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楚晚幽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嘲諷,宮清雋廢了他的一雙腳,是有救他,否則,他只有死路一條!
看來,外面的宮清雋是真的有心要留下他的命。
只是,既然決心留他的命,又為何要引她前來?而且明顯在引導她把眼前的人帶出去。
他目的何在?
等等,腦中靈光一閃,心裡串起了整件事情,因為想通了所有的事情,楚晚幽危險地瞇起了眼睛,冷冽的光芒在她深黑不見底的瞳仁中閃爍……
石室內,隨著她突然張揚的駭人氣息,空氣中壓抑起來。
宮清雋看著這樣子的楚晚幽,心裡莫名的發寒,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奇怪的神色?
她不會是想殺他吧?
卻沒想到,接下來,她竟然突然莞爾一笑……
看著她突然的笑顏,坐在床上的宮清雋有些呆滯。
楚晚幽眉角一揚,心裡暗讚,宮清雋的心思確實縝密,無論從小局還是從大局來說,都能達到他的目的。
有意思!
看著坐在床上的宮清雋,楚晚幽審視的看了一眼,笑道:「難得碰到一個讓我心裡有幾分欣賞的人,我不介意幫他一把。」至於她和他的帳,自有清算的時候。
「什……什麼?」她在說什麼?
看著他的詫異,楚晚幽並不想浪費口舌去解釋,唇角一翹,似是嘲諷似是無情的意味在她臉上湧出,冷淡的出聲「你的命能不能留下,就看你的造化了。」
就算她把這個本該是太子卻已經不是太子的宮清雋帶了出去,他有沒有機會保住這條命,還是個問號!
而她此時,也只是想看看外面即將登基的宮清雋究竟會如何處理這個問題!希望他不會讓她失望,否則就太浪費她這一番配合……
湛藍的天空,清新怡人,金色的太陽綻放著奪目的光芒!
此時的祥雲國即將迎來新帝登基,太子宮到皇宮的這條皇城路在金光下更為璀璨耀眼。
紅色的地毯從太子宮直到皇宮正殿,一路鋪開,足有兩米寬的寬地毯,氣勢非凡,上千人的儀仗隊,金色的龍攆,立在一旁無數的太監、宮女們都恭敬地靜候著……
滿朝文武百肅然地彎腰沉默著。
站在文武百官前列的則是十幾名來自統領各個附屬國的戎裝將領和穿錦袍的各郡王,最前面的則是兩位身份尷尬的三皇子和五皇子。
兩位皇子後面站著的是代表顯統國的衍公子,瑞豐國的敏公主,還有古家的弄菊公子。
四周彩旗飄飄,現場莊嚴肅默中也盡顯皇家的尊貴氣勢!
光是站立在太子宮的最前列的一群人就足夠讓天下驚了,在這兒的無不是各霸一方,手握權力的人……
更別提那些站立在紅毯外側的肩並著肩神情嚴謹身著金色盔甲的禁軍,中間的銀色盔甲的京城軍隊。
最外層的是祥雲國駐紮在邊疆地界和各附屬國的軍士們,每個地界上特地派來參加新帝登基大典的士兵們。
太子宮的正門緩慢的打開了……
在場所有的人身體都一震,一些人忍不住的抬頭,看向前方。
「參拜新皇!」一身太監裝的新任太監總管上前一步,高聲大喊。
隨著他的大喊聲,儀仗隊奏起了莊重的國樂,在場除了長孫衍、皇甫千敏和弄菊三人沒有雙膝跪下去,其餘的人包括宮清僕和宮清玉都恭敬虔誠的跪在地上齊聲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從太子宮正宮門口緩緩走出來的正是一身懾人氣勢的新帝宮清雋。
如雲黑絲精緻的綰盤著,頭上戴著束髮嵌寶金冠,明黃色錦服,上面繡著五彩龍,外罩一件金色寬袖拖地長罩衣,罩袍衣襟對襯處則是用黑色精心描繪著張龍舞爪的龍紋。
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蹬著黑底金紋小朝靴。
在場站立在了那兒的三人,不約而同的皺眉,心裡都浮上怪異的感覺,眼前的人似同又似不同……
宮清雋粉雕細琢的臉龐沒有變,高挺的鼻,秀美的嘴唇,秀美帥氣的面容沒有變,但是他身上的氣勢不對,此時他半斂著眼,兩排長而濃密的睫宇緩緩的揚起,那雙本該清澈如水的眸子在他揚起睫宇的那剎那間,有著睨懾天下的無情和深不見底的霸氣……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寒潭。
三人壓下心裡的疑惑,幾乎是同時上前一步,彎腰屈膝說道:「長孫衍代表我皇鳳帝恭祝皇上登基,雋帝萬安!」
「皇甫千敏代表我皇沐帝恭祝皇上登基,雋帝萬安!」
「古弄菊代表古家燁主恭祝皇上登基,雋帝萬安!」
宮清雋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眸子淡掃過全場,落在三人身上,寒光一閃,寬大的袖袍隨著他雙手的攤開,舉手間帝王的霸氣盡露無疑,說道:「三位使節平身,眾位平身!」
「謝雋帝!」
「謝皇上」
剎那間,所有人的高呼聲震耳欲聾,直上雲霄!
三人站直身子,長孫衍依舊淡笑風雅,皇甫千敏也端莊高貴,弄菊還是清冷漠然,但仔細看,三人眼底深處都浮現出凝重……
他們三人都是各方勢力的第二把手,無能從才能上還是從心計上,他們也可以稱得上是一流的人才……但此刻,他們三人心裡都知道宮清雋的不簡單!
宮清雋不簡單,這點,他們或許一直都心存懷疑,只不過當真的親眼看到的時候,再想著宮清雋竟能在眾人的耳目下隱瞞的如此之深,這意味著什麼?三人心裡很清楚,所以臉色都不明!
「請皇上上龍攆。」太監總管躬著身子上前,恭敬的說道。
宮清雋邁動步子,跨上龍攆,屈膝盤坐著!
「起駕!」
龍攆穩穩的抬起,儀仗隊的奏樂聲也再次奏響起來。
一行人跟在龍攆後面,浩浩蕩蕩的從太子宮進入皇宮正殿。
跟在龍攆後面前行著,宮清玉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宮清僕,眼中有著淡淡的嘲諷,恐怕在大皇兄眼中,他一直就像是跳粱小丑一樣吧!
五皇弟,別想太多了!宮清僕以眼神示意。
宮清玉微笑,輕搖了搖頭,三皇兄,我沒事。
宮清僕看了一眼前方的龍攆,眸子複雜難解,似釋懷又似嘲諷,一朝天子一朝臣,或許他也真的該要放下心了……
「那……那個,你行不行?」宮清雋看著背著他的女人,語氣有些不自在地問道。她為什麼如此辛苦的帶他出去?而且她一個弱女子竟然背著他走了快一個時辰了,她……不累嗎?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大男人,再加上他現在已經不能走路了,身上全部的力道都在她身上,她負擔的起嗎?
楚晚幽聽著背上人的問話,止不住的翻了個白眼,見過天真型的男人,就沒見過這樣天真到白癡的男人,好歹他也是掛名太子吧,就算他爹刻意的把他養在溫室裡,可是他這樣單蠢還真是讓她為他感到驚歎!
「你現在不還是在我的背上?」她現在是在自找罪受,她知道,雖然心裡恨不得把外面那個已經快要登基為帝的宮清雋剁碎了餵狗了……但她更知道,她還有別的選擇,可是偏偏她就是選了如此做……
「可是……這條路你認識嗎?」一個時辰前,她看著另一條叉路口,詭秘地看了他一眼,說是要賭賭運氣,是指她不認識路嗎?
「認識與否有差別嗎?」楚晚幽看著眼前的亮光,嘴角微揚,很好,宮清雋,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賭徒呢?還是真的有那麼瞭解人性?
「前面有光。」宮清雋看著前面的光亮,驚喜的叫起來。
「閉嘴!」楚晚幽雙手毫不留情的捏上身上人的腳。
「啊……嗯……」鑽心的疼痛襲捲至全身血脈,宮清雋痛的大叫了一聲,然後腳上的手勁越加大,他只能咬緊牙關,死死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這個女人好狠的心,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力大無窮,還一副蛇蠍心腸!
「如果我再從你嘴裡聽到半點聲音,我會直接讓你痛死。」楚晚幽淡淡的出聲,平淡的語氣中儘是無情。
目光一直落在前方的那一束亮光!
她走的是暗道的右叉口,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這條路應該直達皇宮,而前面應該就是皇宮了。
兩個小時的路程,算來,前面應該還有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才能到達目的地!
楚晚幽清眸中有一絲精光掠過,她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人性和權欲究竟哪個佔上風?而且她也想看看宮清雋是真的要保他這個雙生弟弟的命呢?還是……
半個小時後。
楚晚幽微笑,如她所料,這裡應該就是皇宮其中一座宮殿了,只是就不知道是什麼宮殿了?
「這……」在她背上的宮清雋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驚訝的出聲。
「看樣子你認識這裡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楚晚幽隨口問道。
宮清雋環視一周,眼底黯然,這裡……沒有人比他最熟悉了,可是,他卻直到今天才知道這裡竟然會有暗道直通後山?
「這裡是我母妃的寢宮。」父皇沒有騙他,他是真的在母妃生下他和那位大皇兄後,臨時決定的計劃,不然父皇也不會把暗道修在母妃寢宮了。
大皇兄一出生,就是從這個暗道被送去後山長大的嗎?這二十幾年一直都在暗處生活嗎?這麼說來,大皇兄和他一樣都是犧牲的人了?
雖然大皇兄現在守得雲開見月明,當皇帝後就不再需要生活在暗處,而他這二十幾年來都生活在太陽光下,現在卻要死……
楚晚幽挑眉:「你母妃不是早就死了嗎?」
果真是傳聞不可信,天下一直傳聞雄帝之所以排除眾議非立她身上的這位為太子,是因為宮清雋的母妃是雄帝一生中最愛的女人……
楚晚幽輕笑出聲:「呵呵……」真相總是殘忍的!這句話倒才是真正的真理了。
「你笑什麼?」宮清雋看著身下的女人,心裡的疑問是越來越深了,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怎麼這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