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能工巧匠
一入門,便見凌司夜也在,站在天幀帝身旁,蹙著眉看著手中奏折,唐夢微微納悶,何時見過這太子殿下關心朝政了?
「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拱手作揖,不卑不亢,唇邊仍是那一抹淡然。
凌司夜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唇邊泛起一絲冷笑,便又專注在奏折上了。
「平身吧。」天幀帝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謝皇上。」唐夢平身。
「唐大人已經半個月了,朕希望聽到好消息。」天幀帝合起了手中奏折來,看向了唐夢。
「皇上,微臣有一好消息,一壞消息,不知該先稟哪一個。」唐夢問到。
天幀帝蹙眉,對身旁太子道:「司夜,你想先知道哪裡一個呢?」
「在唐大人看來,哪一個是好消息呢?」凌司夜笑著問到。
「稟殿下,微臣看來,尋到出售狄胡官靴之人便是好消息。」唐夢說著
「狄胡官靴?」天幀帝瞇著犀眸來。
唐夢取出手中黑色包裹裡的一雙長靴,呈上,長靴腳尖處微勾起,正是狄胡官靴。
一旁公公取了過去呈給了天幀帝,天幀帝瞥了一眼並沒有動。
「皇上,先前李統領和嫣然公主皆證實面具殺手所穿長靴為狄胡官靴,微臣幾日調查,終在皇城中有一家店舖中尋到了做這長靴之人。」
凌司夜取其那長靴,瞧了瞧,道:「唐大人如何能確定面具殺手所穿長靴出自這店舖?何況狄胡的官靴種類並不止一種。」
唐夢道:「嫣然公主昨日走時,微臣已先讓公主過目過,公主確定那日所見是此類長靴。」
「即便是這一種,那又如何?」天幀帝問到。
「回皇上,此店舖名為能工巧匠,僅有能工苦師傅與巧匠肖師傅,這兒人皆有一雙能收,不論任何東西,大到屋舍小到髮飾,只要有樣本,皆能仿造出來。」
天幀帝點了點頭,示意唐夢繼續說下去,凌司夜眸中的笑意越發的濃了。
「微臣已盤問過二位師傅,一個月前確有一個戴面具之人同他倆訂製了一批長靴,樣本便是殿下手中那雙!」唐夢談吐自如,一點兒也不因自己偽造證據而心慌,真正的證據可是得拿些假證據鋪路的。
「呵呵,不愧是朕的御用廷尉,這算是個好消息,只是,你別告訴朕,線索就在這裡斷了。」天幀帝挑眉問到。
「皇上英明,唐夢惶恐,此案毫無頭緒,物證極少,人證亦少,還望皇上多寬限幾日!」唐夢的壞消息卻是線索斷了。
「狄胡王族已來函問朕要人了,唐大人,你記住,四王子的生死下落為先,緝兇為後,朕最後再寬限你十日!」天幀帝淡淡地提醒到。
「是,微臣明白。」唐夢低頭,心中隱隱不安,玉邪似乎並不願意多提起狄胡王族之事。
唐夢同凌司夜一起出了御書房。
仍是同上回一樣,唐夢走在後頭,一路靜默無語。
凌司夜突然止步,唐夢亦跟著止步。
凌司夜轉身、逼近,唐夢退後一步,淡笑、問道:「殿下,對面具殺手一案的進程還有不解之處?」
「滿是疑惑。」凌司夜又進一步。
「何處不解,唐夢可一一為殿下道來。」唐夢不動,任由他逼近,眼鼻相對。
凌司夜挑了挑眉,退了回來,道:「唐大人如何尋到那能工巧匠鋪子的?」
「很不巧,微臣是那鋪子的常客。」唐夢唇畔隱隱牽起一絲笑意。
一群宮女從旁而過,停了下來欠了欠身,才離去。
「難不成唐大人也喜歡模仿他人之物?」凌司夜又一次逼近。
「難不成殿下也去過這鋪子?」唐夢反問到,這家能工巧匠開在極為隱蔽的巷子裡,鮮有知曉之人。
「只是不知這能工巧匠能否再蓋出一家一模一樣的紅樓來?」凌司夜緩緩瞇起犀瞳。
「這事唐夢便不得而知了。」唐夢正想退開,凌司夜卻一手攬住了她的腰,迫使她貼近自己。
「殿下,大庭廣眾之下,請自重。」不做一絲無謂掙扎,只是瞳眸中的厭惡之色沒有一絲的掩飾。
凌司夜對上那雙毫無畏懼的眸瞳,卻是笑了起來,「本太子不曾記得對你做過什麼,何時招來你這般厭惡呢?」
「微臣豈敢,只是不習慣陌生的氣息靠近罷了。」唐夢淡淡地答到,話語裡不著一絲波瀾。
「熟悉的氣息便可靠近?」凌司夜蹙眉,甚是認真地問到。
「殿下,對面具殺手一案還有何處不解的?」唐夢說著,輕輕推開了凌司夜,退了一步。
「好奇唐大人接下來要如何尋出那殺手來。」凌司夜並沒再為難。
「線索斷了,尚無計劃。」唐夢答到。
「父王給的期限可僅有十日。」凌司夜好心提醒。
「微臣知道。」唐夢仍是淡然答到。
「半個月已過,四王子仍舊下落不明,唐大人何不早做定論?」無論如何,耶律耀月必須死,這女人何苦將案子拖到現在?
「此案結局雖早已定下,只是皇上親審的案子需有充足的證據合理的解釋,殿下何須急於一時呢?」她說得一點也沒錯,當初他費盡心思要殺林婉兒一人而先殺六部各尚書之女,不就是忌憚天幀帝嗎?
「你這是在提醒本太子嗎?」凌司夜眸子掠過不悅之色,他好心提醒她,她倒好,反過來提醒他了。
「微臣說的是事實。」她會有充足的證據的,真正的證據,用不到十日。
凌司夜冷哼一身,轉過身,邁開了步子。
唐夢依舊跟在後面,拉開一定的距離,心中長歎,過了這長廊,便可分道而行了。
「嫣然公主走時,怎麼不見你來送行?」凌司夜放慢了腳步。
「微臣不過區區一個廷尉,不是禮部之人,亦非皇親國戚,豈能相送嫣然公主?」唐夢反問到,賜婚一直都是個傳言,嫣然公主走了,一切便停止了。
凌司夜轉過身靠近,道:「唐夢啊,本太子終於發現你哪一點像個女子了!」
唐夢一怔,微微蹙起眉頭來,不太習慣他這樣的語氣。
凌司夜卻冷不防低頭,在她唇了印了一吻,點到為止。
「呵呵,牙尖嘴利!」說罷唇邊揚起笑意,朝來路方向而去,御書房可有事呢,他不過是大發善心,陪她走一程罷了。
唐夢緩緩伸手,揩了揩唇,沉下雙眸,沒有回頭,仍是邁著方才一樣的步伐,朝前而去。
陰沉了好幾日的天氣,今日終於放晴了,陽光很暖和,綠坊頂樓,屋頂上,一個修長的身子斜橫著,正是傳聞中極其可怕的玉邪公子。
「人呢?」林若雪在屋裡尋不到了,走到露台上,仍是見不著玉邪的身影,今日請了能工巧匠的兩位師傅來,玉邪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石頭!你在哪啊?」林若雪大喊一聲,緊蹙著眉頭,這傢伙不會出門去了吧,現在到處都在尋他,他還不安分點。
方要轉身,頭頂卻傳來了一個慵懶的聲音,「女人,我在這。」
驟然抬頭,只見屋頂上,玉邪懶懶地坐了起來,一臉笑容,帶著一貫的邪惑。
微微一怔,方纔那麼一瞬間,險些把他當作唐影了,唐影最喜歡坐屋頂上了,只是不會對她笑。
「沒事你跑屋頂上幹嘛?」沒好氣地說著,縱身躍了上去。
「該換藥了嗎?」玉邪說著脫下身上的披肩來,替林若雪披上,這麼冷的天這女人怎麼就不懂得要多穿點呢?
林若雪並沒多在意,道:「應該不用換了,我看看傷口。」給他換了幾回藥了,現在都已經完全對那性感的胸膛麻木了。
玉邪解開衣領來,原本心口上那道猙獰的傷疤已經淡化了,僅能隱隱見到痕跡,這幾日用換的正是消除傷疤的藥。
「嘿嘿,不用換了這下子名副其實地痊癒了!」林若雪開心地說到,連傷疤都幫他除了,看他還有什麼借口!
「嗯。」玉邪點了點頭,便在屋頂上躺了下來。
「喂!」林若雪俯身逼近,「這個,現在,就拿走!」扯了開衣領,那鎖骨間那黑色菱形玉石在陽光下熠熠閃著光澤。
玉邪沒有話說,看著那黑玉石,邪惑的眼眸溫軟了下來,修長的手指緩緩伸來。
林若雪沒敢動,眼眸骨碌轉著,心中微微有些緊張,那麼久了,終於可以擺脫這東西了!
「乖,把眼睛閉上。」玉邪柔聲說到。
「哦。」林若雪難得這麼順從。
良久,只覺得頸間異樣而陌生的感覺緩緩傳來,驟然睜開雙眸,瞬間怔住,是吻!他竟吻在她鎖骨之間。
玉邪抬起頭來,邪惑地笑著,將手中黑玉石交給了她,道:「那東西送給你留個紀念吧!」
「哦。」林若雪有些不知所措,只覺得自己的臉發燙著,好燙。
玉邪伸手要替她扣上領上衣扣,林若雪才完全回過神來,往後一縮,大聲道:「我自己來。」
玉邪眼眸微微瞇著,看著她不說話。
林若雪有些尷尬,低頭打量著下手中那菱形玉石,很是普通,看不出什麼特殊來。
「看清楚了吧,不是石頭。」玉邪說到。
「要不……」林若雪賊笑了起來,「要不,這個跟你那個換?」
他脖頸上掛著那黑色月牙形玉石她惦記好久了。
「你想要它?」玉邪掏出那黑勾玉來。
「這是什麼寶貝,我上回明明看到它全都裂開了的!」林若雪納悶地問到。
玉邪眸子掠過一絲詫異,連忙將那黑勾玉收了起來,道:「傳家之寶,你想都別想。」
「我就問問而已,我該走了!」林若雪撇了撇嘴,便起身跳下屋頂,本想還要多陪他耗幾日呢,沒想到今日就自由啦。
「你又要千里尋夫去了?」玉邪仍是打趣地問到。
「我找唐夢喝酒去!」林若雪說罷,便哼著小曲,進屋去了,今日心情大好。
玉邪長歎了口氣,又躺了下去,看著萬里晴空,看著手中黑勾玉,一臉複雜,咬破手指滴血而下,血仍舊無法再融到玉裡去了……
林若雪把玩著手中玉石,下樓來,等候多時的能工巧匠兩位師傅了連忙走了過來,皆是年紀輕輕的小伙子,手藝卻不熟老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