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如您所願,我們的船員不會任意打撓您,」船員指指桌上放著的一塊小號牌:「船隻明晚起航,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去城內準備,上下船隻出示船房號牌便可。」
明晚才起程麼?
好似是有點晚,不過,應該不會有事兒吧。
「嗯,好的,我明白了。」微微皺了下眉後,相思又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
「希望您有個愉快的旅途。」船員微笑著示意後,離開房間,並帶上了門,房內只餘暫時的房主一人。
這裡現在是她的了。
可以好好的洗洗,然後安心的睡個好覺。
相思走到窗前,檢查了一遍後,又走到了門處,親自查視安全度,一切無恙後,放心的吐了一口氣,「天,他他怎麼也在這裡?」
卻在轉身的瞬間,眸子不經意的一掃,透過單向鏡,看到外面的一個人時,驚的瞠目結舌。
離火珠照著的通道,三位身披灰色斗蓬的男子,排成一條線,無聲無息的走到獨立船艙的左邊三間房門前,逕自進了中間的房間。
披斗蓬,穿灰袍,那樣的裝扮在藥王城的街上走一圈,一抓就會一大把,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原本沒有任何可令人吃驚之處,可是,如果那裡有熟人的面孔,那又當別論了。
那三人中,行在中間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與水氏三刀客切磋了一番,也免費幫試過藥的沙飛,從鏡子裡看去,外面的光線有些朦朧,但那張臉,她仍然一眼便認出來了。
他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堂堂沙府,財富無數,絕對不會捨不得出動自身的船隻去鴛鴦洲,而沙府的直系血脈,光明正大的行走大陸,安全係數更高,掩去了標誌性的烏墨色鎧甲,出現在不起眼的船上,是為什麼?
去鴛鴦洲奪寶?離紫珍珠出土日期還早,沒有必要。
去冒險?用不著特意改裝。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只是,這妖會是什麼妖?
看著沙飛進了房間,相思退回椅子中坐了,再也沒有洗洗睡覺的心情,皺著眉,滿腦子亂旋。
他們會幹啥?
唉,如果沒有隔音存在,那該多好,至少,那樣可以偷聽一下別人的**,可見這太安全了,也不是好事兒啊。
還是等著看看,那小沙鱉接下來會如何吧。
瞅瞅房間,相思真的有些無奈,只得搬了椅子,坐到了房門前的單向鏡前,監視著整個通道的人員來往。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著,夜,不知不覺的便過去了,終於房間與通道上的離炎珠自動熄滅,自然的光亮照遍了每一個角落。
但是,沙飛三人自進入房間後,便再沒出來,整個獨立艙的房間區也再沒有人來往走動。
去他丫的,縮頭鱉一隻,害她一夜未眠。
一直沒合過眼的相思,看著放亮的天,狠狠的詛咒了一句,搬回椅子,「砰」的一聲撲到了柔軟的床上,開始補眠。
自天亮後,大船之上人來人往,忙碌不停,接引者領著乘客一個個的住進了客艙,那獨立艙區卻仍然是一片寧靜,彷彿與世隔絕般,沒見半個人影。
太陽東昇又偏西,當殘陽映紅了仙湖,雲霞鋪滿了天空時,睡了一天的相思,終於睜開了緊合的雙眼,從床上一躍而起,觀察了一遍天色後,搬著椅子,又坐到了單向鏡前。
等待,是一種煎熬。
沒有目標的等待,更是漫長。
在漫長的煎熬中,黃昏的最後一抹光亮,融合在了黑暗中,夜,終於再次降臨,天地間又一次燈火閃爍。
幽靜的通道,獨立的艙,緊閉的房門,在離火珠的光芒照耀下,生出一種莫明的詭異氣息。
夜色,逐漸加深,轉眼間,便到了酉時末刻。
驀然的,在酉時與戍時交接的那一刻,沉寂廊道的一端,出現了一群人,全部灰色衣袍,臉罩灰色面具,最前面行三人,其餘跟隨在退一步的距離,那露在面具外的眸子,偶爾隨意一掃,儘是如刀峰般的一片凌厲。
灰色衣袍,與小沙鱉一樣的裝扮,同路人?
在人影出現的瞬間,正監視著的相思,渾身一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了鏡子。
那突然出現的十幾人,比風更快,身形只在鏡面上一閃,已經無聲無息的到了右邊掛著「已訂」字樣牌子的房間門前。
行在最前面,站在右邊中間房前的三人,目光在右邊那住了人的房間鏡面上停留了片刻,最中間的人輕輕的抬手,隨即,揭下了面具,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位男子,他,眉目清透,黑色瞳孔,及腰的黑長色,看面相,年約二十三四,卻緊抿著嘴,面容沉冷。
是他!
竟然是他,吳候承前。
他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在看清那張面孔的瞬間,相思再次驀然大驚。
吳候承前對著那右邊中間客房的鏡子點了點頭後,抬手再次戴上了面具,又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
接到示意的其餘灰袍面具人,在瞬間便默默的分散開,分散著推門進了兩側的房內,甚至連那左邊的另兩間也各住進了一名灰袍人。
在所有進入了人的房間門再次關上後,吳候承前與另二位灰袍面具者亦推門進入了房內,掩上了門,整個獨立艙處又恢復了安靜。
先是東海沙府,現在是凌風堡,最能代表兩大勢力的兩位後輩同時現身在一艘不起眼的渡船上,貓膩,一定有貓膩。
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樣才能探到兩起人的秘密?
隱形城堡啊,如果有一座可以隱掉蹤跡的城堡,那該多好。
或許,他有辦法。
「紫極,銀瞳,黑曜,快出來。」看著那再次緊閉了各扇門,相思糾結的眉毛擰成了麻線,片刻後,想到心中的人,陡然的雙眼一亮,飛快的召喚夥伴。
「小主人,幾月沒見,又長高了呢。」道道光華中,一身優雅的銀瞳,最先悠然踏出,飄到了相思身旁,伸出雙手,柔柔的撫摸著她那顆小腦袋。
鎧甲如皎月,散發著聖潔的光輝,瞳中的笑意,溫柔的似拂過柳枝的三月春風,三千銀髮如雪,襯得其人飄逸如仙,舉手投足間,貴儀天成,那散發的神聖氣質,令其美的奪人心魄。
比起前一次進階後,明顯的多了些什麼,可是卻無法用語言表達。
「銀瞳,你越來越美麗了。」相思瞇著眼,將銀瞳打量了一遍,不自覺的嗌出一聲讚歎。
她的銀瞳,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衝擊她的視覺,那份無可比擬的美麗,是獨角獸特有的榮耀,也是她所有夥伴中無人可超越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美麗,不該形容男子,可是,她真的覺得唯有那二字才適用銀瞳。
這是她的驕傲。
看著銀瞳,相思的眼裡有讚美有喜悅。
「玄武大陸上最美麗的伴靈,永遠是鳳凰,得到最美的小主人盛讚,銀瞳會被嫉妒的。」銀瞳狹足的瞅了瞅另一片白光。
「誰敢嫉妒你,揍他。」相思不以為意的撇撇嘴,卻在瞟到正從光芒中走出的一身彩鎧的美少年時,飛快的離了椅子,撲了過去:「紫極,小紫極,快幫著想辦法,我遇到難題了。」
呃,難得的主動召喚他,竟然還是求助來著?
「說說看,有什麼事會難到我的小契主?」心中有幾分無奈的紫極,絕不放過機會,接住了難得主動投懷送抱的小契主,大馬金刀坐到了椅子內,將人擱在腿上,問的萬分誠意。
最後走出來的黑曜,悄悄的走了紫極身後,垂手站著。
「紫極,我想知道那一間和那一間房裡的人在幹什麼,你有沒有辦法?」將兩間房門相對的客房指與紫極看:「這房子有隔音,外面的人聽不到裡面的話。」
千萬千萬別告訴她,他也沒辦法。
如果真那樣的話,她只怕會吃不香睡不著。
相思盯著紫極,滿眼的緊張。
「銀瞳,隔音材料能隔音,好像不能隔絕精神意識,對不對?」紫極無視那雙眼中的神色,卻轉頭問上了銀瞳。
「主上,上古傳承下來的記憶中,是那樣的。」銀瞳點點頭。
能隔音,不能隔意識?
她豈不是早就被人查探過了?
「紫極,糟了,」相思又是大驚:「那裡有可能有尊階存在,我們得趕緊想辦法離開,如果被察覺了,就麻煩了。」
吳候承前的身邊有位尊階相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真被發現了,想跑都無路可尋。
四位帝階疊加,頂多能頂頂一位君階,而且,只能是低階的,如果是巔峰君階者,同樣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而若對上尊階,連反抗那勢壓的力量都沒有。
在藥王城的會館,她敢扛上君臨,那是她吃定了君臨在有藍天的地方,不會拿她怎麼樣。
但現在不同,凌風堡的越北因她而被驅逐,這梁子在無意中便結下,凌風堡就算不敢當藍天的面動她,但她相信,只要離了藍天的視線,對她就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雖然她很想知道兩方勢力隱藏身份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但是,面對不利己身的情況,她絕不敢拿生命冒險。
心中一急,相思的額間,瞬間滲出了一層細汗。
「小千雪,銀瞳說那是上古傳承中的事,」紫極不以為意的拍拍那戴著面具的小臉:「上古傳承,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而且,以你現在的修為,只要你自己不慌亂,除了神階以上者外,沒有人能查到。」
呃?有那麼好的事?
只是,意識也只能查到氣息,好似還是不能探到其他吧?
「查覺不到?」相思懷疑的看看紫極,又皺眉:「可是,意識能進去也沒用,看不見聽不見的。」
唉!
他可以敲開他小契主的腦袋來看看不?
若換個人,他准一掌拍飛去,可惜,是她,他捨不得。
「我的小契主,小千雪,你這顆小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很想敲人腦袋的紫極,點了點那額上的寶石,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麒麟能『諦聽』天地之言,全系平衡的你,得天地青瞇,同樣可『聽』萬物之聲,你只要散開了意識,將自己融合成那裡的一部分,有什麼是『聽』不到的?」
又沒有人告訴過她,她哪知道這些?
她若知道,她早直接去了,哪用得著請他這尊大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