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是蕭意*娘唯一的孩子,所以很多時候,蕭意雪下意識裡會對玄英無限的縱容。
九年的時間,足以讓蕭意雪不再懷疑身邊的玄英。
只是,九年時間的陪伴,卻依舊讓玄英能對蕭意雪下毒手。
夏阮聽完玄英的話,才道:「去將繩子鬆開。」
玄英一臉錯愕的看著夏阮,趕緊辯解:「可是夫人,四小姐現在已失了心智,她會傷害你的。」
「是嗎?」夏阮站了起來,朝著內室走去,再也沒看身邊的玄英。
其實,她很想知道,在她來之前,蕭意雪是不是剛用過藥。
若是剛用過藥……
所謂是藥三分毒,而茶又可以解藥性,有些茶葉甚至可以改變藥的藥性。所以,剛才她才會對蕭意雪用過的茶水生出疑心,讓杜若去檢查這杯茶水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杜明見夏阮走了進來,趕緊行禮:「見過夫人。」
「四小姐的病情怎麼樣了?」夏阮看著髮絲凌亂的蕭意雪,被人用又粗又硬的繩子捆著,眼睛一片迷茫,沒有半分靈動的神色。彷彿,剛才那個拿著古琴和她說笑的人,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杜明歎了一口氣:「這……四小姐想必是受了什麼刺激,又沒有按時的服用藥,才會這樣。」
杜明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他自己的內心也糾結的厲害。
他從女兒的口中聽聞夏阮今日會來看蕭意雪,所以今天的藥方他還特意多加了幾味寧神的藥,這些藥平日裡因為太過於貴重,他很少加在蕭意雪的湯藥中。
玄英聽了杜明的話,有些不悅道:「怎麼可能,奴婢親自將藥送到屋子裡,看著四小姐親自服下的。若是杜大夫不相信,可以問問這屋子裡的其他下人,她們也是親自看見小姐服下這湯藥的。」
杜明見玄英咄咄逼人。便不敢再說話了。
他不敢得罪玄英。
玄英是個聰明人,這莊子上的丫環和小廝私下都收了玄英不少好處,所以周圍的人都認為玄英是個盡心服侍四小姐的人,絕對不會做出那些陽奉陰違的事情。
果然。玄英話音一落,在屋子裡的其他小丫環也跟著附和,表示她們親自看到蕭意雪服用了湯藥。
這樣一來,周圍的人都會認為杜明是個庸醫,根本不能治好四小姐的病,所以才將責任推到她們身上。
「先給四小姐鬆綁,四小姐不是罪人,她是蕭家四小姐,怎麼能被你們如此對待。」夏阮皺著眉頭,對著身邊的六子吩咐。「六子你去。」
玄英趕緊打斷了夏阮的話:「夫人,不行的……四小姐她此刻失去了心智,會傷害到你的。夫人,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小世子著想啊。小世子現在都三個月了。他還小……不能這樣的。」
周圍的丫環看著夏阮的神色,頗為有些不善。
在她們的眼裡,夏阮這樣做是完全不對的。
畢竟,蕭意雪平日裡再好,可是現在的蕭意雪失去了理智,傷害人的時候也會傷害到她們。所以夏阮這樣做,在她們的眼裡。完全就是無理取鬧。
杜明從藥箱裡拿出銀針,對著夏阮肯定道:「老奴也覺得該給四小姐鬆綁,此刻若是再綁著四小姐,會讓四小姐的病更重。老奴給四小姐下針,四小姐一定會安靜下來的。」
夏阮點頭,對著杜明笑:「辛苦杜大夫呢。」
六子推開玄英。目露凶光:「讓開。」
玄英見到六子魁梧的樣子,一時也有些膽戰心驚,她不敢和六子嘴硬,不得不退後一步。
六子從前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而且六子的武藝也不差。這些年來他在夏阮的身邊忠心耿耿,所以面對玄英的時候,眼裡的厭惡是怎麼也擋不住的。
「夫人,奴婢求你了,求你保重你自己的身子。」玄英咬住下唇,想了很久才跪在地上,「奴婢求了你,不能給四小姐鬆綁。夫人,奴婢已經告訴你了,四小姐會傷了你的,你為什麼就不聽奴婢的勸呢?若是夫人你出事,就不要責怪奴婢沒有事先提醒你。」
玄英一跪下,屋子裡的其他丫環也就跪了下來。
一時間,屋內全是抽泣的聲音。
六子忍不住踹了玄英一腳,對著玄英就怒吼:「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只是一個下人,你居然敢威脅夫人。也不找個鏡子好好的照照自己,是個什麼下賤的東西,還敢如此在夫人面前說話。夫人做事,是你能指手畫腳的嗎?」
六子是武夫,下手極重,他這麼一踢,居然將玄英踢的再也跪不穩,最後癱軟在地。
玄英疼痛難忍,渾身冒著冷汗。
六子說的沒錯。
夏阮是長安侯夫人,就算夏阮做錯,也輪不到她們這些下人出來說三道四。
她剛才也是太急,才會口不擇言說出那些話。
此時的玄英想要說話,卻發現疼痛太過於劇烈,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六子的動作和話語讓周圍的人丫環也閉了上了嘴,甚至連哭泣聲也消失的乾乾淨淨。她們再喜歡玄英,也不敢再出言幫忙了,夏阮是長安侯夫人,手裡握著她們的命,想讓她們來日如何便會如何。
夏阮唇角微微挑起,她知道六子的脾性,今日也是她給玄英一個警告。
她前世恨極了自己的大度和賢惠,此生,她不會再做那個賢惠之人。
凡是窺視她丈夫的人,她一個也不會寬恕。
「六子,給四小姐鬆綁。」夏阮沒有去看地上有些淒慘的玄英,「小心一些。」
六子聽見夏阮說話,對著玄英啐了一口,才轉身給蕭意雪鬆開了身上的繩子。
蕭意雪顯然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她此刻看著蚊帳,一句話也不說,雙眼一點神色都沒。
杜明趕緊拿起銀針,很快便給蕭意雪下了幾針,蕭意雪的眼睛眨了眨,才緩緩地閉上。
這期間,蕭意雪一點也沒有反抗,像是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
過了一會,杜明才將銀針取下,他抬起頭看著銀針上的顏色,眼神有些怪異。
「杜大夫,今日的事情,辛苦你了。」夏阮見杜明疑惑,知道杜明想說話,便直接打斷了杜明的思路,「六子,送杜大夫回去。」
杜明也是聰明人,他站了起來,跟夏阮行了禮:「那麼老奴就先退下了,晚點我會將藥方送過來。」
夏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在這個期間,夏阮沒有讓屋子裡的跪著的丫環們起身,丫環們也不敢做聲,只能繼續跪著。
玄英臉色慘白,清秀的小臉上,更是委屈極了。
蕭意雪安靜的躺在床上,夏阮也注意到蕭意雪的手腕上,被剛才的繩子勒出了不少的印子。只是短短的一會,便讓蕭意雪的手腕看起來有些紅腫,若是捆上一天,那麼蕭意雪也不知道會難受成什麼樣子。
蕭意雪若是半途醒來,看到自己身上的繩子,想必會忍不住大哭吧。
陪在她身邊九年的人都如此的嫌棄她,那麼她這一生還有什麼意義?
夏阮將蕭意雪的手腕放進被窩裡,又給蕭意雪蓋好了輩子,才對著屋子裡的丫環們道:「以後,若是四小姐再發病,你們便去找杜明大夫,誰敢用繩子再捆四小姐,我便用這些繩子將她捆住,丟在前面結了冰的池子裡去。」
夏阮的話,讓屋子裡的小丫環們想起了被春兒。
春兒在池子裡泡了一會,結果活活的凍殘廢了。
她們趕緊給夏阮磕頭:「奴婢知道了。」
夏阮見丫環們回答了,言語才溫和了一些:「我知道這樣也辛苦你們了,所以這個月開始,你們的月例銀子,我會翻倍給你們。若是伺候的好,以後月例銀子會更多,所以四小姐這邊,也要勞煩你們多照顧了。」
「夫人折煞奴婢了。」丫環們幾乎異口同聲說出這句話。
她們以為自己會被責罰,卻沒想到夏阮居然會給她們翻倍的月例銀子。
這讓屋子裡的丫環們,一個個都有些驚喜的差點笑了出來。
玄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再不甘心,也要和夏阮說謝謝。
夏阮讓屋子裡的丫環們起身,才慢慢的朝著屋外走去。
杜蘭跟在夏阮的身後,有些憤怒的說:「夫人,剛才那個玄英,真的是太過分了,她怎麼能這樣和夫人說話,還好六子哥幫夫人出氣了,不然奴婢真的要氣死了。」
「有什麼好生氣的?她只是一個下人。」夏阮唇畔掛著一絲笑,「有些事情,也不過是她癡心妄想而已。」
杜蘭見夏阮這樣說話,便也沒有繼續再糾結玄英的事情。
畢竟,在杜蘭的眼裡,玄英也只有今日說錯了話而已。
平日的玄英,也是個乖巧懂事的丫頭。
但是,夏阮的想法和杜蘭卻不一樣。
她的心裡此刻有一個大大的謎團,為何春兒和玄英這樣的人,可以在南蕭呆了這麼久。
她的丈夫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又怎麼會看不出春兒和玄英這些丫頭的心思。
只是,丈夫為何不動手?
這裡面的事情,她有些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