住了那很小的一團,在空中輕然迴旋,以化去衝力,防傷衝力反撞,傷到懷中的人。

    亦是在小童撲入中的瞬間,一股浩蕩、穩泰、豁達、明媚,有如虛谷、能容百川的寬容,傲踏蒼穹的堅韌與霸氣,還有一股蒼涼與悲哀,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如煙蕩至,只在頃刻間,便漫滿了相思整個週身。

    一剎那間,相思突的生出一股奇怪的心態,彷彿自己擁抱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整個世界,彷彿自己就是整個天與地。

    「唰」迴旋了一圈後,相思回身下降,在風聲輕蕩之中,穩穩的站落到了綠鵬的背上。

    竟下如此狠手,好毒的心。

    站定,一低眸,瞧著那大大小小的傷口,相思心一顫,心如被刀尖刺了一下,痛得直抽。

    不敢輕碰,右手略略一鬆,取出一隻小瓶,輕輕拔開蓋子,滴出幾滴藍色的藥汁,將自己也一起給籠住了。

    藍霧騰起,化為朦朧的一團,停在了空中,也掩住了綠鵬的一部分羽毛。

    無聲無息中,觀景的幾十人,在悄然的瞧了瞧竹林後,立即閃身後退,只在一瞬間後,便全部撤離。

    待人走得一乾二淨後,藍霧亦在悄然中淡化,模糊的人影已可見。

    而那之前的煞氣,亦在亦是在這一瞬間,已經滲到了林子外,那竹林之上的紫煙,也驀然又是一陣晃動,

    藍霧陡然一淡,化為虛無。

    亦在同一刻,一片人影如大鳥騰空,自竹林中接二連三的躥出,落到了林子外的空中。

    新躥出的一群人,足足有近三十人,分三重,前面面的是二人,稍後的,是十人,再後是一列排開的十餘人,所有人身上的氣息一露無遮,那最面是神階,次後的尊者,再後面的是帝階與王階的混合氣息。

    一堆人氣息不一,身著亦是不一,後面的身穿各色鎧甲,最前方的二人俱是袍子,左側的一身淺藍,三十左右,長臉,略帶紅色,而右方的是一身橙衣,看起來更長一些,約有三十三四歲,卻是闊面虎目。

    此二人,紅臉是雷氏世家雷蒂斯。雷義,與龍泉山出現的雷仁同輩份,闊面的則是虎氏世家,虎得風。

    而在一群人出現的瞬間,那煞氣更是似無數刀劍出鞘,森森冷意,直割虛空。

    一霎時,在隱在藍霧中,那窩在相思懷裡的人驀然的一顫身子,使勁兒的又往裡縮了縮。

    恐懼?

    何等的做為,竟將人嚇到如此境地?

    「乖,不怕,哥哥在。」心中一凜,相思輕撫著懷中小童的頭,霍然抬眸,瞧向新出現的人。

    同一刻,手指悄然回移到了袖子中,摸出一隻小瓶子,在無聲無息中拔開了蓋子,往外傾出一抹無色無味的煙。

    而亦是在相思抬眸的同一瞬間,那才躥起的雷義、虎得風俱是看向了擁著小童的她。

    雙方三人,一邊二,一邊一,同時冰涼的目光同時在空交匯,如兩座山,轟然相碰到一處。

    「哧」彷彿是電線短路,無形中冒起片片火花,寒冷的氣息,瞬間滲透到了空氣中,周圍頓時滋生出一片寒氣。

    而雷義、虎得風身後的人,卻是同時半瞇起了眼,眸子浮起一抹艷色。

    神階,尊階,一群帝階、王階,如此大的手筆,竟然只是追捕一個孩子?

    相思一巡,暗暗的凝神,煞意卻早已盈滿雙目,而掩在袖子中的手,將瓶子收回,又做好的新的準備。

    竟敢搶他們的人,真是好大的膽兒。

    「小子,將人交出來。」雙目一掃,雷義冷森的盯著了那只露出一片黑髮的一個頭:「敢搶我們聖者要的小孩,你活膩了。」

    活膩了?

    竟然敢說她活膩了?

    「我是活膩了,不過,卻比不上你。」雙眼一爆睜,相思怒極而笑:「將我的幼弟傷得體無完膚,我還不曾去你家族討還公道,你還敢來問我要人?別人吃了豬油蒙了心,你連眼也蒙了,本少不介意一會替你洗洗眼。」

    可能嗎?

    「那是你兄弟?」虎得風一正眼,滿面的嘲笑:「你想橫插一腳,也得看看場合,看看是誰。」

    「哥哥,怕!」充滿了恐懼的童音,自紫袍之中嗌出:「他們一直在追我,追了好久,哥哥再不來,我就要被他們捉回去吃掉。」

    吃掉?

    「你說,他們捉你是要吃你的肉?」相思的瞳孔驀然緊縮,震驚得心跳驟然一快,剎時如鼓搗響。

    「是的。」小小的身子一縮,聲音染上了一絲哭意:「他們說,吃了有靈氣的小童可以增加修為,所以,他們的聖者便派人尋找純淨的靈童,好多的小孩子都被捉去了,我還親眼看見一個人將一個小孩子喝掉血,撕成四半,全部吃了下去。」

    吃吃……吃生人?

    身子一震,相思的小臉一片慘白。

    氈毛飲血,那是原始之時的狀態,卻只是對於野獸而言,而現在,她竟聽到了如此驚駭的事。

    「小子,你說,是你幼弟?」雷義掃量幾下後,突的擰眉:「你是哪一簇的人?居在大陸何處?」

    「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姓水,名無天。」壓下心中翻騰的胃液,相思暗暗做了個深呼吸,面上又再無任何表情。

    姓水,沒聽過。

    「他呢。」雷義盯著那露出頭髮的一團:「你說是你幼弟,卻為何現在才出現。」

    「幼弟自小胡鬧,在家人不注意時離家外出,」心略跳快一分,相思表面仍然無異色,聲音卻是一片憤然:「本少與兄長們離家雲遊大陸,尋找下落,今日若非碰巧遇上,只怕便遭了你們的毒手。」

    「你幼弟幾歲?」雷義眼中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輕笑。

    「他們尋了我二十年。」一聲蚊音,卻在瞬間悄然響在了相思耳邊。

    二十年?

    竟還是幼稚童身?

    「比我小一歲,」驀然一僵,神經緊繃著的相思,冷睨了對面一眼:「三歲時貪玩,誤食族中新藥,體形再也無法增長,你們可是以為人小,好欺負麼?」

    抑制體形增長的藥,可是藥劑師世家的人?

    雷義擰眉,有些猶豫。

    最好滾蛋,否則,說不定她會大開殺戒。

    鳳凰家族的聖地前,她不能容人太放肆。

    相思抿著唇,抑著想砍人的衝動。

    虎得風一雙眸子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個來回,嘴角突的浮上了一絲『淫』笑。

    「小子,甭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們是不是兄弟,那小孩子我們聖者要定了,交出來,今日饒你一命,不交人,連你一起帶回去。」視線落在了那張俊面上,虎得風閒閒的環起了一隻手:「長得如此水靈,就算年齡大點,給我們聖者暖床,也還算養眼。」

    給聖者暖床?

    如此貸色,確實不錯。

    兩位聖者肯定喜歡,畢竟,可是好久沒有新貨了。

    「對對,你不說,我還真沒留意,確實不錯,那小臉很水嫩。」雷義雙眼霍然放光,在一邊點頭附合:「如果那身子也跟臉蛋一樣水嫩,給聖者暖床正合適。」

    很好,竟然打她的主意。

    這是第三次,前二次的人已經去見了閻王,今兒這兩人,也跑不了。

    她若不將人燒成渣,她就永不回這裡,以免丟了暗黑鳳凰的臉。

    牙一咬,相思週身煞意瞬間橫生,直衝雲霄。

    殺氣。

    在那堪比神階凌厲的氣勢中,雷義、虎得風身後的一群人,悄然的蓄勢,準備等領頭一聲令下衝出去圍攻。

    也許,有幾把刷子,可以試試手。

    好久沒有鬆骨頭了,有人送上門來,不動手白不動手,將小子揍得趴下,再任意的拿捏著,更好。

    雷義、虎得風卻是視而不知般的一對視,心中生起一絲期等燕躍,兩從的眸子中更是浮現出以往時,當將人揍得半死,而被揍的人還哭著求饒的情景。

    「小子,不錯,這氣勢還過得去,本尊等你,一起玩玩。」雷義輕斜了一眼,神色中閃過輕蔑之色。

    竟然如此,那就殺。

    管他現在何時,管他時機利不利。

    「有種,你們就別跑,等我將我幼弟安置好,再陪你們玩兒。」目光掃過虛空,相思那陰森森的眸子定格到了最前面的人身上。

    一個小小的尊階,也敢挑上神階,還一挑就二?

    長得挺俊,可惜了。

    兩人身後的,用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看著了一身紫袍的人。

    獨挑神階,真的是活膩了。

    「我們等著。」雷義、虎得風漫不經心的看著,應得爽快。

    天學士

    等毒煙漫起,放倒幾個後,看還囂張不。

    「乖,你先迴避一下,可以嗎?」相思低眸,輕輕的拍了拍懷中的小腦袋。

    「不要,我要看哥哥殺壞人。」雙手緊揪著,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這樣子,她沒法隨意的施展。

    如果萬一真動起手,容易傷到這小幼弟的。

    「那就換個地方,到我背上去,可不可以?」相思輕輕一沉眸,有些無奈。

    「嗯。」揪著衣袍的手放開,抬眸,眼中閃過一抹亮彩:「哥哥別擔心,除了壞人,其他的傷不到我。」

    其他的?

    可是說,毒也傷不到麼?

    該不會,能感聞到毒煙?

    那她懷中的,究竟是什麼人?

    「好。」心中劇驚,相思略遲疑了一下,一手撈起長髮,將懷中的人一旋,放坐到了脖子上;「抱好,可別掉下去。」

    「嗯。」比日月更耀眼的雙目中閃過一抹無人察覺的亮色,一雙手像髮箍一樣,緊緊的箍在了那一把烏髮的根端處。

    而在此刻,空中突的無聲無息的騰起了漫天的彩霧,那霧中弱弱的光芒,一部分與紫色煙霧相雜,斜照著夕陽的餘輝,散著詭異的殘紅,如西方的晚霞鋪在了天地間。

    相思眸子一閃,立即一個意念,將綠鵬送回空間,一時,只餘紫袍盈著晚風,輕飄飄的立在虛空中。

    雷義、虎得風突的皺起了眉。

    亦在這輕瞬間,空中的彩霧突的一亮,一剎時,萬里雲空中頓然一片彩光,那亮光一晃間,便遮住了紫煙。

    還得再改良,還是慢了一些。

    而且,藥效也沒有增長。

    或者,可以考慮丟給她的那位沒事常喝茶的爺爺去頭痛。

    對於七彩珊瑚果的煙霧的漫散稍快一分,略算滿意的相思,微微的一笑後,又顰起了眉。

    「你,可是藥劑世家的後人?」雷義突的一滯眼,神色帶著一絲惶色,週身在瞬間亮起了一片金光。

    「藥劑世家?」虎得風驚疑的追加了一句,亦是瞬間亮起保護罩。

    兩人身後的人,神色驟然在變,瞬即等階之色道道亮起,一霎時,空中浮起了一片彩色光圈。

    「不錯。」相思冷冷的吐出兩字。

    「這可是你施起的毒煙?!」虎得風突的大驚,那盯著金光外彩光的眸子有掩不住的驚慌。

    「絲……」光圈中,那修為略低的,驀然直吸氣兒。

    「小子,你說,你姓水,叫水無天?」雷義突的記起一事,不由就打了個顫兒,盯著人,心中竟無比的期待說「不」。

    「呼呼……」空中的光圈,有幾個弱弱一晃,光芒乍暗,幾道人影突然下墜。

    丫的,馬上就可以了。

    不管管不用,只要倒下了後面的,餘下二個老雜毛,她跟白冰聯手,肯定是可以搞定的。

    「對,你耳朵還沒聾,記住了。」看著空中下墜的影子,相思悠悠一笑:「也希望你記牢一些,否則,弄錯了人,可不是好玩的。」

    真的是!

    竟然被他遇上了。

    九宵雲城那瘋子指名的人,這下可不好了。

    雷義腦子「嗡」的一響,一時心驚肉跳。

    「你說,他就是那九宵雲城城主剛通告大陸所說的水無天?極品藥劑宗師的那人?雲城的座上第一人?」一瞬間,虎得風有此發愣了。

    卻只在眨眼間,空中的光圈再次暗了幾個,幾道人影在無聲中就摔向了大地。

    好毒的藥,果然是宗師。

    只怕跟那聖者差不多。

    雲城好快的手,竟然還在沒名揚大陸前,就已經先一步與其交好,如此,家族想收入帳下,只怕就要費一些功夫了。

    但願今日之事,還能挽回。

    雷義默然的點了點頭,瞧著那掉下的幾個,心中一片糾結。

    天!

    家族才傳令,要盡力尋訪那人,現在竟遇上了?

    他這麼倒霉?

    虎得風恍然大怔。

    九宵雲城,她,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她就認識了一下妖孽,不會這麼快就扯上關係了吧?

    而且,這才多久,那妖孽再快,也不會比她還快的就回到了家,就算回到了家,也不至於這麼快的就給她將名字宣揚到了大陸吧?

    難不成是因為她隨手一扯,就扯到了一個水無天身上,那人正是一個藥劑宗師,所以,重名了?

    相思摸摸鼻子,一頭霧水。

    「呼呼」,空中的人再次接二連三的掉下了數條,就是那十名尊階中,也少了兩個圈兒。

    連尊階也不能倖免?

    那是何毒?

    此人,只怕已經與藥聖並肩。

    虎得風一凜身子,有些石化

    「水藥劑宗師閣下,」看的心驚肉跳的雷義,苦著臉,看向了默立的人:「剛才不知你是九宵雲城的貴人,言辭過激處,還請你別計較。雲城雪城主與我們雷氏、虎氏兩族並無交惡,請閣下賜還解藥,我等即刻返回,你看,可好?」

    可能麼?

    相思幽幽一笑,拔身躥起。

    卻在身形即將動的瞬間,周圍的空氣一滯,相思亦驀然被定住。

    「小子,冤家宜解不宜結,何不將恩怨就此揭過。」悠悠的聲音,亦是如影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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