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雷氏一族的古琴,乃是天下聞名。
連皇室也不過只有一張雷氏傳人親手所製的古琴,可想這九霄環珮有多珍貴。
蕭意雪自小懂便學琴,她自然知道手下的古琴是罕見的珍寶。
可是,這樣的貴重的古琴,卻是價值連城。
她的確很喜歡這張古琴,但是她更心疼買下這張古琴的銀子。
她不敢想像,買下這張琴需要多少銀子……
她怕知道數字,自己會忍不住訓斥夏阮。
蕭意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著夏阮又重複道:「三弟妹你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這琴……我不能收,所以你還是帶回去吧。」
蕭意雪的意思很明確,夏阮卻一點也不著急。
夏阮的動作讓玄英以為夏阮傻了眼,於是在一邊勸道,「四小姐還是和從前一樣心疼侯爺,寧願自己吃苦,也不願意讓侯爺受罪。」
說完玄英又轉眸看著夏阮,「夫人,奴婢幫你將這張琴送回去吧?」
只是,夏阮的臉上仍然沒有出現玄英期待的神色,夏阮似笑非笑的看著玄英,淡淡地說:「不必,這琴我並未用一個銅板。」
夏阮話音剛落,蕭意雪便看著夏阮,一臉震驚。
這聞名天下的九霄環珮,怎麼可能不花一個銅板就拿到手了?這對於蕭意雪來講,就好比有人告訴她,六月會飛雪一樣,讓她覺得完全是胡編亂造。
所以,蕭意雪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玄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故作疑惑:「不花錢?難道這不是九霄環珮,是別的古琴……這些年也有不少人送貴重的古琴給侯爺,想必是侯爺覺得這古琴珍貴,所以才會讓夫人送給四小姐吧?侯爺還是和從前一樣,總會將好的東西拿給四小姐呢。」
玄英開始幫夏阮『解釋』卻又是曲解。
若此古琴不是九霄環珮,那麼夏阮說此琴出自蜀地雷氏一族的手。便也是胡編,等於是在欺騙蕭意雪。而且,這幾年來,蕭九的確一直送古琴給蕭意雪。但是那些古琴是從何而來,這個蕭意雪便不知曉。
這些琴若是外人送給蕭九,而夏阮又送蕭九的手裡將古琴拿過來送給蕭意雪,用來博取蕭意雪的喜愛,那麼便是得不償失了。
畢竟,蕭九如今位高權重,有些東西是萬萬收不得的。
蕭意雪緊緊的咬住下唇,眼裡也有些猶豫:「可是,這的確和書上說的九霄環珮是完全一樣的,我聽這琴的聲音。也是像出自雷氏一族的手。」
玄英被蕭意雪的話堵的說不出話來,她不懂古琴,剛才蕭意雪隨意的撥弄琴弦,她只是覺得聲音有些平淡還有些刺耳。
平日裡,蕭意雪彈奏的古琴。她一點也聽不懂,卻依舊附和說蕭意雪彈的極好,很多時候蕭意雪都只是淡淡的笑笑,並不和玄英多說。
對於這樣的蕭意雪,玄英能做的便是故意提起張家,提起蕭意雪曾經的痛處。這樣,蕭意雪便會最後自己折磨自己。然後徹底的失去理智。
若不是杜明冒險一直讓人給蕭意雪服用那些湯藥,蕭意雪這病怕是再也治不好了。
玄英覺得杜明這個老頭多事,若是蕭意雪徹底的瘋了,她才能從莊子裡被調到長安侯府裡。她這些年來假裝精心伺候蕭意雪,也是為了能讓蕭九記得她的存在。
否則,她容顏又不出眾。更沒有厲害的才藝,蕭九怎麼會記得她。
想到這些,玄英暗自咬牙,轉身又笑著說:「前些日子我聽聞六皇子曾送了不少貴重的東西給侯爺,不知這其中有沒有這九霄環珮。六皇子現在在朝堂上的地位堪比太子。所以奴婢覺得六皇子是想和侯爺走近一些,所以才會到處派人去找珍貴的東西送給侯爺。現在的侯爺可厲害了,他……」
「放肆……」蕭意雪皺著眉頭,對著玄英拔高了聲音,「朝堂上的事情哪裡容你說三道四,侯爺和六皇子的事情是你能說的嗎?」
玄英嚇的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錯了。」
她委屈的看著蕭意雪,一張容顏要多可憐便有多可憐,眼裡噙著淚水,只要輕輕一眨,淚水便會滾落下來。
蕭意雪看著這樣的玄英,也不好再多責備。
只是玄英這話,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傳了出去,外面又不知會傳出多少謠言。
她從前雖然是張月朗的小妾,但是還是明白謠言能害到多少人。她不希望這樣的謠言出現在蕭九的身上,她自小疼愛這個懂事的弟弟,從不會逆了弟弟的心意。
張家和楊閣老來往密切,朝堂上的事情,她多少也能聽到一些。
大皇子當初囂張不可一世,可如今卻落得如今的下場。
誰又敢肯定,六皇子不會是下一個大皇子?
現在建廣帝獨寵安貴妃,而安貴妃又在太后去世建廣帝最傷心的時候有了身孕。建廣帝便將安貴妃肚子裡的孩子當做是上天送來安慰他的貴禮,所以對安貴妃也是越來越好,若是安貴妃生下男嬰,建廣帝或許也會破例將這襁褓裡的孩子封為太子。
所以,蕭意雪是不太贊成蕭九和六皇子走的太近,有些事情還是要看長遠一些。
還好她這個聰明的弟弟,婉拒了六皇子一次又一次送來的禮,很明確的擺正自己的想法。
bsp;對此,蕭意雪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可是現在,玄英居然又在她的面前提起六皇子,說六皇子和蕭九來往密切。若是這張古琴是六皇子送到蕭九的手裡,蕭意雪便敢當著蕭九的面砸爛這張古琴。
無論她有多喜歡這張古琴,可也不如自己弟弟的性命重要。
她犧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換來自己家人的安穩。她不希望到了這個時候,殘破不堪的她還要每日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
「你起身吧。」蕭意雪秀眉微蹙,「以後要說話要注意分寸,你是我身邊的人,若是這話傳了出去,還有人以為是我的主意。」
玄英顫抖的厲害,她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眼角有淚劃過。
她撇過頭去,裝作不想蕭意雪看見她的淚。
蕭意雪一時有些怔住,開始想是不是自己話說的太重。
她不知為何,此時竟覺得有些頭疼,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內心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吞噬她一樣,讓她覺得有些痛苦。
這個時候玄英送了茶水過來,蕭意雪想都沒想,便從玄英的手裡接過茶水,一口飲盡。
蕭意雪飲了茶水後,夏阮才解釋道:「這件事情,是我的不是,怪我沒有和四姐你說清楚。雷氏六少爺親自製作的琴,只有四姐手裡這張九霄環珮。其他的琴,都是六少爺和其他人一起製成。六少爺向來珍惜這張琴,他會願意送給我,也是因為聽聞過四姐你的大名。他曾說,聽聞四姐在醉仙樓彈奏過一曲,便終身難忘。」
蕭意雪抬起頭,看著夏阮的時候,有些不知所措。
「醉仙樓,他……他聽過?」蕭意雪的嗓音有些顫抖。
夏阮點頭:「他說,那一日他在玄字號房中。」
蕭意雪忍不住苦澀的笑了笑:「原來如此。」
這件事情若不是夏阮提起,她想必已經快要遺忘了。
蕭九十四的時候,她將這些年存下的銀子在醉仙樓包下天字號房,做了蕭九最愛吃的菜餚。蕭九那一日很高興,他笑著對蕭意雪說:「四姐,今日我也贈你一樣東西。」
蕭九送來的琴,比她平日裡用的都好。
蕭意雪當時高興極了,抱在懷裡愛不釋手。
「四姐若是喜歡,便親自為我彈奏一首吧。」蕭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彈前幾日我送四姐的琴譜裡的那一曲。」
蕭意雪將手中的古琴放好,笑著道:「伯牙曾彈一曲《高山》贈知己,今日我便彈一曲《流水》贈三弟。」
蕭意雪那時心情很好,沒有周圍的紛紛擾擾,母親和弟妹皆在,所以那曲頗有韻味的曲子,也彈奏的讓她十分滿意。
只是,這件事情太久了,久到蕭意雪都快忘記了當時自己的心情。
今日聽夏阮這樣一說,她的確是記得她包下天字號房,卻沒有包下玄字號房。兩者的距離不算近,卻也不遠。
若是有琴聲,怕也是能聽見一些。
蕭意雪看著手裡的古琴,忍不住又撥弄了幾下:「那當真要謝過六少爺了。」
「六少爺說這琴沒有人來彈,放著也是放著。」夏阮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他相信四姐的琴技,所以也希望四姐喜歡。」
蕭意雪笑著,卻又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她覺得頭疼越來越疼,也不知道為何,居然覺得頭像是要裂開了一些。
本是很開心的事情,為何她有這樣的反應。
「夫人,世子如今已經有三個月了吧?」玄英看著夏阮微微隆起的小腹,「這日子過的真快呢?」
夏阮注意到蕭意雪的臉色,便沒有回答玄英的話。
而此時,蕭意雪抬起頭來,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面目有些猙獰的看著夏阮:「你的孩子?三個月了?三個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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