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自作孽
「是嗎?」凌司夜懶懶起身來,一臉歎息,道:「本太子還以為唐大人能提供什麼線索呢,這紙鳶的主子犯下的可不止一件案子!」
「看樣子殿下對這紙鳶的主子頗為關注,不知這人都犯了哪幾件案子能引起殿下的注意呢?」唐夢銳瞳微瞇,一絲陰鷙一閃而過,稍縱即逝。
「還是等洛大人來吧,本太子也不甚清楚。」凌司夜親自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唐夢接過,凌司夜卻不放手,瞇眼鎖視她,低聲道:「此人罪大惡極,若是落入本太子手中,本太子定會嚴懲不貸的!」說罷才放開了茶盞。
「看樣子,殿下不僅對此人關注有加,似乎還恨之入骨,不知他哪件案子觸怒了殿下?」唐夢輕抿了一口茶,已恢復了一貫的悠若。
「不急,過去看看便知了。」凌司夜緩緩瞇起雙眸,一臉無害的笑,說罷懶懶起身,意味深長地看了唐夢一眼,便朝門外而去了。
唐夢連忙起身跟了出去,只覺得一股怒氣翻湧而上,她明白了!這就是他口中的壓軸好戲!
新房並非凌司夜的寢宮,而是另行建造的一件屋子,就在花園中緊挨著雲容那木屋,此時園中已經圍了禁軍,天幀帝親臨了。
凌司夜沒在理睬唐夢,快步走了過去。
「父王!」站在一旁,神情甚是認真,自小便是演戲的高手,在他面前神態變幻自如,心中卻依舊小心翼翼著。
「你去哪了?」天幀帝始終盯著前方那書名垂死掙扎的黑衣刺客,話語中隱隱透出了不悅。
「兒臣無能,大理寺卿被殺。」
天幀帝驟然轉身,眸子凌厲,一臉風雨欲來。
這時,四名御前侍衛趕來,齊齊下跪,稟道:「皇上息怒,太子盡力而為了,一干刺客皆已被射殺。」
唐夢悄步走到一旁,同幾位禁軍領將站在一起,聽得御前侍衛如此稟告,心中大驚,凌司夜竟能收買了天幀帝的御前侍衛!這宮裡究竟有他多少心腹!?
「為何不留活口?」天幀帝冷冷地問到。
「稟皇上,這幫刺客各個武藝高強,大理寺卿死後,屬下才令弓箭手射殺,否者未定能擒得到。」年長的狄侍衛稟到。
「司夜可有受傷?」天幀帝眸子的凌厲這才隱了去。
「兒臣沒事,救婉兒要緊。」凌司夜說罷便要上前,卻被天幀帝攔了下來。
「不用去了,傳令下去太子妃薨,著國喪之禮下葬。」天幀帝淡淡地說罷,便轉身離去,而洛觴從一旁而來,蹙著朝凌司夜搖了搖頭,急急跟了上去。
御書房。
天幀帝沉著眸子,一室寂靜地可怕,誰都不敢輕易開口,凌司夜不似往常那副慵懶模樣倚在榻上,而是一臉嚴肅同洛觴一起侯在一旁。
良久,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才打破了這份寂靜,來的是新上任的禁軍統領吳大人。
「稟皇上,留下了十多個活口,已經壓入天牢審問了!」
天幀帝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了洛觴,「之前你不是同本王保證萬無一失的嗎?」
獵場刺客一案進展洛觴皆如實稟告給天幀帝,東宮今夜這場埋伏他亦是清楚的。
洛觴出列,揪著眉頭,跪了下來,道:「皇上,微臣辦事不利,請皇上降罪。」
佈局地如此嚴密,卻沒想到大理寺卿會遇害,更是低估了這幕後之人的能耐。
「拖出去,斬。」天幀帝毫無一絲遲疑。
洛觴並沒有一絲掙扎,太子妃和大理寺卿兩條命夠他死一萬次了。
凌司夜微籠眉頭,卻始終不敢開口,而一旁始終跪著的吳大人始終低著頭。
「皇上!皇上開恩!」倒是四名御前侍衛一齊跪了下來。
「皇上,此案錯綜複雜,一直由洛大人負責,待洛大人查出幕後真兇再問罪斬不遲。」說話的仍是那年長的狄大人,跟在天幀帝身邊那麼多年,說話自是有一定份量的。
「父王,婉兒死得不明不白,若真是因為相府失竊一案引來一場劫難,兒臣代婉兒請求父王查明真兇!」凌司夜也開了口。
「皇上,微臣……」洛觴也忍不住開了口,卻被天幀帝冷冷打斷。
「來人啊,還不拉出去!」低沉的犀瞳中隱著滔天的怒意,眾人再不敢開口,眼睜睜地看著洛觴便架著出了御書房。
「司夜。」
「兒臣在。」
「婉兒是你母妃欽定的太子妃。」
「兒臣知道,兒臣也……」
「朕不希望有第二個太子妃,你明白嗎?」
「兒臣明白。」
「回去吧,此案無需你再插手了。」
「是。」
凌司夜恭敬地退了出去,唇邊泛起了一絲冷笑。
太子妃?他已經沒打算再要太子妃了。
屋內只剩下了四大御前侍衛和徐公公,天幀帝把玩著手中那透明一般的紙鳶,對一旁徐公公道,「去把唐夢忙叫來。」
「是。」徐公公不敢怠慢,只是剛到門口便又被喚住了。
「罷了罷了。」天幀帝微微蹙著眉頭,遲疑了須臾便看向了仍舊跪著的四大御前侍衛,修長的五指一攏,便將那紙鳶射了出去,落在了四人跟前。
「此案交由你四人,別像洛觴一樣,讓朕失望!」
「是,微臣遵命!」四人齊齊回答,皆暗暗鬆了口氣,洛觴雖死,事情依舊逃不出殿下手心。
「洛觴可將案情都告知你們了?」
「皆已告知。」他們本是負責保護殿下的,尚好不是保護大理寺卿,否則此時怕是難逃洛觴的下場,殿下雖狠,卻遠遠不及眼前這君王。
天幀帝揮了揮手,四人才退了出去。
一旁徐公公這才上前來,低聲稟告,「皇上,已經查清楚了,東宮中那孩子卻是殿下路過荒廟所救的。」
「唐夢!唐夢,你給我出來!」
「唐夢,這到底怎麼回事!」
一大早留夢閣外便傳來了林若雪的聲音。
「林姑娘,你怎麼來了?」良辰美景皆一臉不可思議,這林姑娘可是好幾年沒到唐府來了。
「唐夢呢!」林若雪手中不知拽著張什麼,翻身躍起,在湖面上借了好幾次力,好不容易才踏上水榭。
「你家主子呢?」一臉怒氣,大清早的不知誰惹了她。
「主子剛睡下不久。」兩人急忙攔住,昨夜被太子殿下邀了去,半夜三更才回來,沒多久宮裡便傳來了太子妃薨了的消息,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讓開!」林若雪厲聲道。
「不讓!」良辰美景齊聲,對這林姑娘心中總有芥蒂,誰讓她追了唐影那麼多年呢?
「小姐剛睡下,林姑娘若是有要事可以找夫人商量。」良辰挑釁地說到。
「就是,夫人已經起了,就在大廳裡,林姑娘一起過去喝杯茶吧。」美景連忙補充。
「讓不讓!」林若雪退了一步,沉下眸子。
「職責所在,小姐睡時,不許任何人打擾!」兩人齊齊拔出了長劍來,指向林若雪。
林若雪厭煩地看了二人一眼,取出兩枚銀針來,她不願來唐府第一是討厭這兩聒噪的丫頭,第二才是怕唐夫人!
眸光一閃,兩枚銀針便齊齊射出,良辰美景認真了起來,曾經挨過這林姑娘的毒的,兩人同時揮劍,錚地一聲,將銀針打落。
林若雪冷笑,手一揮,數枚銀針一齊飛出,良辰美景一慌,只躲不擋,林若雪瞇眼一笑,不給她二人任何喘息的機會,手中銀針連連射出。
突然,手腕被異物射中,正中穴道,右手頓一絲力氣也沒有,垂了下來。
猛地抬起,便見屋頂上坐著的那男子,一襲白衣,墨發高束,面容如玉,俊雅而溫爾,卻是蹙眉看著她。
「主子,你不是睡著了嗎?」良辰緩過神來,抬頭看了上去。
「主子,她欺負我們!」美景連忙告狀。
林若雪卻一動不動,也不開口,就這樣仰著頭盯著屋頂上那男子看。
總是第一眼便能認得出來。
唐影,你好嗎?好久不見。
「影公子!」美景最先反應過來。
「影公子你回來了!」良辰亦是大叫,方才第一反應便是小姐,根本沒想到會是影公子,即便是伺候多時,兩姐妹也很難一眼分辨出來,小姐身子高挑同影公子相差無幾,唯有留心細看才會發覺體格的不一樣。
「影公子,她又欺負我們了!」美景又開始告狀。
「就是,影公子,小姐一宿沒睡,差我們在這守著,你硬是要闖進去!」良辰附和。
林若雪沒有辯解,安安靜靜地低下來頭,在他面前總是輕易就收起了所用的性子,安安靜靜地,地上,一個幾近透明的小紙條,是剛打在手腕上的東西,被揉成團的紙鳶。
唐影落了下來,良辰美景一下子擁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個沒停。
「影公子,小姐差你去哪裡了?好幾沒就你了?」
「影公子,要不要泡個澡,我們去準備。」
「不對不對,影公子定是還沒吃早餐吧,影公子想吃什麼,我們去做!」
……
唐影淡淡地笑了笑,道:「還是老樣子,給林姑娘也備一份吧。」
「好的!」只要唐影開口,這兩小丫頭絕對服從,比唐夢還有權威。
兩人輕蔑地瞥了林若雪一眼,才都退了下去。
林若雪卻是緊張了起來,一直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平日裡總在唐夢面前囔囔著,真正見到人了,卻不知所措。
「她剛睡下,有事的話等她醒了吧。」唐影的語氣很溫和。
「好。」林若雪脫口而出,卻有一下子後悔了。
「先進來坐吧」唐影說著便朝簾內而去了,如此主人一般,林若雪看著他的背影穿過層層幔帳,突然有種錯覺,他像極了這留夢閣的男主人。
「外頭天涼,進來吧。」唐影轉身,淡淡地說到。
「好。」林若雪這才緩過神來,跟了進去,這麼多年了,這裡並沒有多大變化,層層幔帳遮掩,將臥房、客廳、書房隔開來。
「良辰美景年紀小,不懂事,別跟她們計較。」唐影坐了下來,親自倒了一杯茶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