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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6章 蓮馥弦的心意 文 / 沐昕

    熹微的陽光透過門縫折射入殿內,床前散落了一地的碎衣布。

    男人的雙腳從床上的帷幕中先鑽了出來,緊接著露出微生鈺那張驚慌的臉孔。

    他怎麼會……怎麼會躺在自己皇姐的床上……

    帶著這樣的惶恐,他這才轉過身去望向身旁雙眸緊閉的佳人,震驚的跌到了床下,緊緊蹙眉。

    雖說床上躺著的也是一位絕色佳人,卻並非是微生鈺想要的那個,他緊蹙眉心望著那個女子,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女子竟然是已經死去的蓮馥弦!

    這個他曾經極度厭惡的女人,如今就躺在他的身上,並跟他共度良宵,經過一夜的汲取,他吸食了足夠的靈氣,身上的傷自愈了大半,本想取走蓮馥弦性命,高舉的手卻垂下了,想起她救了自己的命,他便決定放了她。

    匆匆收拾好衣物,便奔往密道當中。

    腳步聲遠去,躺在床上的蓮馥弦這才睜開了雙眸,幽深的眸底淚光閃閃,她緊緊握住錦被,蓋住了自己胸前的春光,緊咬銀牙,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口腔。

    她早就醒了,不,準確的說,她根本就沒有睡下。

    經過連夜的折騰,她本疲憊,可是徹骨的疼痛卻令她無時無刻都保持著清醒,那個陌生的男人,給了她一種熟悉感,她清白的身子竟然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取走,這讓她怎麼能接受!

    然而奇怪的是,她竟然會在這個男人身下感受到屬於女人的快樂,這種快樂令她感到羞恥,自己身下的鮮紅的床單告訴了她,她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女人。

    她沒有將第一次交給冥夜哥哥,卻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誰能告訴她,那個男人是誰?

    誰能告訴她,那個男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誰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她一醒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艱難的爬起身來,赤足下地,踉蹌著來到梳妝鏡前,她看到的是一張比記憶中的她還要成熟的美麗臉龐,她認得這張臉,這是她的臉,可是卻比她所記得的自己的臉要成熟了好多年,韻味更足,臉龐亦是顯得越發嬌俏,曾經的清純已經褪去,變成了女子的美好。

    不解的望著鏡中的自己,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腿撞上了紅木凳,她跌坐在地。

    記憶中缺失的東西一點一點的爬上心頭,她似乎看到了另一個男人,不斷地在對她說話,哀求她活過來,哀求她愛自己,那個男人的臉由開始的俊美變為了醜陋,可是她卻不覺得那個男人恐怖跟噁心,只覺得心酸,就好似在可憐那個男人一般。

    她死死的摀住了頭,想要將這些記憶從腦海中搖走,腦中不斷地閃現她跟那個男人成親的畫面,她記得那個男人的好,卻也記得那個男人發狂時的可怖模樣,然而那個男人卻始終不曾傷害過她,每當他氣急,也只會傷害他自己。

    她甚至記起,兩人成親多年,每當兩人情動,想要行夫妻之事,那個男人都會克制自己,在最後關頭停下所有動作,跟她抱在一起。

    眼淚終於決堤,蓮馥弦抱住紅木凳,失聲痛哭。

    「為何我記得你的模樣,記得我們曾經的一切,我卻想不起你的名字……你是誰?究竟是誰……為何我想起你會覺得這麼難過……你……」蓮馥弦顫慄著伸出手來,拭掉模糊了雙眼的淚,抖著嗓音說道,「死了麼?嗚哇——」

    驀地,她只覺胸口一悶,血從口中湧出,噴灑在地。

    她吃痛的捂著胸口,哭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記起她是石女,那個男人為了保護她的身子,每每在最後關頭都不碰她,他們有肌膚之親,卻並未行夫妻之禮。

    多年下來,男人對她的寵愛越發的重,與此同時,對她的管束也越來越多,她覺得自己並不愛他,可當男人不在了,她卻覺得自己很想他。

    突然,那個男人的臉跟她腦中的另一個男人的臉重合,她才猛地瞪大了眸子,想起了那個男人的名字。

    北唐逸!是北唐逸!

    在她記憶中的北唐逸還是那個風華正茂的俊美少年,還很稚嫩,跟那個跟她生活在一起多年的男子有些不同,可當她將腦中的北唐逸跟那個男人重合的時候,她才發現,原本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竟然就是同一個人。

    是啊,她跟北唐逸成親了,怪不得冥夜哥哥會追著另一個女人離她而去。

    她錯過的這幾年,她跟冥夜哥哥已經再也不可能了。

    曾經想不通的情節,在這一刻突然就想通了,記憶並非完全恢復,而她也並不想去恢復了,她好像錯過了太多,甚至錯過了北唐逸。

    初經人事的她,望向床上染血的被單,悲涼的笑了。

    她好像不是石女了……

    北唐逸,你看到了嗎,我已經不是石女了,我可以為你們北唐一族傳宗接代了,你看到了嗎?為何……你在這個時候不在了?

    北唐逸,如果你還活著,就待在原地讓我去找你好不好?哪怕你變醜了,我也願意跟你在一起,彌補你多年對我的好?

    北唐逸,我錯了,我終於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對我最好,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驀地,她站起身來,奔向方才微生鈺離去的方向,她循著記憶中的腳步聲方向走去,望見的卻是一面結實的牆壁。

    此時此刻,她突然生出一種妄想,方纔那個佔有了她的男人,會不會就是北唐逸?

    雖然,她明明嗅出了微生鈺的味道並非是北唐逸,可她依然覺得有可能,這樣的妄念給了她某種意義上的希望。

    面對著牆,她再也忍受不住的跪在了地上,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牆壁當中。

    她為何要放棄曾經擁有的幸福,去追尋那種飄渺的青梅竹馬?

    她怎麼就這麼愚蠢!

    「隆——」殿門被打開,陽光斜灑在地,映出兩個人影。

    蓮馥弦驚慌的跳上了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血跡,並以錦被遮住了滿是吻痕的身子,蜷縮成團。

    梁以歡跟北唐冥夜一前一後的踏入了房內,先是看到地上的衣物,北唐冥夜緊蹙著眉,卻並未開口。

    望著地上被死了粉碎的長裙,梁以歡猛的衝至床前,拉開了帷幕,冷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蓮馥弦怔怔的看著梁以歡,雖然她對她沒有什麼印象,卻打心裡不喜歡她,沒有回應。

    梁以歡跟北唐冥夜交匯了一個神色,便轉身坐在了紅木凳上,不再看蓮馥弦。

    而北唐冥夜則挨著床邊坐下,看著蓮馥弦,關切的問道:「皇嫂,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你的衣服……」他略顯尷尬的又看了梁以歡一眼,輕咳了一聲,才道,「是誰幹的?」

    「冥夜,你知道的對不對?」蓮馥弦淚眼婆娑的望著北唐冥夜,猛的出手按住了北唐冥夜的胳膊,指甲摳住了他的皮肉,「你知道他在哪兒對不對?他來過這裡對不對?」

    「皇嫂?」北唐冥夜眸心微漾,反問道,「你說的可是大哥?」

    蓮馥弦拼了命的點頭,淚水肆無忌憚的滑落眼眶,「對,是他,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在我的身邊,昨天晚上他甚至來看我了,他……他一定是知道我已經不是石女,所以,所以才來看我,想要我幫他生一個皇子繼承皇位,一定是這樣的,他怕我不接受他,所以才這麼做,可是……可是我……」

    她激動地抓著北唐冥夜的手,高聲叫道:「逸,我原諒你,我也願意跟你生皇子,你出來好不好,你出來,出來陪我,我好想你,逸,你出來吧!」

    隨著蓮馥弦的叫喊,梁以歡的赤雪鞭直擊地面,發出清脆的鞭響。

    這鞭響讓蓮馥弦警醒,痛哭不止。

    梁以歡一把拉開北唐冥夜,甩出赤雪鞭纏住了蓮馥弦的脖頸,冷聲道:「北唐逸已經死了,你錯過了他,不可能在回來,你最好清醒一點,你如今是被人佔了便宜,還是不要在做夢了!」

    「不,我沒有做夢,我真的感覺到他就在我的身邊,我不可能會感覺錯的,逸就在我身邊,昨天晚上,我甚至感受到了逸的體溫,我知道他忘不了我,更離不開我,他是一定會守在我身邊的!」蓮馥弦激動地站起身來,衝向梁以歡,手死死的按著赤雪鞭,直到她的手心被赤雪鞭粗糙的表皮磨破,血流不止,「梁以歡,你為何要一次次的跟我作對,以前我跟你搶冥夜,你與我作對,如今我想找到逸,你還跟我作對,我跟你究竟有什麼仇什麼怨,你要如此對我?梁以歡,我現在已經不跟你爭搶冥夜了,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梁以歡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北唐冥夜一把扯住了赤雪鞭,搶話道:「好了以歡,放開她吧,如今她成了這副模樣,就不要再難為她了。」

    怔怔的望著北唐冥夜,梁以歡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好好好,是我針對她,我不說便是,不過冥夜,你真的覺得讓她以為北唐逸還活著就是一件好事嗎?」

    聞言,蓮馥弦激動的下了床,想要衝向梁以歡,撕心裂肺的叫道:「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以為逸還活著?逸本來就活著,他活著!」

    北唐冥夜一把抱住了蓮馥弦,回眸看著梁以歡,梁以歡淡漠的望著蓮馥弦,冷聲道:「一個人最悲哀的不是自己騙自己,而是讓旁人也配合著自己去演一場欺騙的遊戲,沉迷在虛假的世界裡,根本不是那個為你犧牲之人想要的,他想要你振作,也請你不要浪費他對你的犧牲。」

    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承認,他恨認同她的話。

    北唐冥夜回過身來看向蓮馥弦,沉下聲道:「大嫂,大哥他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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