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壓軸好戲
「是嗎?」凌司夜笑了起來,「本太子更意願……」
話語未落,便以行動告訴了她他的意願,唇冷不防覆下,黑眸中帶著笑意,瞥了簾下那越來越進的腳步一眼,便鎖住了她的明眸。
明眸中卻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並沒有隨著腰上力道的加緊而有絲毫妥協,反倒越發的厭惡,慢慢的厭惡。
凌司夜那帶笑的黑眸漸漸沉了下來,終於放開了她,冷冷道:「本太子極不喜歡你這樣的眼色,這一回原諒你,若有下回……」
驟然緊擁著她,輕鬆地一躍而上,落在了高高的房梁之上,氣息一點兒也不紊亂,而地下,御前侍衛再次退了進來。
「又如何?」唐夢並不看他,注視著地下的戰況,冷冷地問到。
凌司夜貼近她的耳畔,低聲,十分認真,道:「若有下回,本太子直接要了你!」
唐夢迴過頭,仍是俊雅而笑,道:「若有下回,唐夢定會非常小心的!」
說罷,早已暗暗運氣的一掌驟然打出,在狹窄的房樑上,有勝算的掙扎豈有不反抗之理?
凌司夜被迫放開她來,離身躲過,不怒反倒是笑了,道:「唐大人難道想同本太子比比拳腳?」
這一回如此公認反抗她,他就是樂於一層一層觸碰她的底線,逼破她那份閒適淡然和不可侵犯!
「微臣豈敢,不過是想同太子殿下告退罷了,大臣們都逃了,微臣擔心,亦不敢久留。」唐夢說罷扶著一旁木柱便要走。
凌司夜卻一腳掃過,唐夢躲過,卻失了一足,雙臂連忙抱住房梁,險些就跌落下去了。
「看樣子,唐大人需要幫助了。」不過一試,便知她武功如何,雖不賴,拿住她對他來說卻也是輕而易舉。
唐夢並不驚,反倒氣定神閒,道:「殿下,此處卻是太危險了,微臣不得不求助御前侍衛了。」說罷瞇眼一笑,便主動放開了手。
凌司夜身影一閃,輕易地抱住了她,一掠身,便又落在了另一邊的大梁之上了。
唐夢心中暗驚,方才就那麼瞬間,他竟能毫無一絲誤差接住她,而且速度極快,這傢伙的武功遠遠超過她的估計!
「都說了留你下來看場好戲的,怎麼就急著想走呢?」凌司夜懶懶地在坐了來,倚在木柱上,也不再挾制住她了,只是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紙鳶來,自顧自地把玩著。
唐夢大驚,一眼認得出那紙鳶來,如絲一般透明的千絲紙,是唐影的最愛!
新房中,林婉兒同貼身丫鬟緊緊擁簇在了一起,屋外的兵器的觸碰聲和侍衛的拚殺聲不斷傳來,越來越近,房中原本那黑衣蒙面婢女早已不知何處去了,屋內就只留下了她主僕二人。
「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小丫鬟比林婉兒還要害怕,渾身發抖著。
「定是又有刺客了,沒事的沒事的,洛觴大人應該有布下埋伏的!」林婉兒都不知這是在安慰這小丫鬟還是安慰自己,殿下都早有防備了,屋內仍是廝殺了那麼久,這群刺客定不是等閒之輩!
「小姐,殿下呢?怎麼不來,都說殿下武功深不可測的,怎麼還不來救咱啊!」小丫鬟看著窗外那噴灑而上的血跡,嚇得全縮到林婉兒懷裡去了。
「殿下……應該就在外面了吧!放心,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林婉兒緊緊盯著窗外,話語很是肯定,只是心中卻早已沒底了,東宮中婢女侍衛眾多,為何遲遲無人來救他們,而方纔那個黑衣蒙面婢女又是怎麼消失不見的!
就在這時,一個白影掠來,落在了林婉兒主僕二人身前,一身白衣,白紗蒙面,正是雲容。
「雲容姐!」林婉兒大喜,一下子站了起來,小丫鬟亦是大喜,卻退在了林婉兒身後,只見過這雲姐姐兩三回,卻總有股莫名的畏懼。
「雲容姐,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殿下呢?」林婉兒的心全都放了下來,雲容姐來了,她們定有救了。
「太子妃受驚了,禁軍已將刺客都包圍了。」雲容上前欠身,恭敬地稟告。
林婉兒蹙眉,如此恭敬的雲容讓她完全不適應。
「姐姐快平身,殿下呢?」林婉兒攙扶起雲容來,依舊緊蹙眉頭。
「殿下在書房中,正同唐大人飲茶醒酒。」雲容仍是恭敬地答到。
林婉兒心中一怔,只是,還未緩過神來,腹上一陣疼痛瞬間傳來,一口鮮血頓時噴口而出。
「啊……」身旁小丫鬟一身尖叫,卻沒了尾音,分不清是小姐的血濺到了她身上,還是自己流了血,雙瞳瞪大,保持著一臉驚恐,卻再也動不了了。
「為什麼……」林婉兒捂著腹部的傷口,一手撫在一旁的案几上,亦是一臉驚詫,不敢相信。
「稟太子妃,因為您知道太多了。」雲容仍是恭恭敬敬,收起了手中的匕首來。
林婉兒突然笑了起來,「那你呢?雲容……你是知道最多的……」
同為女人,雲容同殿下之間的曖昧她當然看得出來,只是她沒有能力去揭穿,也不敢去捅破,只想相安無事,安安分分當她的太子妃,只是,為何、為何殿下容得下雲容,就容不下她呢?
「我的命一直都是殿下的。」雲容仍是淡淡地說到,卻有些走了神,她確實是知道最多的。
「為什麼要讓我知道……為什麼……」林婉兒已經支撐不住,身子沿著案幾緩緩滑落了下來,腹上的傷口血流不止,整個人癱倒在地上,鮮血將一身大紅衣裳染得妖紅異常。
她寧願什麼都不知道,死於刺客之手,也不願意死在雲容手上,殿下這一個多月來的悉心照顧,統統都是假象!
雲容蹲了下來,看著林婉兒一臉蒼白,雙眸輕合,彷彿睡著了一般,卻依舊美地傾國傾城。
「因為,殿下喜歡讓人死得明白。」話語中透著惋惜,將手中幾近透明的紙鳶輕輕放在她身旁,這才起身,身影一閃,消失不見,而屋外打鬥聲已漸漸停了。
書房中。
無情奉上茶來,一身合身的黑衣,卻沒戴蒙面,唐夢看似無意地瞥了他一眼,便又收回了視線,甚久不見,這孩子似乎還長高了不少,也不似以前那麼清瘦了。
凌司夜端起茶盞來,輕抿了一口,眉頭微蹙,看向了無情,不悅地道:「這茶是誰煮的?」
「殿下,是無情親自煮的。」無情連忙上前,面對笑容,雲姨沒空,只得他親自上陣了,殿下的口可叼了。
「換一壺來。」凌司夜放下了茶盞。
「等等!」唐夢卻開了口,道:「這茶正合微臣口味,清淡極了,不知殿下可否留給微臣?」
「唐大人若是喜歡這茶,日後多到東宮來坐坐,讓無情專門煮給你喝便是。」凌司夜揮了揮手,無情才有退到了一旁。
「殿下這宮裡不乏煮茶能手,既然殿下不喜無情煮的茶,乾脆把無情讓給微臣,省得微臣日日尋借口來討茶喝!」唐夢調侃道,眸中卻透出了一絲認真來,無情方纔的笑容,讓她頓時不安起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凌司夜笑了起來,對身後無情道:「難得唐大人看得上你,日後你就跟著唐大人吧。」
「殿下,無情若是犯了什麼錯,您大可懲罰無情,求殿下留下無情!」這一回沒了笑容,很是慌張
唐夢心中一怔,這孩子中了什麼邪了,竟不想離開凌司夜。
「唐大人,看樣子不是我不放人,是你沒這個福氣了!」凌司夜一臉惋惜。
唐夢淺笑,道:「微臣自是沒有這福氣照顧這孩子的,難得他對殿下如此衷心!」
話裡的話,兩人皆心照不宣,唯有無情不解,卻不敢多問,若是殿下真想趕他走,他也不會走的,雲姨待他那麼好,就像娘一樣。
凌司夜眸子掠過不悅,端起茶盞來,沉著眸子不再說話,那麼久了,洛觴也該來了。
「無情,你可記得自己的生辰?」如此她沒記錯,應該是今日了,仲月十五,那個冬天雪可大了,亦是她穿越到這個國度來,過的第一個冬季。
無情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
「無情,唐大人問話呢。」凌司夜懶懶地倚了下來,他開了口,無情上前來,恭敬俯身,答到:「無情不知。」
養父養母都不知,他又豈會知曉?家中清貧,並不會在意生辰之事。
「為何不知?你父母呢?」唐夢一臉納悶,蹙眉問到,見凌司夜的不悅,她就越發的想刺激他,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卻可以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拿這五歲的孩子當下人使喚。
凌司夜喝著熱茶,眸子掠過冷笑,並不做聲。
「無情不知生父生母為何人,只有養父養母,雙親被奸人所殺,是殿下救了。」無情心中納悶,隱隱記得這位大人曾經問過他同樣的問題的。
凌司夜仍是氣定神閒,唐夢心中冷笑,繼續問到:「可知奸人是何人。」
「一個黑衣人。」無情答到,說著小手伸到唐夢面前,「他有這個。」
唐夢微微蹙眉,這是鮫人珠。
而無情又伸出了另一手來,小手打開,笑得一臉天真,對唐夢道,「還有這個。」
唐夢極力想掩飾慌張,卻如何都掩飾不了,是紙鳶,同方才凌司夜手上的一模一樣,唐影的紙鳶!
凌司夜瞇眼,將唐夢的反應盡收眼底,究竟何人,能這般輕易地打破她那份悠笑自若?
「唐大人你認得這紙鳶嗎?」無情仍是天真地笑著,帶著稚氣,一點兒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唐夢卻是大驚,這個孩子,今後她不得不防了。
凌司夜果然一直在追尋當年出現在相府中的那個黑衣人,只是,唐影的紙鳶為何會落在他手中,為何唐影一句都沒同她提起過呢?
「唐大人……」凌司夜故意拉長了語氣。
唐夢緩過神來,取過無情手上那紙鳶來,看了看,道:「殿下,微臣方才就認過了,這東西,微臣是頭一回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