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皇宮。
楚晚幽瞇眼看著躬身攔住她的太監:「你說皇上龍體不適,染上風寒?」
「回楚姑娘,是,太醫已經開藥,奴才剛才才服侍皇上喝了藥休息了,還請楚姑娘過幾日再來,要不,有什麼事,楚姑娘可以讓奴才稟報?等皇上醒來後,皇上再召見楚姑娘?」太監總管彎腰恭敬的說道。
「不必了,我過幾日再來。」
回到宅院,馮雨迎了上來:「主子,這……」馮雨指著站在大廳裡面的飛舞,有些疑惑,這平王的侍妾怎麼會搬到這裡來住呢?而且她說是主子同意的。
楚晚幽看了一眼站在那兒的飛舞,眸瞳微閃,不管這個女人心思如何,她腹中的孩子總是宮清平的孩子,這也是她和宮清平朋友一場,能為他做的。
「在後院收拾一間廂房,安頓舞夫人住下。」
「是,主子。」馮雨心裡有很大的疑惑,她不明白為何主子要把這舞夫人接來這裡住?
按理來說,這平王去世,舞夫人身懷有孕,生下來的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皇室血脈,她都可以在平王府生活無憂,又為何跟著主子呢?
「楚姑娘,這段時間打擾了。」飛舞挺著她隆起的肚子,看著楚晚幽走進大廳,有禮的福身。
「舞夫人,不必多禮,請坐。」楚晚幽在椅子上面坐下來,接過馮雨遞過來的茶,輕抿了一小口才出聲道:「你住在這裡的事情,我會抽時間向皇上稟報。」
「多謝楚姑娘。」
「馮雨,你帶舞夫人回房休息,另外,請兩個經驗熟練的產婆進府侍服著舞夫人。」
「是」馮雨恭敬的應著。
壯觀的瀑布從高聳的山峭上飛洩而下,月色下,水聲潺潺,天空中月明星稀,映著濃郁的樹,山影憧憧,湖泊中的光輝,水光溶溶,木排上的木屋,風景如畫,美不勝收。一條黑影從樹林飛來,單膝跪在了木排上,語氣沒有起伏地說道:「一切如公子所料。」
四周寂靜無聲,但木排上的人卻動也不動,靜靜的跪在那兒等候著。
良久,平靜的湖泊中衝出一條人影,水花四濺,宛如蛟龍立在了木排上,素白的衣衫緊緊的貼在矯健的身軀上,墨發及腰,背對著黑影走向木屋。
跪立在那兒的黑影並沒有吭聲,只是低頭沉默地等候著。
「真是有趣,這次,我就看看到底誰更勝一籌,一切如計劃進行。」
「是」黑影終於回答了一聲,身影倏地一縱,很快,就消失在木排之上。
金黃色的布帷內,睡著的人影極不安睡,濃眉死死的皺眉,突然睜開眼睛,騰地坐起來,俊朗的臉上全是汗,抬起手拭著額際的汗,突然停住了,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懼的事情一樣,瞪著他的正前面,眼眸驚愕的越睜越大……
天,很快就亮了,不會因為夜晚而有絲毫的遲疑,照常取代夜的存在,澄清明朗的天空,涼風習習,四月天的氣候,溫暖怡人。
楚晚幽靜坐著,現在還沒有下早朝,但宮清雋卻一早就宣召她進宮。
一名太監靜默的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恭敬的倒上一杯茶後,身子後退一步,眼觀鼻,鼻觀心的退站在角落裡。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讓她抬起了頭。
宮清雋一身朝服走了進來,直接在案台上坐了下來。
抬起頭看著楚晚幽,微微一笑:「朕請晚幽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楚晚幽點點頭:「什麼事情?」想也知道,不然這樣一大早宮清雋不可能會宣召她。
「你看看這個。」宮清雋案台上拿起一本奏折,遞給身邊的太監,太監接手後,呈給坐在矮茶几旁的楚晚幽。
楚晚幽看了一眼坐在案台上的人,接過了太監手中的奏折,翻開瀏覽了一遍。
「皇甫沐風的邀請函?」
「是的,朕打算讓晚幽替朕走一趟瑞豐國。」宮清雋斂下眼,淡淡地說道。
楚晚幽沉思半響,抬起頭來看著宮清雋:「我並不認為有此必要。」皇甫沐風這人,靠不住,他這封信函上面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請宮清雋派心腹使者前去共商天下大事。
心腹使者?她瞇眼,皇甫沐風這詞用的很是詭異。
「朕倒認為,此行倒是有必要。」宮清雋身子後退,背靠在椅背上,雙手搭在兩邊的扶把上,嘴角微揚,語意不明的說道。
楚晚幽盯著手裡的奏折思考著,很久她才說道:「既然雋帝如此認為,必定有所打算,那我就走一趟。」
「那就好,朕還真怕晚幽不答應呢?」
楚晚幽側首,盯著宮清雋看了半響,眉頭微蹙。
「晚幽……為何如此盯著朕看?朕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說完還用手去摸了摸臉。
「關於平王的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說說。」她要知道宮清雋對於這件事的看法。
宮清雋怔了片刻才回神,垂下眸子淡淡地問道:「晚幽想說什麼?」
「關于飛舞……」
「飛舞?她怎麼啦?」
楚晚幽皺眉,弧疑的看了一眼宮清雋,淡淡的說道:「我想暫時把她安置在我的府中。」
「這……」
「等到她產下平王的子嗣後,對於她的處置,我再和雋帝商量。」
「處置?……好,就依晚幽所言,朕還有奏折批閱,晚幽去準備一下明日就起程吧。」
「明日?」楚晚幽挑眉,這麼快?
「如果祥雲國和瑞豐國兩國邊關不再起戰爭,朕也樂於見到,所以朕要弄清楚皇甫沐風這次到底目的何在,有晚幽前去,朕的心也放鬆了一半。」宮清雋解釋道。
楚晚幽點點頭,起身往外殿走,走了數步,她回轉身:「關於古燁……」
宮清雋背靠在椅背上,額頭上全是汗,楚晚幽停住了她的話「風寒還未好?」
「是……是啊!朕感覺頭痛的厲害。」宮清雋勉強一笑,臉色蒼白的說道。
楚晚幽微蹙眉,她原本是想提醒一下宮清雋,關於古燁在暗中進行的陰謀,但看到這樣的宮清雋,讓她心裡閃過一絲快的讓她捕捉不到的怪異感覺,那一閃而過的感覺太快的,讓她根本就來不及捕捉到。
「扶皇上去寢宮,宣太醫。」
「是,楚姑娘。」一直跟在宮清雋身邊的太監總管恭敬的行禮,然後上前扶住了宮清雋,原本一直站在角落裡的太監也上躬身上前。
隔著一案台,楚晚幽看著宮清雋額頭上的汗,眉頭緊鎖,宮清雋的身體如此差勁嗎?小小的風寒竟能讓他汗如雨下?
「不……不必了,朕進內殿休息一下就好了。」宮清雋制止兩人的攙扶,起身走入內殿,太監總管和那名讓楚晚幽倏地瞇眼的太監也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後。
「等等……」楚晚幽突然出聲。
宮清雋停住腳步,緩慢無比的回頭:「怎麼啦?」
楚晚幽斂下眼,心裡暗忖今天面對宮清雋總有一股讓她說不上來的感覺,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她上前一步停在了他身後的太監面前,淡淡地說道:「你,抬起頭來。」
被她點名的太監聞言,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楚晚幽,又飛快的低下頭去,眼神不安:「奴才小高子參見楚姑娘。」
「楚姑娘,怎……怎麼啦?」太監總管疑惑地問道。
「這太監很面生,從哪裡調過來的?」而且還能一直站在御書房裡,而她從未見過,古燁的人脈到處都是,她不排斥在這皇宮中也有他的探子,雖然按古燁的作風,他的暗探不可能如此大意,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出現,但是這名太監給她的感覺很奇怪。
「您說小高子啊,他是皇上內寢宮的太監,這幾天皇上染上風寒,他就從寢宮跟到了御書房了,奴才也是怕擔心奴才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
「行了,我也只是問問。」楚晚幽朝宮清雋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馮雨立在楚晚幽的身後,時不時的瞄她幾眼,主子皇宮回來後就是這樣的神色,而且一坐就是一個時辰了,這讓她不由的暗暗猜測發生什麼事了?
自從平王死後,主子眉宇間就染上了一絲輕愁,似乎心事重重!
楚晚幽坐著,半闔著眼,心裡總感覺有一些不對勁的感覺,但一時,她又捕捉不到。
夜裡,下起了一場細雨,潤物無聲,和著微風,給睡夢中的人帶來了沁心的涼爽。
房間內,暈黃的燈光下,室內清雅的佈置有著朦朧的美,輕紗帷幔下,楚晚幽突然睜開眼睛,唰地一聲坐了起來,臉上有著驚疑,她終於知道白天見到宮清雋有什麼不同了。
他的眼神裡面少了一樣東西,而且說話的神情和語氣都給她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
她從床榻上起身,三千青絲散在身後,玲瓏有致的身形一覽無疑,但是現在她的心情卻是驚濤駭浪……
房間內的視線漸漸明亮起來了,楚晚幽眸子半瞇了起來,天亮了,她有必要再去皇宮一趟。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主子。」
「進來。」
馮雨端著一盆清水進來,擱在了洗漱架上,擰了帕子遞給楚晚幽。
楚晚幽掀開眼簾,看著馮雨,微笑著說道:「舞夫人就交給你照顧了。」
馮雨微愣:「主子要出去嗎?」
楚晚幽拿著帕子輕輕的擦拭著臉,嘴角隱隱的有一抹冷意,很好,既然開始了,那她也要看看,這一次的局到底是什麼?而她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皇宮御書房。
楚晚幽踏腳進殿,原本坐在案如上的人立馬起身迎了上來,微笑著說道:「晚幽,何以這麼早進宮?」
楚晚幽眼神一閃,眸子微斂下後又揚起,微笑著說道:「昨天看雋帝身體不適挺嚴重的,起程之前,特來看看。」
宮清雋黑眸凝視著她,愉悅地笑道:「睡了一晚上,身體並無大礙了,晚幽不必為我擔心,多帶上幾人照顧著,朕還是那句話,一切以晚幽為重。」
楚晚幽瞇眼,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目光停在他臉上,輕輕一笑:「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宮清雋眸子微暗,深深的凝視著她:「朕可以理解為朕在晚幽心裡已經有一席之地嗎?」
楚晚幽揚眉,看著他半響,若無其事的當作沒聽到他的話,淡淡地說道:「既然皇上的風寒已經康復了,那我告辭了。」心裡的疑惑卻更深,眼前的宮清雋分明就是宮清雋,那昨天出現的人……
「晚幽……」宮清雋突然出聲道。
楚晚幽回頭,挑眉,以眼神詢問:「雋帝還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