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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黑色紙鳶 文 / 貓小貓

    第六十二章黑色紙鳶

    前面,東宮到了,比平日裡還熱鬧,張燈結綵,燈火輝煌。

    唐夢駐足,突然想起他方纔的話來,笑了笑,道,「我若真要殺你,你會如何?」

    「先殺了你。」凌司夜想都沒想,直接回答,說罷,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大步踏進門去……

    屋內,早已準備了一大桌的佳餚美酒,凌司夜和唐夢二人相對而坐,一旁僅有雲容伺候著煮酒,桂花釀的酒香漸漸漸濃了。

    凌司夜一臉閒適,時不時瞥看唐夢,就這麼相安無事地用著膳,凌司夜敬來酒,唐夢唇畔噙著淺笑回敬他,凌司夜替她夾菜,唐夢亦是有禮答謝,如此,坐了良久,一桌酒菜卻沒怎麼動過,而唐夢心中早暗暗焦急不已。

    唐府此時定四處尋人了,唐影定也在尋她了。

    門外,一哭一笑突然出現,靜候著,不敢出聲。

    凌司夜飲罷杯中的酒,這才看了過去,「如何?」

    肖笑快步上前,看了唐夢一眼,遞上了一隻帶著血跡的黑色紙鳶,道:「我們的人和皇上的禁軍全軍覆沒,玉邪和那女子應該是被救走了。」

    彭!

    唐夢手中的酒杯驟然落地,黑色紙鳶!

    是唐影嗎?

    可是,她從未見過黑色的紙鳶啊!至少這五年來從未見過。

    凌司夜取過那紙鳶來,看向了唐夢,蹙眉問道:「是他?」

    唐夢緩過神來,仍是淺笑,「微臣不明白殿下說什麼。」

    凌司夜唇畔掠過一絲冷笑,收起那紙鳶來,沒再多問。

    「殿下,那名叛徒已經處置了!」苦哭稟到,心中憤懣,沒想到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手下竟一點兒也經不起天幀帝的盤問。

    「殿下,苦哭也是……」肖笑正要求情,見雲容走來,便自覺地閉嘴了。

    出了叛徒,以殿下的性子,那剩下的二十三人都不能留了,連苦哭都難逃懲罰。

    「雲容姐……」苦哭低聲,著實不想回無淚地宮。

    「走吧。」雲容亦是低聲,出了門,親自將門合上。

    此時,屋內便只剩下凌司夜和唐夢二人了,本就安靜,門的咿呀聲落,頓時寂靜。

    凌司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仍是優雅地舉筷,為唐夢夾了菜。

    「連夜飯就是這樣子吃的嗎,吃到深夜?」

    「已經深夜了,這懷孕一事是不是該商議商議了?」唐夢問到。

    「唐大人有何妙計,不妨說來聽聽。」凌司夜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小產!」唐夢脫口而出。

    凌司夜瞇起犀眸來,道,「然後呢?」

    唐夢站了起來,雙手抱拳,俯身,甚是認真道,「微臣從此為殿下效勞。」

    方才糾結到現在,這是唯一的出路,這賊船是下不去的了,寧願同凌司夜糾纏,也不願面對天幀帝的追殺。

    「小產?」凌司夜起身,緩緩走了過來,懷上他第一孩子,意味著太子妃和將來的皇后之位,多少女人不惜冒生命之險,假懷孕企圖欺瞞過他,這個女人倒好,父王都放話了,她竟要小產!

    唐夢又不自覺地後退,重複道,「微臣願從此效勞東宮,任由殿下差遣。」

    「本太子不缺人手,缺個妃子?」凌司夜逼近。

    唐夢撇了撇嘴,道,「殿下,我方才就說過,不可能!」

    「你別無選擇。」凌司夜冷笑,撞破她女兒身之時就想留她在身邊為妃了,此時興趣更濃了,看樣子之後會有一段很有趣的日子,直到他厭倦。

    「殿下強求不來的,皇上說了,誕下男兒,方為妃!」唐夢直視他。

    「本太子這輩子不會再有太子妃的,你只會是個側妃。」凌司夜話語中隱隱透出一絲認真來。

    唐夢心中一怔,隨即沉下了雙眸,冷冷道:「殿下想要多少側妃皆揮之則來,何必為難唐夢一人!」

    「偏要為難你,如何?」凌司夜挑眉。

    「殿下強求,唐夢豈敢說不?惟願殿下不要後悔今夜保下了唐夢的命!」唐夢冷冷答到。

    「別忘了本太子如今是你的保命符,要本太子後悔,你這心裡又開始算計什麼了呢?」凌司大手按在唐夢心口上,將她抵到了牆上。

    「微臣不過提醒殿下一聲罷了。」唐夢眸子掠過一絲陰鷙,既然下不了賊船,那麼她只能奉陪到底了。

    「你該改口自稱臣妾了。」凌司夜提醒到。

    「殿下是否該先詔告天下,而後八抬大轎娶我入門?雖為側妃,以我唐家的地位,不至於如一個宮女般無聲無息就入了你東宮吧?」唐夢小手微微將他抵開。

    「本太子可沒打算為你殺盡天下人。」凌司夜冷哼。

    唐夢驟然蹙眉,想起了那個承諾,他這話是何意?

    「大婚禮儀一事本太子已經差人到唐府傳話了,日後定會補上,不急於一時,今夜起,入東宮,你為妃,宮外,你為本太子貼身侍衛。」凌司夜一字一句道,今夜事發突然,但是一出御書房一切他便都安排好了,豈容她討價還價?

    「你說了什麼!?」唐夢頓時氣結,他竟早差人去了唐府!

    「不過是傳了父王的話,你若能誕下男兒,免去你唐府欺君罔上之罪!」見她氣急敗壞,凌司夜倒是笑了起來。

    唐夢只覺得渾身無力,事情終於是瞞不過了。

    夜深深,城裡熱鬧依舊,只是郊外卻漸漸安靜了下了。

    白衣男子牽著馬朝林間緩緩走去,半邊銀白面具遮去了俊雅無匹的面容,三千墨發以竹簪輕挽,一絲白衣依舊纖塵不染,平靜如水的眸子沉斂著,不知思索著什麼。

    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座十分簡陋的竹樓,樓前高掛著燈籠,一旁拴著一匹駿馬,一名白衣蒙面女子站馬旁,似乎已經等了許久。

    「少主,宗主去了西界。」

    「西界?」唐影止步,微蹙眉頭。

    「正是,宗主讓婢女等你回來。」白衣婢女恭敬答到。

    「若雪傷得重嗎?」唐影淡淡問到。

    「林姑娘都只是皮外傷,倒是玉邪,恐怕……」尋到二人時,林姑娘是緊緊被護住的,而玉邪恐怕命不久矣了。

    「黑勾玉呢?」唐影眸子掠過一絲複雜。

    「早就易主了,在林姑娘手上。」白衣婢女上前答到。

    唐影沒再說話,躍上馬去,便朝西邊方向疾馳而去了,白衣婢女急急滅了燈籠,亦翻身上馬追了過去。

    唯有主人將死,黑勾玉才會有機會易主,不知宗主會如何處置了。

    看著前方那疾馳的身影,白衣婢女不得不加快速度,任由林中枝葉迎面狠狠打來。

    少主,這麼多年了,你的心終於也有一回會因林姑娘而急了。

    惜若呢?你可還記得我的名字叫惜若?

    ……

    無論什麼時候,這片亂葬崗依舊冷冷清清,陰森可怕,處處是斜插的無字墓碑,唯有最高處那高大的墓碑端端正正。

    西界,這裡沒有年月之分,只有白日夜晚之差,外面的世界夜深深,正是西界最熱鬧的時候。

    唐影正要叩門,惜若連忙攔下,「少主,還是我來吧。」

    輕叩三下,墓門緩緩打開,走出來的是個老婆婆,銀邊鑲滾的黑藍色衣裳,面目慈愛,微微佝僂著背,手中端著一碗清水。

    唐影眸子掠過詫異,來過幾回,從未見過這婆婆。

    惜若方要開口,婆婆卻瞪了她一眼,走上前來,對唐影問到,「公子,欲往何處去呢?」

    唐影沒有回答,後退三步。

    然而,墓門並沒像往常那樣緩緩合上,那老婆婆上前三步,繼續問到,「公子,忘川河畔、三生石旁、奈何橋邊,你可願意留?」

    唐影微微蹙眉,思索著如何對答,同唐夢來過幾回,自己亦來了幾回,從未遇到這種問題的。

    「公子,你可有想忘之人?」婆婆再次問到。

    唐影心中微微一怔,想忘之人?

    「公子,請飲一碗忘情水。」婆婆仍是慈愛著笑著,遞上水來。

    「不飲又如何?」唐影終於開了口。

    「少主,隨老身來吧。」婆婆卻笑了笑,轉身便朝墓內而去。

    唐影心中一驚,驟然緊鎖起眉頭。

    少主?!

    「少主,走吧,宗主在等著呢。」惜若低聲說到,宗主終於要告知少主一切了。

    墓內依舊一片黑暗,看不見下方的階梯。

    門內右側,孟婆往牆上輕叩了三下,又是一道石門,緩緩打開,黑白無常二人正在門前等候。

    「見過少主。」兩人皆一臉神秘笑意,不似以往這般凶神惡煞。

    唐影掃了二人一眼,依舊緊鎖著眉頭,同孟婆快步走了進去,裡頭是一道長長的走廊,兩壁火把照地甚是明亮。

    「他真是少主,不是那女扮男裝的唐姑娘?」白無常低聲問到。

    「我也好奇著,你可別找錯人了!」黑無常亦湊了過來。

    「你倆好好守門吧。」惜若淡淡說罷便追了上去。

    整條長廊一開始還是直直的,越走越深彎道卻越多,隔沒多遠,便出現一道朝下的階梯,最後整條長廊便呈環形狀,環繞而下,不再又階梯,越往下走路越陡,而水聲漸大。

    惜若低著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快步跟著,孟婆今日顯然故意走快了,她跟得越發的吃力,冷不防,突然急急前跌了幾步,往唐影身上撞了去。

    「少主恕罪!少主恕罪!」慌得扶著牆壁硬是站直了來。

    「沒撞疼吧?」唐影大手扶住她,淡淡地問到。

    「沒……沒……不疼……」對上那一貫溫軟的眸子,心更是慌得不知所措,少主,你可知白狄宮中,有多少婢女一生只盼著你能看一眼。

    唐影微微頷首,放開了她,仍是繼續快步朝下走,孟婆的速度極快,似乎考驗他的腳力一般。

    最後的一段路,幾乎是滑下去的,出口處是小站台,一艘很是普通的船隻停在一旁,河道兩岸竟是一片寂靜,不見任何人影。

    「這又是哪裡?」唐影環視四周,蹙眉問到。

    「還在西界,呵呵。」孟婆婆笑著答到,西界,真正的西界,又有誰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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