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洛觴動搖
「可這是宗主的命令。」女子在馬前攔了下來。
「我說,不必了。」面具之下,雙眸溫軟如水卻透出了疏遠和淡漠來,說罷掉轉了馬頭,竟朝天朝方向而去了……
東宮。
大廳中,洛觴端起茶來,輕輕抿了一口,今日光明正大進東宮,為的正是獵場刺客一案。
從兩個伏案的犯人口供看來,刺客一案似乎同相府先前那失竊案有所牽扯。
「洛大人,殿下讓你到後花園來,這邊走。」一個小男孩亦是黑衣,卻沒有蒙面,小手一展,很是老練。
洛觴點了點,起身隨小男孩而去。
一路長廊兩側皆是五顏六色的奇珍異草,不見冬日裡的落敗,儼然滿園春色,洛觴幾次到東宮來皆是夜裡潛入進來並無暇注意到園中景色,這時一見,心中連連感歎,一座東宮囊盡皇宮所有奢華,一位太子亦攬盡皇宮所有尊貴。
「你喚什麼名字?」這小男孩的身份他查了甚久,亦是個兇案,父母被殺,他僥倖逃過,被太子所救。
「無情。」
「無情?你姓什麼?」洛觴心下納悶了起來。
「殿下賜的姓名。」無情笑著答到。
「幾歲了?」洛觴又問到。
「五歲。」
「你父母是誰?」
「死了。」
「平日裡都喜歡玩什麼?」
「不玩什麼。」
「那你平日裡做些什麼?」
「伺候殿下。」
「除此以外呢?」
「洛大人,進去吧,殿下正在裡頭等著呢。」無情停下腳步,笑著看向洛觴。
洛觴遲疑了好一會兒,一直想問的話,還是沒問出口。
「洛大人,請!」無情仍是笑地很好看,老練伸手地作了一個請的動作,便退了下去。
洛觴看著他遠去的小小背影,緊緊籠著眉頭,這孩子眉宇間有股似曾相似的感覺。
屋內傳來了水聲和女子的嬉笑聲,毫無疑問,太子殿下正在裡頭泡溫泉呢!
洛觴遲疑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才慢慢走了進去。
「微臣洛觴,參見太子殿下。」抱拳行禮,俯身低頭,目光拚命避開池中**的女子,兩鬢都有冷汗了。
「獵場刺客一案可有何進展了?」凌司夜慵懶地問到,仰靠在池邊,上身裸露在外,紋理分明,精煉無比,身旁伺候著的幾個女子,此時皆安靜下來,不敢多言語。
「稟殿下,兩名犯人都未招供,但微臣依舊尋到線索了。」洛觴的低著頭,下巴都快貼到胸前去了,非禮勿視啊非禮勿視,何況是殿下的女人!
「線索?」凌司夜瞇著瞳眸,道:「說來聽聽。」
「殿下,這……」洛觴為難了,正想抬頭,卻又連忙低了下去。
「過來吧。」凌司夜眸子掠過玩味。
「是。」洛觴早已冷汗連連,不得不邁開步子,沿著池邊走了過去,幾個女子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竊笑了起來。
洛觴蹲了下來,俯在凌司夜耳畔,低頭垂眼,低聲道:「稟殿下,兩名犯人皆是當年相府失竊案同謀,對相府一直懷恨在心,已追蹤到失竊一案的主謀行蹤,微臣看來這兩起案子定相關甚大。」
凌司夜蹙了蹙眉,道:「繼續查下去,如有需要,宮中禁軍也任你調遣。」
「微蹙明白。」洛觴依舊垂著眸子,林統領被處死後,禁軍統領一職還一直空置著呢!
這時,門外傳來了無情的聲音,「殿下,九小姐到了。」
「讓她先到書房侯著吧。」凌司夜說到,又轉身對洛觴道:「別忘了告知相爺多加防範,尤其要保證婉兒的安危!」
「是。」洛觴點了點頭,心中卻早已動搖了起來,玉面木狐狸一案線索斷在了東宮,可是就殿下對九小姐的態度看來,不可能會是兇手,難不成那鮫人珠只是恰巧而已,可是九小姐明明就不識那珠子的!
留夢閣。
唐夢正要出門,卻被良辰美景攔了下來。
「主子,這麼晚了還出門,夫人上回交待過了,天冷了讓你沒事晚上少出門的。」良辰說到。
「就是,唐影不在,這麼晚出去,夫人不放心。」美景連忙附和。
「唐影還沒回來啊,真不知道他去哪了?」唐夢歎了歎氣,她讓唐影走的事兒,她可一句也沒同誰講過。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惜愛姐前幾日還問起呢!夫人也沒差他出門呀!」美景慌了起來。
「不會不會,唐影武功那麼好,一定不會有事的!」良辰連忙說到。
唐夢偷笑著退了幾步,驟然翻身而上,再木樁上借了力,一下子便飛過了留夢閣前的池子。
「今晚我不回來了,不用等了哦!」
「主子!」良辰美景這才緩過神來,追了上來,只是,早已不見唐夢身影。
今夜又是紅袖登台的之夜,唐夢當然是往紅樓去了,難得有機會在這麼多人面前一身女子裝扮,試過一次,便一發不可收拾了,這也算個宣洩的方式吧,五年的男子身份,雖比女子來得自在逍遙,卻也險些把憋死,再怎麼說穿越之前也當了二十多年的女子了。
不再是一襲白衣,而是同林若雪一樣的大紅衣裳,紅紗蒙面,不再起舞,每回只是撫一曲,唱一曲,這似乎比林若雪先前還要受歡迎許多。
笙簫聲又落,琴鼓聲又止,舞姬退去,台上的紅衣女子的身影才漸漸清晰,隨著漸漸清晰的身影,悠揚的琴音也緩緩傳了過來。
面紗之下是姣好的容顏,比平日裡多出了好幾份柔來,唇邊噙笑,樂在其中,並沒有注意到台前,遠遠的一處,一雙深沉的犀瞳緊緊地盯著她,未曾離開。
「呵呵,若能得此紅袖常伴身旁添香,我此生也無憾了!」一名白衣公子,並非流連花叢之人,今夜專為聽紅袖一曲而來。
「你還常伴!我要是能見她一面,此生就無憾了!」旁邊一人笑著說到。
「沒想到能在這煙柳之地聞得如此曲調,也不知紅袖姑娘是如何身陷這青樓的?」
一腦滿腸肥的大官爺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幾位公子幾眼,不屑地笑了起來,道:「呵呵,你們這些個文縐縐的秀才少在這兒裝高潔,什麼《》的!老子等了大半個月了就等著買這娘們初夜!嘿嘿,到時候……」
話語未落,額上印堂處早已被一把精緻的小飛刀射中,鮮血頓時噴湧了出來,人都還未緩過神來呢,便直直傾倒了下去。
「啊……死人了!」尖叫聲頓起。
接連而來的,便是一片混亂。
「死人了……」
「張大官爺被殺了……」
「快跑啊,殺人啦……」
所有人全都往門外擠,李媽媽被小廝們護到一旁,正想上樓稟告,卻猛地朝舞台上看去,只見一個黑衣男子,背向而立,看不到相貌。
「來人,快,保護紅袖姑娘,快啊!他們是衝著紅袖來的!」
話語方落,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黑衣男子將紅袖攔腰抱起,凌空飛起,逾牆而去!
「快追啊,快給我追!」
小廝們接連追了過去,只是一出紅樓便不見人影了。
李媽媽慌慌張張地朝頂樓而去,只知道紅袖是老闆的朋友,並不知被擄走的正是她的老闆本人!
「老闆呢?我要見老闆!」門前侍衛攔了下來。
「老闆交待了,時之前,不許打擾。」
「你們沒聽到嗎?樓下出事了,若雪小姐被擄走了!」李媽媽氣急敗壞地怒吼。
兩位侍衛遲疑了,這確是件大事。
「可是,老闆正睡著呢!」
「萬一若雪姑娘有什麼閃失,你們擔當得了嗎?」李媽媽厲聲問到?
兩個侍衛無奈,只得放行。
李媽媽冷哼一聲,快步朝最裡頭的房間而去,見房門虛掩著,便直接推了進去。
「老闆,出事了,出大事了!若雪姑娘她……她……她……」
腦袋頓時短路,眼前這位不正是若雪姑娘嗎?
「你……你……」
「我什麼我,誰讓你進來的?你老闆呢?」林若雪蹙著眉問到。
李媽媽正摸不著頭腦之時,卻見長塌上躺著個男子,正想探頭看個清楚,卻被林若雪擋住了。
「看什麼看,出去!你老闆呢?」
「若雪姑娘,你不是……你不是被虜走了嗎?」李媽媽一臉不解。
「什麼虜走了?我剛回來!剛才怎麼了,怎麼那麼多人往外跑了?」她好不容易才把玉邪從後院背上來呢,一回頭就看到下面一大撥人拚命似的往外逃了。
「哎呀,那被擄走的是誰啊!」林媽媽這才明白台上那人是老闆尋來的替身了。
「你老闆今晚來了沒?」林若雪又問到。
「老闆剛剛還在呢,若雪姑娘,老闆尋了個人代替你……」李媽媽正想解釋,卻被林若雪打斷了。
「得了得了,一會跟你老闆說去,給我煮碗粥來,加幾個小菜,然後這幾包藥先幫我熬了。」她的心思全在玉邪身上,這傢伙再不吃點熱的東西,喝點藥內調內調,光靠外敷的藥,估計真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對了,東西都隔在外面,我自己端進來就好,還有,見到你老闆了,讓她趕緊上來!」
「可是什麼,還不快去!」林若雪動手把人推了出去。
「好好好,這就去這就去!」李媽媽無奈地搖頭,又是匆匆下了樓。
樓下人早已走光了,幾個小廝等著官府的人來。
「你們誰見到老闆了?」李媽媽蹙著眉問到。
「沒有啊!」
「老闆今晚來了嗎?」
「沒來吧,也不知老闆住哪,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都不知道哪裡尋他!」
「李媽媽,這兇手不會就為了帶做紅袖吧?」
「不至於殺人啊!」
「就是,這可是罪加一等!」
「我看紅袖姑娘凶多吉少了!」
李媽媽沉著臉,道:「都愣著幹嘛,還不收拾去」
眾人這才散開,沒人注意到遠處那舞台中那琴台上留著一疊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