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他知足,沒有大的野心,只想著守護著妻子兒女好好的過生活,平庸,但他甘於平凡。
「楚姑娘說笑了。」宮清平輕輕的搖了搖頭,讓飛舞跟著他,是他委屈了她。
「楚姑娘,謝謝你陪本王,本王也該要回王府,如果楚姑娘有空,再來聽琴。」宮清平用手轉動輪椅,溫和的說道。
楚晚幽點點頭,微微一笑:「好。」看著宮清平如此,她很慶幸當初她配合宮清雋保全了他。
只是現在的楚晚幽做夢也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會是那樣的難以置信,如夢一樣的不真實……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三國之間的平靜的氣氛也開始慢慢的有些變化,楚晚幽這些日子深居簡出,偶爾興致來了,會去聽宮清平彈琴,也會進宮,和宮清雋商討一些策略,靜靜的等候著她心裡的那場風暴前來。
破曉的晨光劃破了黑夜,朝霞染紅了整個天空,清爽恬淡的微風。
盤坐在床上的楚晚幽睜開眼睛,眉頭緊皺,任憑她如何努力,都衝不開身體裡面的限制,進入不了鳳血心法最高層。
「主子……」馮雨在門外用力的敲門,讓楚晚幽眉蹙的更深,發生什麼事了?
她下床,拉開門,聽到了一個她震驚的消息。
「主子,不好了,剛剛平王在後花園,被金花蛇咬傷,立刻就昏死過去了,平王府立即宣太醫,但太醫說咬傷平王的金花蛇含有巨毒,根本無藥可解,已經讓平王府準備後事了。」
楚晚幽神色一緊,身影一閃,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主子……」馮雨看著自家主子消失的身影,想了想,也立馬跟上。
當楚晚幽趕到平王府的時候,宮清平已經沒有了氣息,飛舞茫然的坐在那兒,眼神空洞,彷彿還沒有回過神來,那已經很明顯的肚子,配上她臉上的神情,讓人忍不住的很是同情。
府內的下人婢女們都跪在地上失聲痛哭,幾名太醫跪在地上臉色暗沉歎息。
楚晚幽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宮清平,他臉上戴著的面紗已經揭開了,那雙溫和的眸子緊閉著,面青唇黑,再加上被烙刑的臉,乍看之下,駭人無比。
楚晚幽眉頭皺的死死的,快速的上前,看見宮清平的左手背上有兩枚洞口,黑色的血已經凝固了,很明顯是巨毒。
伸手在他的脈搏,心口,鼻息檢查著,希望還能探詢到生命的徵狀,但讓她失望的是,宮清平確實已經沒有生命的氣息。
「……怎麼回事?」她艱難的開口,聲音沙啞的讓她自己都有些嚇一跳。
「啟……啟稟楚姑娘,這……平王是被含有巨毒的金花蛇所咬,金花蛇只有筷子大小,所以很多人也都稱為筷子蛇,是世上十毒之一,中毒者無人能活。」一名太醫上前,歎息的說道。
楚晚幽盯著床上的人,不死心的再次檢查了一遍,但結果並沒有改變。
她回轉身來,看著在場所有的人,最後目光停在了呆滯在那兒的飛舞身上。
耳邊聽著眾多的空蕩哭泣聲,讓她彷彿置身如夢裡一樣的不真實,回頭緊緊的盯著床上平躺著的人,她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
這個平凡知足的只想過一些平凡生活,不怨不恨的男人怎麼如此突然的就死了?
她不願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又不得不相信。
她的心裡說不上來的感覺,震驚中有著憤慨。
……
平王的葬禮是在三天後舉行的,楚晚幽站在大街角落裡,落寞的看著那口棺木的離開,久久無聲,直到那送葬的隊伍在她的視線裡消失,她才轉身離開。
馮雨跟在她的身後,擔憂的上前:「主子……」主子和平王的交情似乎很好,平王的死,讓主子很消沉。
「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靜。」楚晚幽回頭,看著馮雨擔憂的眼神,淡淡一笑。
不知不覺,楚晚幽來到了平王府,她輕歎一聲,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開了,石公公看見她,紅腫的眼中再次湧出淚光,聲音哽咽:「楚姑娘。」
「我來見見你們夫人。」
「姑娘,請。」
石公公恭敬的把楚晚幽請了進去:「舞夫人自從王爺走後,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坐在後花園裡,幾天下來,滴水未沾,楚姑娘,您是王爺生前唯一的朋友,勞煩您勸勸舞夫人吧,她腹中還有王爺的骨肉,是平王府所有人的依靠。」
楚晚幽點點頭,看著坐在石亭裡面一身素衣的飛舞,語氣不明的說道:「石公公,你退下吧,吩咐廚房燉好補湯。」
「是」石公公恭敬的退了下去。
楚晚幽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在飛舞面前坐了下來,看著石桌上的琴,眸子微怔,這琴……她彷彿又看見宮清平坐在這裡彈琴的樣子,而她享受著他帶給她的寧靜。
他以這樣的方式如此突然的離開,他還沒有看見他的孩子出生呢?
抬眸看著面容蒼白,眼神空洞的飛舞,停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她抬起手,放置在琴上,纖指一勾,琴聲悠揚,流動的音符在一雙纖指間時而徜徉在水繞青山、漁舟輕蕩的河畔、又時而動情演繹著人間悲歡的片段……
飛舞抬起頭,看著楚晚幽。
一曲終了,餘音繞繞,讓人心神蕩漾在其中,不願回神。
楚晚幽抬頭注視著飛舞淡淡的說道:「你和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牽掛。」
「……你……彈的很好,和王爺彈的如出一轍。」興許是許久沒有出聲,飛舞的聲音低啞。
「但我不喜歡彈琴,這首曲子只有他彈出來,才是一首讓人真正平靜下來的曲子。」
「王爺在音律上其實很有才華。」
楚晚幽抬頭,看著飛舞,眸光微閃,語氣平靜的說道:「後悔嗎?」
飛舞抬眸,注視著她,空洞的眸中有著不解:「飛舞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楚晚幽站起身,聲音很冷然:「你是古燁的人。」
飛舞斂下眼,平靜的答道:「是」
楚晚幽回頭注視著她,目光冰冷:「你殺了他?」飛舞抬頭直視著她,搖了搖頭:「不,我沒殺他,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在他的眼裡,我是世上最珍貴的寶,我不是鐵石心腸,他對我的好,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所以無論如何,我不可能殺他,他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男人,我唯一對不起的是我卻始終不愛他。」
「那為何要嫁給他?」楚晚幽銳利的看著她。
「因為你。」
「什麼?」楚晚幽怔住了,心裡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
「因為這個世上,只有他讓你輕易的撤下心防,用最真的一面與他相處,他和你的交情不淺,我必須要靠近他才能接近你。」飛舞淡淡的說道。
楚晚幽不敢置信:「就為了接近我,你不惜欺騙他和你自己的感情?」
「只有進入他的王府,我才能機會,不是嗎?只是我沒想到,在我進入王府後,你卻離開了祥雲國,一走就是數月。」
「你……」楚晚幽震怒。
「王爺對你來說,絕對有著特別的意義,所以我嫁給王爺,就算日後,有什麼事情,王爺也能成為威脅你的人,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王爺竟然會走的如此突然,而且對我好到讓我感覺到了心疼。」
楚晚幽冷冷的注視她:「你倒是坦白,我可以殺了你。」
飛舞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緩緩的閉上眼睛:「殺了我吧。」
楚晚幽目光停在了她的腹部上,冷若冰霜:「古燁給你的任務中也要求你為宮清平懷孕生孩子嗎?」
「不,這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我想報答他,我想償還他對我的深情。」飛舞雙手撫上肚子,焦急的說道。
楚晚幽瞇起眼,審視著眼前這張美麗的臉蛋。
飛舞坦然的接上她的審視,平靜的眼眸中有著隱隱的悲傷和淒涼。
「接下來呢,古燁會拿你怎麼樣?」收回目光,楚晚幽淡淡地問道。
飛舞苦笑:「王爺死了,我也累了,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我和他卻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他對我的好,我永遠不會忘,現在的我只想著好好生下這個孩子,過些簡單平靜的生活。」
楚晚幽冷睨了她一眼:「古燁會放過你?」
「所以,我才想求姑娘成全,看在王爺的份上,幫幫我們母子。」飛舞突然跪在地上,哀求道。
楚晚幽不為所動,但沉吟片刻後,她還是出聲道:「你要我如何幫你?」
飛舞感激的抬頭,看著她,堅定的說道:「求姑娘,讓飛舞跟隨姑娘左右,直到……王爺的孩子生下來之後,飛舞自當離去。」
楚晚幽眸子微閃,犀利的眼神注視著她:「我並不信任你,更何況在明知你的身份後,還把你留在身邊,你以為我會這樣做?要知道,你的目的,不就是接近我?我又何以知道這一切不是古燁的陰謀?」
「飛舞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也知道姑娘不會信任我,但是飛舞保證,飛舞只是尋求數月安全,到時,在這其間,飛舞會在府中深居簡出,不與外界接觸,也不會在姑娘的面前出現,等下孩子生下來,飛舞定當遵守承諾離開。」飛舞美麗的臉龐,淚痕盈盈,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的升起憐愛之心。
楚晚幽在石凳上面再度坐了下來:「起來。」
「姑娘答應了?」飛舞驚喜的抬頭。
「你可以在我的身邊,但是……」楚晚幽眸子倏地一冷,語氣陰寒的讓人顫抖,她注視著飛舞,緩慢無比的說道:「宮清平的死,最好是一場意外,否則,飛舞,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飛舞驚了片刻,然後猛的搖頭:「不,王爺的死與我無關,他死了,對我沒有絲毫的好處。」
楚晚幽看著她,收回凌厲的目光,淡淡的說道:
「起來吧,你收拾妥當,讓人搬去我的府邸,古燁那邊,我自然會想辦法處理,做這些並不代表我相信你的話,我這樣做,只是為了宮清平和你腹中的孩子,至於你,如果我查出宮清平的死是你和古燁所為,後果不需我再說。」
飛舞艱難的起身,感激的福身說道,「飛舞謝姑娘成全,如果王爺知道了,也一定會感激姑娘對我們母子的憐惜。」
楚晚幽視線看著石亭外的湖泊,她也希望宮清平的死真的是一場意外,否則,他情何以堪?
古燁到底在祥雲有著什麼樣的陰謀,宮清平究竟是否是其中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