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闆先去把生意做了吧，我去看看半賭料子。」林公子看了眼鍾苒，雖說詫異對方的年紀，不過心中存著事兒，也沒有多加注意，轉身同老齊使了個眼色，朝另外一間屋子走去。
這年月，毛料作假的可不少，別以為全賭料就全是真的，有些人會造一些假的皮殼，黏在一些廢料、磚頭料上，有些是在切口上造假，粘上高翠切片啊，或者乾脆直接染色的也有。
老齊之所以不放心，就是因為這個張老闆倉庫裡就有這種作假的料子，現在林公子竟然還不信邪的要進半賭料的屋子看毛料，他也只能捨命陪君子跟上了。
就為這，老齊還回頭同情的看了眼鍾苒，就他所知，老張這邊的全賭料可也有不少作假的，就不知道這小姑娘的家長踩著多少雷了。
老齊不知道的事，鍾苒看毛料從來不看外在表現，人家直接略過外表看內在，有沒有翡翠一目瞭然！特別是在吸收了海底火山的火脈以後，小樣兒得瑟著呢！
此間的主人老張也覺得挺古怪的，老劉帶來的這一大一小滿打滿算也只看了十來分鐘吧，這就挑好毛料了？不會是只挑了一塊兩塊的充個面子吧？
不過既然『林公子已經去半賭毛料那屋了，老張也不著急，就跟他們先把帳給結了吧！
可走進了全賭料的倉庫，老張才發現，這哪是一塊兩塊湊數啊。滿滿一推車的毛料。怕是不下一噸了！於是乎。老張原本沒啥表情的那張臉上瞬間就笑容滿面了。
「恕我眼拙，黃老闆是個大主顧啊！要不要再看看半賭料子？我這兒的半賭料子可也不錯呢！」老張一邊喊了工人來稱毛料，一邊朝老黃推銷著他的半賭毛料。
「半賭的料子就算了，水太深，聽說張老闆這兒還有一些明料？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合適就拿上一批！」老黃也不說這些毛料不是自己的，他的目的是老張手上的翡翠明料。
這年頭你啥都可以造假，但是翡翠明料想造假？在老黃這個行家眼裡也過不了關啊！
要是換了剛才。老張還真不會給老黃看他的翡翠明料，那個通常都是留給大主顧的。
不過老黃這已經在他這兒消費了兩百來萬了，要是再拒絕，還真有點兒不見人情。
反正沒幾天就要過年了，來年開張還得到正月十五以後，老張也沒想太多，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過也事先同老黃說了，他的翡翠明料成色不算好，最多也就是冰糯種的料子，對老黃的店舖來說。冰糯種的翡翠飾品才是主角，他不嫌差。
「老闆。一共是一千零八十九點三公斤。」這邊老黃和張老闆正扯著皮呢，那頭的工人就已經稱好毛料重量了。
「嘿，你這人，我說你是豬腦子啊！零頭就抹了唄！黃老闆，你看這一千零八十九公斤」好嘛，張老闆真夠大方的，一噸多的毛料，他給抹了零點三公斤。
「苒苒，算算多少錢，你來同張老闆結帳！」老黃也不去說張老闆什麼，而是叫過了鍾苒，那意思好像是鍾苒代他付錢似的。
本來這個舉動只是為了幫鍾苒遮掩，可是在人家張老闆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兒了，這是嫌棄他不大氣？嫌棄他摳門兒？
「二百十七萬八千，張老闆，你不給抹個零？」鍾苒可不管那許多，這可是她自己的錢，自然要好好砍砍價咯。
「那行，那就二百十五萬，我這兒也是小本生意，小本生意」上百萬的生意，抹個兩萬多，還真就只能算是零頭，可你要是再讓他抹點兒，這位張老闆就得割肉了。
「哦，那我們買這麼多，有東西送嗎？」女孩子買東西除了喜歡砍價，還喜歡要贈品，買根針送根線也是好的呀！瞧瞧，多麼會勤儉持家啊！
老黃在一旁低著頭，搓著臉，實在沒忍心看呢，這丫頭難道不知道她這會兒代表的是他嗎？可偏偏那些毛料還就是鍾苒自己掏錢買的，她要還價，老黃也沒立場說她什麼，唉！
真搞不懂這些女人，買下幾百萬的毛料，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勸著考慮一下，這貨都不帶聽的，現在可好，還跟人要上贈品了。
「啊？」人家張老闆還真沒遇見過買毛料還要贈品、搭頭的，他這地方全是石頭，哪怕最小的一塊都有籃球大小，那樣一塊就得六七萬了，這樣的贈品，他可送不起。
哪怕一噸多的毛料，他少說能賺好幾十萬，可這做生意呢，有些口子它不能開啊。
偏偏那個黃老闆就是低著頭不接他的茬兒，張老闆沒轍，左右看了看，道，「小姑娘，咱們這兒真沒買毛料還送東西的說法，不過你既然都開口了，那外面的石頭你挑兩塊吧，雖說是只賣五千一塊的磚頭料，可是神仙難斷寸玉，誰也不知道皮殼底下那是什麼料！」
張老闆倒是難得說句大實話，鍾苒朝院子裡散落的石頭看了幾眼，表面上好像還不大樂意，不過心裡卻是笑開了花。
先前進這院子的時候，她還沒注意，就剛剛趁著稱重的時候，打發時間的將外面的毛料看了一遍，不想，在裡頭倉庫找了個遍都沒發現的玻璃種翡翠，竟在牆角胡亂堆著。
雖說五千一塊的牌子，鍾苒看到了，但她這時候要是直截了當的提出要買幾塊磚頭料，那張老闆不會懷疑，老黃還不會懷疑了？所以，難得存了點兒心計的鍾苒才有了剛剛那一出。
「那張老闆，我能挑幾塊啊？」要是只能挑一塊、兩塊的話，那個玻璃種翡翠的毛料擺得位置可有點兒深。
「這」張老闆抹了把虛汗，他對著別人還能木著張臉說話，可對方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人家笑容滿面的，他也不能嚇壞了人家啊，下次得跟那些掮客們說說了，帶小孩的買主就別帶了，唉！
「五塊！這邊外頭的毛料隨便你挑，隨便你選，就送你五塊！」其實張老闆剛剛只想送兩塊來著，可誰讓華夏語言博大精深，兩塊還可以理解為是個概數呢？
自己的語言漏洞被抓住了，張老闆多送個兩三萬的東西還是送的起的，再者說，五千一塊那不是標價嘛，你真要買的話，對這些料子，三千、兩千的，張老闆也就半送半賣了。
反正那麼多毛料堆了好些年，該收的成本也早已收回了。
這也就是2004年初，過個三五年的試試，哪怕是張老闆堆外頭的這些毛料，都得按照兩三千甚至三五千一公斤的價格外出賣！翡翠的價格漲得不要太妖！
「謝謝張老闆！我們先結帳嗎？」既然有了五塊毛料的配額，鍾苒也不急著去挑了，二百多萬，她們誰身上也沒那麼多現金，想來這邊也是能刷卡的。
「行，那就是二百一十五萬，黃老闆，您看是刷卡還是轉賬？」跟小朋友瞎扯了半天，為的不就是這個嘛，張老闆瞅著是回答鍾苒的問題，可說話卻是對著老黃。
也是了，哪個大人會真的讓小孩子拿著幾百萬來花啊。
「苒苒，是刷卡呀？」老黃知道張老闆的誤會，可他真不是那批毛料的買主啊，所以明明三個人隔著都沒五米遠，他還得做一下傳聲筒的工作。
「刷卡！」鍾苒說著，就從自己的小錢包裡掏出了一張卡片。
對此，張老闆著實愣了一下，這還真是小姑娘付款呀？不過只要有錢收，他可不管錢是誰給的。
在這個年代，有些商家是不樂意讓顧客刷卡的，因為刷卡的話，銀行會收取千分之幾，甚至百分之幾的手續費。但張老闆這兒的pos機顯然是專門開通過的，手續費封頂也就二十塊錢，比轉賬付款還便宜不少。
這頭刷完了卡，一噸多的毛料就已經在鍾苒手裡了，至於說好的那五塊添頭，鍾苒儘管去挑就行，人家張老闆是真不在意，就算在意了，他也沒那個臉反悔呀！
老黃被那張老闆領著去看翡翠明料了，連夥計都張羅著聯繫貨車去了，整個院子裡，就剩下鍾苒和那隻大狼犬。
許是被主人吩咐過了，這只汪星人對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人類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兀自趴在一邊睡覺。
對「心中有鬼」的鍾苒來說，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啊，打眼望去，她就將廢料堆裡的幾塊最高價值的翡翠都挑了出來。
還真別小看了這些磚頭料，神仙難斷寸玉，誰知道在毛料厚厚的皮殼下面蘊藏著怎樣絢爛的色彩啊。
鍾苒挑出的五塊毛料中，包括了兩塊玻璃種，以及三塊高冰種的翡翠，雖說個頭都不大，但真要掄起價值的話，卻已經超過億元。
別的不說，光是一隻玻璃種艷綠的鐲子得值多少錢？何況，鍾苒挑出來的那幾塊料子小歸小，可也是相對而言的，幾公斤的玻璃種翡翠料子比起上百公斤的冰種翡翠，自然是很小很小了。
對別人來說，賭石是三分靠技術，七分靠運氣的事。但對鍾苒來說，一眼望去，就能看穿毛料中有沒有翡翠，還能知道翡翠品級的，就不僅僅是作弊二字可以包含的，這完全就是在撿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