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未破殼而生的青龍之心臟,百萬年的獨角獸之靈角,美人魚魚童的悲傷和歡樂之淚,麒麟、不死小童、暗黑鳳凰中永恆黑鳳凰的一線鮮血。」雪昊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一半時,一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一隻抱住了自己的頭,而說到最後時成了蚊哼。
「噗通」,雙手一軟,如流星般,相思從雪昊的懷裡掉到了地面。
除了第五種,其他全是陌生之物。
失望,不,是絕望,是明知有解,卻只能知而不得的絕望。
「主人!」感覺到身上沒了重量,雪昊飛快的移開手,再到的便是坐在地上,一臉暗淡的人那雙灰敗的眸子。
心在「突」的一跳後,隨即一悸,雪昊怔然無語。
「小主人!」
「主人!」
銀瞳、墨墨,小白、兔兔驚叫著圍了過去。
「銀瞳,還是沒有用,我知道了也等於不知道,我還是找不到化解的藥劑。」聲音輕輕,近若虛無。
「有用的,」銀瞳將頭扶住了小主人的後背:「靈角在那邊有,美人魚生活在那邊的夢幻海底,青龍那裡也有,其他的主上應該知道,只要有,便終有找到的一天,小主人不要難過。」
「銀瞳,那太遙遠了,遙遠到讓我沒有信心抱有希望。」明目失色,相思突然的渾身無力,連動都不想再動。
「小主人,睡吧,睡一覺醒來就好了!」銀瞳柔柔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頭上的銀角亮起圈圈光暈。
銀芒過後,坐在地上倚著銀瞳的相思,安靜的閉著雙目,呼吸均勻,那露在面具外的雙眉,卻糾結著擰在了一起。
淺淺藍色如水而現,托起睡著的人,放在自己背上,銀瞳四足踏雲,凌空而去。
「回去了!」雪昊將兔兔,小白一起扔在自己肩上,又一把抓過墨墨,青影騰空,追趕銀瞳。
春日不遲遲,旭陽才從雲團裡擠出笑臉,六匹健馬所拉的馬車,從密密山林間的道上駛出,奔上了崇山峻嶺間的寬闊主大道,「得得」蹄聲,與早起鳥兒的「啾啾」脆鳴,湊成了一支動聽的晨曲。
寬蓬車廂內,僅坐火紅衣袍的紅無情、恢復人形的銀瞳,青衣雪昊外加只露出小半臉的面具相思四人,顯的有些空,而氣氛則更是沉悶,除了自然的呼吸聲便再無其他,幾雙眼睛全全的落在同一人身上。
昨天,當一身露潮的相思,由銀瞳背著回江原家主院時,初見都以為被那突然出現的青衣美少年給傷了,一個個嚇得心臟差點停止跳動,直到見到追著入了後谷後實際是等候在牡場外的睛紫和雪昊時,才又將心放下。
而雪昊對著睡著的人突然冒出的一句「主人」,則狠狠的將江原家的人打擊的張著嘴站了半天,紅無情是鼓著牛眼直愣愣的瞪了足足有十來個呼吸長的時間。
今兒一大早,接到晴紫代傳離開命令的端木三兄弟辭了江原家,踏上返希望城的歸程,現在已經又到了當日相思初醒的地方。
此刻,被擔憂的,不解的、關懷的,不一樣的目光注視著,倚在化為人形的銀瞳懷裡的相思,正抱著一睡萬事不管的兔兔,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小白的長尾巴,嘟著小嘴,悶悶不樂的獨自淒涼。
走了一趟西大陸,得了夥伴晴紫,同時成功進階了,銀瞳也終於醒來,翡翠也在化形中,還摘到了雪昊花,更白撿了一個漂亮的美少年,真正的滿載而歸。
她本來該高興的,甭說其他,僅銀瞳與翡翠不但平安還有新突破這一件事就是大喜事一件,可惜,江原家的那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差點讓她體無完膚。
其實,仔仔細細一分析,她還是什麼損失也沒有,怎麼算都是她得了天大的便宜,可是,她心情就是好不起來。
一起坐在車內的紅無情,則是一頭的霧水。
難不成江原家的羚羊馬惹到小丫頭了?
瞅瞅再瞅瞅,那一身的淡漠,就是讓他瞅不明白。
明白內幕的銀瞳、雪昊保持沉默,他們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讓自己的主人慢慢自動散解。
日子在鬱悶中悄然而逝,疾馳的馬車,越過了重重山巒,駛入了人煙稠密的村鎮城市,仍然不歇停的向目標進發,而希望城已遙遙在望。
上午時分,太陽的光輝,剛剛鋪灑在希望城的大街小巷上,行了十數天的馬車,飛越過高大的城門,又從主道上電閃風摯的奔過。
心情一天一天自動回復的相思,又自我折騰了二天後,終於在進入希望城的黎明前安然睡去。
「我老頭便在此下車,先行回常青。」揭簾了看了一眼街道,紅無情從車內一閃而出,火紅的衣袍飄在了馬車旁。
「紅長老不一起去冒險工會坐坐?」慕景看著躥出來的人影,有點驚訝。
「我老頭就不去湊熱鬧了,這小丫頭,我老頭惹不起。走了。」紅無情回頭看看一點聲息都沒有的車廂,輕輕的晃身,沒入了街道中的人流中。
那小丫頭,一路悶著聲,害的他一把年紀的人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直撲騰,他敢賭,回去後說不定有人要倒毒,他還是先避避好了。
他不敢去招惹,他躲總行的,與其去受驚嚇,他還不如回去找藥老不死的喝茶,讓藥老不死擔心受怕去。
街上的行人,只見眼前紅影一亮,再定睛時,什麼也看不到,而紅無情飛過幾條大街,很快便到了常青大門前,又身形不停,在守衛內院的羅列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直衝入五老院內。
「藥老頭,在家沒?快快煮茶,我老頭的要渴死了。」沒回自個院落的紅無情,一頭扎進了藥癡的住處,人還在院門口時,便嚷嚷開了。
「紅老不死,一大早的,嚷嚷什麼勁?」藥癡不見,一道水色人影卻自主樓大門內一晃而出,虎著臉立在了廊道中。
「烏老太婆,你怎麼在這?」紅無情的身形,從距地二尺高的地方,直唰唰的落到了離烏雲雅三丈遠的院內青石路面。
將烏雲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個遍,眼睛又瞅瞅屋內,紅無情的臉上,突的就露出莫測的詭笑來。
「紅長老,師尊在此處有什麼不對?」盈盈笑語中,藍袍如水,淡淡紅眸,鼻樑挺直,一身氣息沉穩如海的高雅酷男子,伴著一身素袍的藥癡,緩緩自樓內走來。
「小秋子,你也在?」紅無情瞧著那人,臉上隨即就湧出慘兮兮的神情來:「我說小知秋,你也忒的沒良心了些,將常青丟給我們這些老骨頭不說,一丟就丟了這麼久,你竟然到現在才想起我們這些老骨頭,捨得出關來看看。」
「明白長老們辛苦,我這不就出關了麼?」知秋看似認真,實際卻是淡然的很。
被這些個長老們折騰習慣的他,對於長老們的表情,早免疫了。
「紅老不死,我那寶貝徒兒呢?」將紅無情身前身後瞅了個遍的藥癡,就是沒瞅著那熟悉的小身影;「你去給小丫頭助陣,不是說一起回來了,人呢?」
「藥老不死,小丫頭有事去冒險工會,我老頭先回來了。」紅無情大大的歎口氣,露出相當擔憂的神情:「小丫頭的心情不好,很不好,你們最好趕緊想辦法,準備哄她。」
「怎麼個不好法?被人欺負了?還是昊花被人給搶了?」烏雲雅眼一瞪,狠剜紅無情:「有話快說,少在磨磨唧唧的。」
「我哪能知道,」不說還好,一被問,紅無情自己都迷糊一片,自嘲的翻個白眼,聲音悶悶的:「等小丫頭回來,你們自己問去。」
「老不死,你欠揍!」烏雲雅的火氣「騰」的冒上來了,氣沖沖的一句後,胡亂的抓出一把卷軸,一抖手就扔了過去。
老不死的,盡廢話一堆,連個人都護不好,皮癢癢了!
那抖離手的卷軸,「呼啦」一聲,散開時閃過黑光、藍光,照著紅無情,不留半分顏面的招呼。
「死老太婆,你發什麼瘋。」紅無情身形爆閃,躥向院外:「小秋子,等我老頭歇夠了去找你,你可不許跑。」
晦氣,晦氣!
一大早的,沒喝著茶,卻遇著了一隻母老虎,大大的晦氣。
他還是回去找另二個老傢伙去訴苦好了。
一退出卷軸攻擊範圍,紅無情趕緊的逃之夭夭。
「轟」,黑煙陣陣,驚的早起的花兒直顫,「絲絲」聲後,狼籍的一片花木叢,嫩葉反捲成了焦黑的一花菜卷。
師尊還是這麼愛扔卷軸,可惜了這花木了。
「師尊,您老想念小徒兒,弟子我到冒險工會接小師妹。」知秋瞅瞅院子裡被炸的面目全非的一叢,又瞄瞄烏雲雅的臉色,藍袍獵獵,飛快的閃出院門。
呃,此地不可久留,他也趕緊走吧,其他的就留給師尊和長老們頭痛去。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去看看那驚才艷艷的小師妹是啥模樣,再說,師兄接接小師妹,貌似沒什麼不對的。
知秋一出院子,一溜煙向常青學院外飛掠。
都跑了?
「這孩子,怎麼就走了?」烏雲雅看著空蕩蕩的地方,悶悶的看向藥癡:「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吧?」
「雅兒,」藥癡無奈的搖搖頭:「小秋兒一見你的卷軸,自動迴避了,你這脾氣也該改改了。」
「老娘就這脾氣,」烏雲雅俏臉一沉,隨即又鬱悶了一把:「癡,我脾氣真有你說的那麼差?」
「在我看來倒還好,一、二百年來,習慣了。」藥癡偷偷的在心裡樂了一把,臉上卻是滴水不漏的不見半分異色:「小丫頭有沒有被嚇到,那個就不太清楚了。」
「唉,難了,」烏雲雅長長的歎息一聲:「改了幾百年都沒改掉的脾氣,現在老了,更不可能改好。」
「不老,不老,雅兒可是青春永駐,美麗長存,還年青著呢,」藥癡趕緊申明自己的觀點:「誰敢說雅兒老,我去揍他,拿卷軸扔他。」
「噗!」烏雲雅俏面生霞,樂了,嗔了一眼藥癡:「剛才還說我脾氣不好來著,現在倒輪到你動不動就扔卷軸了。算啦,回去喝茶,等會兒你這兒又有得煩了。」
笑斜了藥癡一眼,說著話的烏雲雅轉身向屋內蓮步輕移,翩然而入。
「對對,喝茶,先不管哪亂七八糟的人。」藥癡愣了半晌,一反應過來,腳不沾塵,飛快的追著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