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別二十多年,父親,可好?
為何,本該二十多歲的梨落,卻如此年少?
而且,那容貌也是如此陌生?
他是誰?
不憶,不是早已決定不憶舊事了麼?
「我名不憶,」心中酸澀橫生,眸中一片苦意,不憶露出清冷的一絲笑容:「與連城是莫逆之交,生死兄弟,曾聽及提過,他有一侄兒名紅梨落,只是,與你年齡不相符,也不知是不是重了姓名。」
紅連城?
「你認識紅連城?」心中一震,相思就將尊輩稱呼給扔了,急急的追問不放:「他現在在哪?好不好?」
「他,還好,」靜默了半秒,不憶輕語:「目前投身凌風堡。」
凌風堡,為何要在凌風堡?
那個紅連城是真的假的?
這個人說的又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真認識他?」看幾眼,有幾懷疑。
他若不認識,又還有誰認識?
「真認識。」語氣很慎重,沒有半分假意。
「如此,請你轉告他,他的親人正在找他,請他速速離了凌風堡,去藥王城或者器王城找兩位城主問慕相思的下落,只要找到了慕相思,他便會明白,我與他侄兒紅梨落是不是同一人。」再次將不憶打理了一遍,相思將手中兵器往下一垂,殺意盡收:「你可以走了。」
慕相思?
凌風堡要暗訪的人?
「你不怕我去凌風堡報信?」不解的皺眉,不憶亦將她打量了一遍。
「如果,你真是紅連城的兄弟,必不會害他的侄兒。」相思突的一笑:「凌風堡換主之日已不遠,也請你速速離開,如果待我殺上凌風堡時,我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至於今天這事,你如何向吳候來風解釋,想必你心中有數。」
「但願,我們後會有期。」深深的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多餘的話,不憶轉身飛掠著奔向綠洲外。
唉,這究竟是真還是假?
她的運氣應該不會真的好到這種程度,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尋到兩個要尋的人下落吧?
目送著不憶的身影遠去,相思糾結的皺起眉。
「小梨落,在想什麼?」高離帶著明月缺落到一直沉思的相思身邊。
「沒什麼。」甩了下頭,相思笑笑。
明月缺落下後,卻飛到那兩具屍體前,彎腰將兩人手中的戒指取了下來,隨即,走到田笛的屍體旁,又其打劫的搜了一番,連那裝箭支的箭躺都給劫了。
他也會打劫?
相思看著那翩翩少年,有點吃驚的抽了抽眼角。
「小梨落,你的戰利品。」明月缺轉了一圈回來,卻是直接將所有的物品送到了相思面前。
「不用了,你收著吧,」相思搖搖頭,又伸手將扔進房子內的兩把弓取了出來,遞給明月缺:「這個我也不用,你拿回去,看看明月王府有沒人喜歡。」
「這個,我……」明月缺看看了師尊。
「收著吧,那是小梨落的心意。」高離不反對,反而給予了支持。
「你真不留著?」遲疑了一下,明月缺接過弓。
老實說,死人的東西,她真不太喜歡。
所以,她盡量不會收藏,能送就送掉。
「我不缺這樣東西,留著累贅。」相思轉身,一伸手,召出混沌火,輕輕一彈,一點飛向了田笛,另兩點飛向了另一邊。
見風爆漲,三點火焰瞬間擴散,呼嘯著襲捲了三人。
看著三處火焰燃起,相思凌空踏步,幾閃間便到了原本生找天昊花樹的地方。
已經炸毀成這樣,她那未來小夥伴留下的東西,不知還在不在。
瞅著那深深的坑,相思直按額。
終究是什麼都沒留下。
六十等待,又是一場空。
高離緊跟著飛到,看了看早已面目全非的地方,深深的歎口氣。
「師尊,瀚海這麼大,秋天昊花應該不止這一株,也許其他地方還有,我們再找找,一定還能找到。」明月缺不忍看著師尊難過,握住了高離的手,無言的安慰。
秋天昊花?
誰說沒了?
「你們在找這個?」放下手,相思看看兩人,意念一閃,將那天昊花給取出來。
「沙」,一大團陰影晃過,灑著泥沙的天昊花整棵從房子飛出來,飄落到了深坑外不平的地面上,枝頭的那一個花苞兒完好無缺的在點頭搖曳。
天昊花?
「小梨落,你你是何時將天昊花移走的?」明月缺看著相思,滿眸的喜色。
「天昊花?還在?」高離陡然伸手揉眼。
有必要這麼興奮嗎?
就是一棵花而已。
「在候榮自爆前一點點偷走的。」相思瞅瞅兩人:「秋天昊花雖好,還是不及雪昊花。如果你們不急用,可以去找慕相思,她手中有雪昊花。反正再過幾個月就是百年煉器大會,她那時會去器王城。」
「我們正在找她,所以,我們會去器王城等她出現,」看看相思,明月缺眼中閃過一抹探究:「而且,還有幾方勢力也在找她。」
呃?都找她幹啥?
她又成香餑餑了?
「都找她幹嗎?」相思無奈的直撫下巴:「知道她手中有不死草、水中月,想殺人搶寶?還是想請她煉藥?」
「我們找她,是希望能得到一點水中月,其他的勢力,就不太明白了。」明月缺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個遍兒:「我在鴛鴦洲的時候就想說,你跟她真的很像,尤其是頭髮,如果不是你們的本命火焰不同,我甚至懷疑你們是同一個人。」
「那個,我們是同門師兄妹,很像是正常的。」心中一悸,相思冷汗直流。
「小梨落,謝謝你救下了天昊花。」對於外界無視,根本沒聽兩人在說啥,一直在揉眼的高離,突的一彎腰,一把抱過相思,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我我我的娘!
為啥為啥又拿她當抱枕了?她她今年十三歲,已經是個少年了,怎麼還是將她抱來抱去的?
「大,大叔,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你放我下去,我頭暈。」被那一雙有力的手臂差點掐斷小蠻腰的相思,悲催的差點連後悔自己救天昊花的心都有了。
「好好好,」高離面紅了一下,訕笑著放下人,卻仍緊緊牽著相思的手:「小梨落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告訴大叔,大叔找來送你。」
「好像沒有。」相思搖搖頭,指指天昊花:「大叔,花歸你,樹歸我,你們不許跟我搶。」
要樹幹什麼?
「好,你要樹幹什麼?」高離不解。
「搬回我的家,養著做風景。現在,你們守著花,我得跟我夥伴們商議怎麼種天昊花樹去。」相思掙出小手,逃也似的跑掉。
又搬回家?
明月缺瞅著逃了的相思無語。
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相思跑到了水潭的另一邊,找了一處沒沾多少泥沙的地方,開始解除鎧化狀態。
道道銀光離體,一個一個夥伴全部站到了草地上。
「小主人,我們贏了!」墨墨、小白、兔兔三個一離體,立即蹦蹦跳跳的直歡呼。
「嗯,我們贏了一次,你們想玩就去玩一會兒,可能明早才會離開。」看著活蹦亂跳的幾個,相思也開心。
「好咧,我們又去四處走走。」墨墨、兔兔、小白、晴紫四個真一溜煙兒的開始閃獸。
還是這般的淘氣。
「雪昊,我要將天昊花帶回咱們家裡養著,可不可以?」相思好笑的看著四人跑遠,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詢問留下來的人。
「小主人,天昊花在修成雪昊前,離開生長的地方很難成活。」雪昊小小的潑下一盆冷水後,又笑一下:「如果小主人捨得一年捨棄一滴血液餵養,那移到哪裡都可以。」
不能?
早說嘛,害她小小的失望一下。
不過就是一年一滴血,小事兒,只要不是一天一滴,她不怕痛。
「雪昊,黑曜,那養天昊花的任務就交給你們兩個,隨你們挑地方。」失望了一下,又來了精神的相思,立即將重大任務給丟了出去。
「好,一定不負所望。」雪昊、黑曜興沖沖的跑回房子內,挖坑、運沙忙得不亦樂乎。
「小千雪兒,那小傢伙留下的印記,沒了。」紫極挨著相思坐下,直接霸道的將她一摟,橫放在自己腿上,一隻左臂將她圈抱在懷裡。
沒了很正常,只是那候榮,真的該死。
候榮,那候榮……
相思背皮突的一麻,全身抑不住的開始顫抖。
「千雪,怎麼了,哪不好?」紫極驀然大驚,將人往胸前一靠,緊緊的擁著,臉上一片驚惶。
都不好,全身都不好。
耳邊響著紫極的呼喚,並沒有換回神志,相思的心重重的一跳,呼吸同是一滯。
慢慢的抬起左手,緩緩的伸到眼前,白白嫩嫩的肌膚,青色的筋脈根根凸起,如繪在宣紙上的地圖線,清晰明顯。
那左手的五根手指亦在此刻,如被拔著的琴弦,每一隻都繃的直直的,同時,還似羊癲瘋發作時的病症一樣,上上下下的抽抖不停。
這隻手,碰了那色蟲,還還剪掉了那人的命根子。
手停在眼前,眸子中一片呆滯。
灰敗染上眼眸,低眉,視線下移,一遍遍的打量著自己的腰際。
她的腰,曾被摟過。
還有,她的背,曾靠過那個人的胸口
一瞬間,比毛毛蟲爬過還可怕的感覺,流躥至全身,渾身一悸。
那人,還捏過她的臉。
摸上臉頰,右手瑟瑟縮縮的一抖,身子似秋風中的鞦韆,頹然無力,雙眸在瞬間沒了焦距,空空茫茫,唇,如電流襲過般,微微顫抖不停。
「千雪,千雪……」等了數秒不見有任何反應,紫極握住那舉在高空,只是戰兢的一隻手掌,聲音越來越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