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一向敬仰的爹竟然是古家潛伏在顯統國的奸細……
蘇眉突然睜大眼睛，他娶她？是因為什麼？難道……他一早就懷疑爹了？才娶她的？是這樣嗎？
不……不會是這樣的！
蘇眉連連否認自己心裡突然湧上的猜想，她情願相信他是身不由己，是無可奈何，也不要面對他是因為懷疑爹而娶她這個事實？
他和她成親了，卻沒有夫妻之實，她情願相信他是因為不愛她，而不願相信他是因為一早就知道今天的局面而把她拒之心外。
長孫衍慢慢的起身，一步一步緩緩走來，清雅的臉龐冷若冰霜，眼中的孤寂讓蘇眉心痛，也讓蘇懷良不敢直視，他低下頭，心裡掙扎著，抬起頭看了一眼呆滯的蘇眉，心時有著遲疑，到底要不要殺了長孫衍？
如果他求主子赦免長孫衍，應該不是問題。
玉兒已經死了，他不想眉兒也活不下去！
想了想，他揮揮手，跟在他身後的人都慢慢的後退，但手中的兵器卻仍指著慢慢逼近的長孫衍。
「長孫衍，老夫敬佩你的為人處事，為國為民的心，更何況你還是眉兒的夫婿，於公於私，我都希望你能接受事實，就算你不願報效新帝，也可以和眉兒過一些平凡簡單的生活。」蘇懷良把他的要求降到了最低，事已至此，他只是想為眉兒盡一份力，但他心裡也明白，長孫衍不可能會答應他的要求，這個男人有他的傲氣。
果然，長孫衍笑了，嘲諷的笑，腳步卻沒有停，一直逼上前。
他嘲諷的笑容帶著凍人的寒意，讓蘇眉胸口彷彿窒息一樣的痛。
蘇懷良緊皺著眉，看著長孫衍的逼近，他並不認為長孫衍是在猶豫，但他為何不動手？
為了眉兒，他不會主動殺了他。
於是，他再度揮手，讓人退出去。
僵峙的局面，從定王府大廳，慢慢的逼到了定王府前院。
這時候，大街上，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馬啼聲，然後是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震耳欲聾，如長龍一樣的火把，黑暗的天空亮如白晝，沒有絲毫的喧嘩聲，卻有著一股讓人心懼的肅殺之氣鋪天蓋地的罩在了整個京城的上空。
長孫衍身體一震，清雅的面容一瞬間變的蒼白，他苦澀一笑，他現在只希望宸能放過皇宮城下的數萬禁軍，否則他們也只不過是死路一條罷了。
古家的黑魈軍，一聲令下，驚天動地，果然名不虛傳，他今天終於親眼見識到了，一牆之隔，外面的天已經變了。
蘇眉從呆滯中回神，緩緩的回頭，看著外面那通明的火把，肅殺的軍隊，她緩慢無比的回頭看著臉色蒼白的長孫衍，啞口無言。
這一切都是她爹一手促成的，她又該怎麼面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
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士兵把京城所有的大街都重重包圍駐守著的時候。
長孫衍終於看到了那個氣勢驚人的勝利者，古燁。
他等他很久了！
「黑魈軍地營副將蘇懷良參見主子。」蘇懷良看著從人群中帶著壓迫氣勢威儀地走來的古燁，恭敬的下跪行禮，低下頭，心情複雜地說出了他三十年前的身份。
古燁緩步而來，氣勢驚人，深黑的眸子懾人心魂，在場除了長孫衍，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大禮參拜。
蘇眉是被架著的士兵壓著跪下去的，她抬頭看著這讓她爹不惜一切的男人，心，顫抖著，是恨，是懼，她自己都說不清了。
這個男人，有著讓人望而生畏的氣勢，一雙眼睛儘是懾人的光芒，沒有人敢與他直視。
長孫衍看著古燁，神情有些恍然，顯統國，在這一刻真真正正的不復存在了。
古燁深黑的眸子掃過在場的人，最後停在了長孫衍的身上，話卻是對著蘇懷良說的：「蘇副將請起。」「謝主子。」蘇懷良站起身，恭敬的退後一步。
長孫衍微微一笑：「高官厚祿也抵不過對古家主的忠心，捨將軍不做，寧願做回一個小小的副將，長孫衍心服口服。」
先皇在世時，就已經察覺到了古家的狼子野心，臨死之前才會重重囑咐，無論如何，要除掉古家，可是古家在顯統已然生根發芽，又豈是說除就可以除掉的？先皇用盡一生的努力都無法壓制古家的肆長，又何況登基並沒有多少年的宸？
當然，這些都只是借口，顯統國在宸的手裡滅亡是事實，而他也有負先皇重托！
火把照亮了整個定王府大院，古燁俊美的臉龐在火把下，盡顯霸氣冷血，有著常人所沒有的無情，在他的臉上，不難看出他為了達目的不擇手段，哪怕再多的犧牲也在所不惜的冷酷意味。
「長孫公子，又何需介懷？就算本主取代了鳳修宸，改寫了顯統國，但百姓卻依舊是顯統的百姓，本主心狠，但也知道百姓才是根本，否則本主又何須等到今時今日？」
長孫衍淡淡一笑：「我不懷疑你的能力，百姓雖然依舊是百姓，但卻不是再是顯統的百姓，既然如此，古家主愛惜與否，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
古燁黑眸一掃：「本主並不想殺你。」長孫衍的忠誠和為國為民的心胸讓他很是讚賞，但是他也知道長孫衍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為他所用，這是一個男最基本的傲氣。
不想？長孫衍搖了搖頭：「但是我必須得死。」
古燁眸子掠過長孫衍，停在了黑暗的某一個角落，面無表情的說道：「是這樣嗎？他要死，你會讓他死嗎？」
長孫衍回頭，看著從陰暗處慢慢走來的人，心裡一震，晚幽……
楚晚幽黑衣勁裝，逕直走來，烏黑柔順的長髮束綰著，簡單利落，如果不是她一張絕美的臉龐，乍看之下，會讓人以為她是男人。
一雙深邃如潭水般的黑色眼眸，鼻子修長而挺直，兩瓣櫻色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身上一襲黑色的勁裝將她美好的身段襯托的無比優雅，手中的鳳血刀使她絕倫的美麗中染了蕭殺之氣，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退開。
「我只知道他不會死在你的手裡。」楚晚幽冷冷的面容，深黑的眸瞳中流轉著煞氣。
古燁嘴角一勾，一絲沒有笑意的笑容展現在他臉上，嘲諷的說道：「他死不死在本主的手中，不重要，但本主知道，他就算活著，也生不如死，也許他反而希望能死在本主的手中，你憑什麼為他作決定？」
楚晚幽冷冷一笑，沒有再說話，手中的刀卻滑過一道妖艷的光芒，殺氣凌然。
長孫衍看著她，斂下眼，語氣不明的問道：「你來多久了？」她都聽到了嗎？
楚晚幽沒有回頭，她來的夠久了……
「本主不可能讓你帶走他。」古燁無視她手中的鳳血刀，淡淡的說道。
「你知道，我非要帶走。」楚晚幽亦冷冷地說道，她有太多機會帶走長孫衍，可是他沒有親眼看著顯統國滅亡，沒有親眼看到古燁進駐，他不會死心，這是這個男人最後的堅持。
她自己也不知道，對長孫衍，她究竟是什麼心情，但是莫名的，她總感覺自己欠了他一份情，也許是最初她落魄時的救命之命，也許是他對她的感情，也許是因為她加速了顯統的滅亡，毀了他的信仰！
她心裡總認為欠他的沒有還清，這一次，她會和他真正的作個了斷。
「是嗎？那……本主就把你的命也留在這裡。」古燁他冷冷的注視著楚晚幽，語氣很淡，卻讓人心懼。
楚晚幽微微一頓：「那……就開始吧。」
長孫衍斂下眼底的複雜，心，卻隱隱作痛，晚幽明明知道宸要他殺她……
古燁揮手，他身後的人都後退。
他深深的看著她，這一次，他不會再心軟，不管她在他心裡是什麼樣的存在，他知道他都不能再留她。
留著她，無疑是為他的未來增添了他無法掌控的存在。
宮清雋不能再有她的相助，否則，他如何完成他的夢想？完成他的大業？
夠了，這一生，他會記得，他的生命裡曾經出現過這樣一個讓他惺惺相惜到心動，卻必須要除掉的女人，楚晚幽。
楚晚幽看著他越來越冷的氣息，心，有些蟄痛，她和他這一天，也許是最好的。
她的信仰告訴她，她不會，也不能心軟，她會拼盡全力，因為這是對他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狂風乍起，讓人睜不開眼睛。
兩人幾乎是在同一刻出手，都帶著欲置對方於死地的狠，不死不休。
長孫衍後退一步，看著兩人招招直擊對方要害的殺機，這一刻，他不懷疑他們彼此要除掉對方的心意。
古燁想殺了晚幽，晚幽亦想殺了古燁。
他心裡有些恍然，他們雙方置對方於死地，是為他嗎？不，在他看來，他們是為了兩人之間的糾葛……
鳳血與破天對接，楚晚幽對古燁。
兩者實力相等，手中皆是擁有靈性的上古神兵利器，鳳血與破天千年的恩怨，古燁與楚晚幽兩人之間的糾葛，彷彿只為了這一戰。
定王府前院、大街上無數的士兵，數萬雙眼睛凝神關注著，心，提在了喉嚨口。
長孫衍皺眉，眼中有著一絲擔憂，但腦中很快就閃過鳳修宸的恨和不甘心，讓他的呼吸一窒，悶痛不已。
他該要怎麼選擇？
妖紅中纏著白光，劍氣縱橫，刀光披靡，帶著的殘影光芒四射，強勁的罡氣波及到了在場很多人，定王府裡面的人不得不被逼著退出了院子，整個寬大的院子，就只有兩人在那兒生死相拼。
不，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長孫衍。
他沒有離開，只是退到了角落裡，失魂落魄。
楚晚幽儘管拼盡全力，但是她的鳳血刀法沒有衝上最高峰，天下很難有人是她的對手，但是破天是例外。
破天在龍戰手中，本就煞氣，更何況古燁的冷酷和煞氣比起龍戰有過之而不及？
一番交手下來，她一不小心，被古燁的劍氣劃過，雖然她及時讓開，卻也在背上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溢出，背上傳來巨痛。
她咬牙，心裡的殺機如同火焰熊燒著，全身的真氣暴漲，逼進了鳳血刀，身形一閃，如鬼魅一樣不懼古燁的劍，不退反而上前，有時候，退，反而是下招，進，才能發揮出更大的潛能，因為這樣與死神擦肩，會燃起人的本能，在生與死的關頭，人，都是自私的，不管對手是誰，都會盡力讓自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