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楚晚幽。」鳳修宸放下手中的信，抬頭看向長孫衍凝重地說道。
長孫衍心一顫，她？她不是留在了祥雲國嗎？又怎麼會和古燁同行？
腦中浮出她的面容，長孫衍心裡泛起一圈圈漣漪，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原來一直在他的心裡。
只是，他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識的時候。
京城郊外一座山頭上，楚晚幽和古燁立在上面，寒風吹起兩人的衣袂，俊男美女，宛如天上來！
注視著矗立在不遠方的宏偉壯麗的皇宮，暗自搖了搖頭，原本顯統國京城應該是她最初想要停留的地方。
「你確定這是你要的嗎？」古燁看著前方那座金碧輝煌的皇宮，神情冷淡地問道。
一路上，與她同行，雖然他和她交談並不多，但卻不需要太多的交談，他與她都瞭然於彼此的心思，在不久後，他與她免不了一場交鋒。
在如此複雜的情形下，他和她竟然拋開這些，相處平靜，這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可是她呢？她可明白，她的這次選擇對他和她來說，將意味著什麼？
楚晚幽微微側首，目光與他直視：「你以為呢？」她以為自己能冷眼看著這世界的紛紛擾擾，片塵不沾身，但是世間事，永遠不是她以為如何，就可以的，她既然選擇了，就回不了頭了。
「哪怕你我為敵？」古燁緩慢的轉過頭，直視著她，目光流轉著一絲絲不明的光芒。
在他的目光下，楚晚幽心慢跳了一拍，為他話中的深意，為敵嗎？
「我自始自終都沒有相信過，你就是我古家走出來的楚晚幽，所以，於你我之間的恩怨情仇，不是前提，你也說過，之於你，我只是個不相關的人，前塵往事，早就不存在。」他曾經疑惑過，懷疑過，迷茫過……但不管對她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永遠都會記得，不管她是不是楚晚幽，對他來說，都不能是一個女人！
「因為一個李福，你介意我辜負了對你的承諾，但是，楚晚幽，你我都明白，其實這只是一個借口。」古燁深深的注視著她，緩慢地說道。
楚晚幽皺眉，唇微動，卻並沒有出聲……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成為了楚晚幽，也不知道真相如何，可是，你卻懂我，就因為太懂，所以你才會如此選擇。」她有她的執著，而他有他的堅持，兩人不該碰上的……
「這就是你要說的？」楚晚幽冷冷地說道。
古燁深深地凝視著她，俊美的面容卻帶著一絲讓人無法捕捉的複雜情緒，低沉如喃地說道：「如果沒有你，該是多好？」
楚晚幽猛地抬頭，驚訝的睜大眼睛，卻落入了他深暗的眸中。
空氣中突然變的有些迷離，隱隱流轉在呼吸間，似是迷茫，似是曖昧！
看著近在眼前的美玉無瑕的面龐，不施半點脂粉，雪白的肌膚、嫣紅的櫻唇、濃密的睫毛，特別是這雙獨特的眸瞳，就像是無底深淵一樣，讓人無法抗拒。
古燁恍然地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撫上她的眼眸之處，這雙眼睛折射出了她的平靜如水，她的堅韌如石，還有她的狂傲清冷。
楚晚幽張了張嘴終未說話，彎月似修長的秀眉輕輕蹙了起來，眼神複雜，感覺著他微帶涼意的手指在她臉上游移，他的動作雖然突兀，但並不輕佻。
她心裡則不停的迴盪著他的話，如果沒有你，該是多好……
古燁的手指停在了她的眉宇間，輕輕的撫平了微蹙的眉心，然後多留了幾秒才收回了手，輕輕地說道：「別心軟，永遠不要有絲毫的後悔之心，時刻記得，這不只是你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而他也會是如此！
言罷，深看了她一眼，他毅然轉身離開，背影依舊優雅堅挺。
看著他的背影，楚晚幽突然感覺到了心隱隱的竟然有一股揪痛，他的話再次在她心裡迴盪，如果沒有你，該有多好……
後面的話，她突然想為他加上一句，如果沒有你，該是多好，我也不會心軟了！
此時，她寧願不希望自己如此懂得這個男人。
至少，這樣，她不會因為懂了他的心，而為他隱隱作痛，甚至，她分不清楚這是為他，還是為自己。
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他和她都明白，他不能，也不准自己有情，哪怕她的存在對他來言，是特別的，但是在和他的夢想面前，她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在他心裡，她只能是對手，而不能是一個女人！
而在她心裡，他從來就不是那個能給她一直渴求，卻永遠也得不到的平凡幸福的男人！所以她不能與他有絲毫的牽絆！他只能是對手。
原來，她和他無意識中，不只是為自己作出了選擇，也為對方做出了選擇！因為，彼此都明白，不該發生的，就不能，也不准發生！
楚晚幽怔怔地看著他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心裡的疼痛蔓延，在這個錯誤的時代裡，錯誤的男人，一切都不該發生，這樣才是正確的！
這樣的情愫不管是他還是她自己，都排斥的！
緩緩的轉身，往與他相反的方向而去，再見時，她與他已然是對立！
因為，只能如此！
鳳修宸皺眉，她？她來做什麼？
長孫衍壓下心頭的激動，如果不是此時，他壓制住自己心裡的激動，他此刻怕不是早就奔了出去了。
「皇上？」禁軍霍統領出聲提醒道。
鳳修宸深看了一眼長孫衍，然後冷淡地說道：「朕不見她！」
「皇上……」長孫衍焦急出聲，卻被鳳修宸抬手制止了：「不必多說了，霍統領，退下吧。」
「是，卑職明白了。」霍統領恭敬的領命退了下去。
鳳修宸抬頭看了一眼長孫衍，語氣不明的說道：「衍，你先回府吧！」
長孫衍原本還在為他不見她的事情而震驚，但在下一刻，他明白了宸的用意，驚喜的點了點頭：「臣告退。」簡單的拱手後，長孫衍就大步跨了出去。
看著長孫衍的焦急，鳳修宸陷入沉思，她在此時來到顯統，所為何事？現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她留在了祥雲國，是宮清雋的人，祥雲與瑞豐交戰，她又為何和古燁在一起？又為何要見他？
看來這一切，都要靜候衍的回稟了。
如今的局勢，顯統國經不起任何外力的介入了。
楚晚幽聽到禁軍的話後，不再言語，轉身離開，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鳳修宸見與不見她，已經不重要了，自會有人來見她，而那人，十之**是長孫衍。
對於長孫衍對她的情，楚晚幽微微一笑，也許，在這個時代，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真的不應該有情，因為男女私事，和夢想，和國家大事一比，不堪一擊。
走在寬大的皇城道上，楚晚幽心情還是很難平靜，為自己成為了這局中人，也為那莫名的心情，未來，又將是如何？
汾安主大街上，繁華似錦，並不因為寒冬氣候影響！
一路走來，楚晚幽仔細看著兩邊的街道，店舖坊肆林立，客棧酒樓一家接一家，表面上並不受內部影響，但是實際上，人心惶恐，百姓不安，人人心裡繃緊了一根弦！
「楚姑娘？」身後傳來一聲不確定的聲音讓楚晚幽腳步停頓，回過頭，看著立在一家茶樓招牌下，顯然剛下馬車的李澤術。
看著立在那兒的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的人，讓她想起了福伯，想起了剛入這異世時的經歷……
看著她回轉身來，迎上她的目光，李澤術心中不由一震，眼睛竟再也轉不開去，心跳停頓了片刻，不經意間的眼波流轉，她比他上一次看見時，更美了，更精緻了，身上似有某種光華在流轉。
「李公子」楚晚幽輕輕點頭，福伯死在異鄉，不知他是否會怪她沒有把他帶回李家村？
「剛才李某還以為看錯人了？原來真是楚姑娘。」李澤術上前一步，剛才他還在遲疑才試探的出聲，沒想到真的是她？只是，她不是在祥雲國嗎？為何出現在汾安大街上？
楚晚幽淡淡一笑：「李公子何以會來到京城？」他不是一直都是在鴻安城的嗎？京城動盪，他也受到波及？
「說來話長，難得遇見楚姑娘，如果楚姑娘不介意，可否容李某作請？」李澤術伸手示意了一下他身後的茶樓，禮貌出聲。
楚晚幽心裡暗自思考慮了幾秒後，微微一笑：「請」李澤術是商人，也許對於商人之間的關係，她有必要找他瞭解瞭解，再說，李澤術必竟出自李家村，雖然福伯不在了，但在她心裡，這個世界，她也算是李家村的人，和李澤術，也亦是相識之人。
對於她的痛快應允，李澤術微愣後淡淡一笑後伸出示意：「請」他與她雖然有數面之緣，但從未深交，對她也不瞭解，她的一切，都是他在坊間傳聞聽來，聽在耳裡，放在心裡，讓她的神秘更深一層。
自從她那日重傷離開李家村後，福伯也莫名的在李家村消失……
他對事情的真相雖然沒有去深入的瞭解，但他心裡也有數。
如今他竟然在汾安京城看到她，那福伯……怕不是……
李澤術斂下眼，遮住眼裡的情緒，心頭輕歎一聲，從大的方面來說，畢竟李家村因為她的出現，只是少了一個福伯，而非全村村民。
但是，終究還是有了損失！
一進入茶樓，楚晚幽的美讓原本喝茶的眾人驚艷當場，目光癡迷……
看著兩人，掌櫃的親自上前服侍著：「二位，二樓有雅間。」話是如此說，目光卻一直落在楚晚幽身上，心裡驚歎於這位姑娘的美貌時，也不忘打量著兩人身上的衣著，入目皆是上等的錦衣華服，心裡暗自有了認知，看來這二位客倌不是京城人，但絕對屬於貴客，他自當親自好好招待。
在眾人驚艷癡迷的目光中，兩人上了二樓，李澤術選了一間靠窗的雅間。
楚晚幽並沒有立馬就坐下來，而是饒到窗欞邊，打開了原本緊閉著的窗，霎時，一陣冷風從外而入，讓跟隨著進來的掌櫃的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姑娘，這天寒地凍的，您開窗……」掌櫃的被這冷風一吹，回過神來，欲要相勸，這姑娘穿著雖然並不單薄，而且質地上乘，但這樣冷的天，開窗總是容易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