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杜蘭的嘴裡,再次聽到唐景軒這個名字的時候,夏阮竟覺得有些恍惚。
原來,很多事情的確是一點點的改變。
「魏夫人生下孩子了?」夏阮試探問道,「是男是女?」
杜蘭想了想才道:「是個女嬰。」
魏婷在最後的時候,還是拼勁全力將這個孩子生了下來。
可是,人都沒了,留下孩子也是遭罪。
夏阮想起了她剛進平陽侯府的時候,唐綿小心翼翼的給她行禮的日子。
「不過。」杜蘭壓低了嗓音繼續道,「聽外面的人說,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有些奇怪……怕是養不大呢。」
夏阮笑了笑:「誰知道呢。」
唐綿雖然是魏婷和唐景軒唯一的女兒,但是她自小跟在岳老太太身邊長大,性子卻無比的軟弱。按理說,她是平陽侯的嫡長女,是該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孩子。只是,這個可憐的孩子,生下來便聽不見周圍的人說話,每次只會傻乎乎的站在一邊。
魏婷去世之後,魏國公府和唐家的關係也就不似往日那般交好了。魏國公當初有意讓十二小姐魏嵐來給唐景軒做繼室,可惜卻被唐景軒用為妻守制三年做借口,婉拒掉了這門親事。
當時眾人皆以為唐景軒和魏婷的感情太深,所以才無心去想這些。夏阮知道,其實不是這樣的,大皇子如今已經踏入了六皇子的陷阱,再過一段時間。大皇子的勢力就會慢慢地被人吞噬。大皇子生性驕縱,很多時候他根本不會去留意這些細節。
所以,大皇子會注定失敗。
這一段時間內,六皇子需要很多的銀子,唐景軒出了不少。
這些銀子從哪裡來呢?
魏國公府給魏婷這些嫁妝自然是滿足不了唐景軒的胃口,這些年來唐景軒從魏婷的手裡,將魏婷的嫁妝騙的不剩多少。而且,夏阮知道,魏國公府將十二小姐魏嵐嫁給唐景軒,根本不會再出多少嫁妝。
他們只是想維持兩家的關係而已。
夏阮不知這一世唐景軒要從哪裡去找到這些銀子。她覺得按照唐景軒的性格。自然會做出和常人不一樣的事情。
杜蘭從食盒裡將糕點拿了出來,輕聲道:「小姐,您嘗些糕點,我剛從廚房拿出來的。」
夏阮斂了心神。擺了擺手。淡淡地道:「不用了。我再躺會。茴香那邊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回小姐話,奴婢已經讓她過去了。」杜蘭輕聲解釋,「只是。讓茴香去四小姐身邊真的好嗎?畢竟四小姐和茴香都是同路中人。」
夏阮從杜蘭的嘴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露出詫異的神色。
只是,夏阮覺得杜蘭這次的確是想多了。
她看著杜蘭淡淡道:「茴香和四小姐不是同路中人,相反,她們或許還會成為仇人。這些事情你無需擔心,你平日裡若是有空閒,就多去瞧瞧茴香,帶著糕點和好點的料子,就說是我賞給她的。她說的話,你一定要一字不漏的回來告訴我。」
她一直在猜測夏雯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顯然這個人不可能是禾月。
禾月是一個做事謹慎又小心的人,他將茴香送到她的身邊,若不是她見過白籐,或許她真的會相信茴香。所以在夏雯身後的那個人,或許另有其人。
「奴婢知道了。」杜蘭沒有反駁夏阮的意思,她低著頭想了想,「那麼奴婢晚些就去看看。」
杜蘭一直在想,派茴香來夏府的人和四小姐身後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她在很多事情上不如姐姐聰明,所以這件事情,也是夏阮主動在提醒她。
想到這些杜蘭多少有些抑鬱。
夏阮倒是不在乎杜蘭這些,她從來不需要周圍的人明白她到底想什麼,她想要的無非就是忠誠。
被人背叛的滋味,太可怕了。
……
接下來日子裡,夏阮並沒有輕鬆下來。
柳昌元一邊負責從南家手裡買來的茶園的生意,一邊又要負責在西城將酒樓建起來。外面皆傳,夏家三小姐是瘋了,居然會在西城那個地方建起酒樓,這不等於白白的賠銀子嗎?
只是,誰也不知道,夏家如今的家產有多少,連一直和夏家作對的南家也沒個大概數目。
南劍春這段時間一直在照顧祖父,眼看祖父身體稍微好了一些,便又聽到了夏家的動靜。
他皺著眉頭從花園路過,卻聽到下人議論之聲。
「你們知道嗎?夏家三小姐居然要在西城建酒樓,她這樣做是傻了嗎?西城那個地方,雖然地很便宜,但是那邊卻是很亂的。」
「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覺得夏家三小姐這次是怕了少爺,不然也不會退而其次的選擇了西城。因為她不敢在其他地方,也是做不了生意的。畢竟這京城,若是南家說第二,便沒有人敢說第一。」
「對對對,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你們聽說了嗎?前幾日平陽侯居然去拜訪夏家三小姐了,據說是從前認識。這個時候去拜訪夏家三小姐,還能為什麼事啊……」
「還能為什麼事?你們不知道平陽侯夫人去世了嗎?蕭大人這次去洛城,我看也是凶多吉少,據說好些日子沒傳消息回京城了。蕭大人和夏家三小姐也只是定了親又不是真的成親了,只要夏家三
小姐願意,那麼退婚也是她點個頭的事情。而且,我覺得平陽侯似乎……」
……
南劍春沒有繼續聽下去,他聽的頭腦有些混亂。
魏婷死了才過了半月,唐景軒就如此按捺不住了?
南劍春清楚。唐景軒不止是上門拜訪了夏阮,更是和自己的十七姐來往甚密。南劍春眉頭緊緊皺成一團,這唐景軒到底要做什麼?
前幾日他才從魏國公府聽魏國公說,有意讓十二小姐魏嵐做唐景軒的繼室,可如今唐景軒的意思,不就等於婉拒了魏國公的意思嗎?魏嵐比魏婷小三歲,知書達理跟魏婷一直感情很好,她若是能嫁給唐景軒,那麼來日魏婷留下的孩子,魏嵐也會善待。
畢竟。唐綿只是個女兒。
想到這些。南劍春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怪異。
這個時候,迎面走了一個穿著碧綠色長裙的少女,她面帶微笑。看著南劍春的時候笑容加深:「阿合。」
南劍春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女。露出一絲惶恐:「十七姐。」
真是想什麼。便來什麼。
站在離南劍春不遠的少女,正是南劍春的十七姐,南若。
「阿合你在這裡。讓我好找。」南若俏皮的笑了笑,然後壓低了嗓音,「今兒我有事情跟你講,你幫我想想。」
南劍春抬眸,露出一絲無奈:「十七姐還有事情需要我幫你想的?你做的事情——」
南劍春沒有將話說完。
他這個十七姐,是南家最叛逆的孩子。
他這些姐姐當中,沒有一個人敢如他的十七姐一樣,在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不考慮一切後果。而且,這些年來,南若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前幾日她還親自當面羞辱了傅家少爺,只是為了退婚……
南劍春揉了揉眉心,唐景軒這次找南若,當真算是找對了人。
因為,唐景軒的確在長相上,是比傅家少爺略勝一籌。
果然,南若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你得幫我,這事只有你能幫我了。」
「嗯?」南劍春略微覺得有些不妙,「十七姐要我幫你什麼?」
南若輕聲說:「我想退了和傅芩婚事,祖父這些日子一直不同意。但是我如今心有所屬,若是我再嫁給傅芩,不是……總之,阿合我和你感情自小要好,所以這件事情你得幫幫我。」
阿合是南劍春的乳名,他長大之後,便很少有人這樣喚他。
正如南若所說,他和南若自小感情要好,在很多時候南若有的好東西,他的手裡也會有。
祖父這些年來一直將他當做南家的未來的當家人在培養,很多時候根本不會太過於的寵溺他。南劍春小時候,每次覺得痛苦的時候,都是南若在一邊安慰。
外人皆知他和南若姐弟關係好,所以南劍春也不避諱這些,和祖父談起,若是南若有朝一日出嫁,他一定會拿出十萬兩白銀給南若做嫁妝。
「十七姐,你先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南劍春攥緊了雙手,「你心上人,是誰?」
南若聽了之後,微微一怔,她眼裡露出一絲猶豫。
南劍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探道,「十七姐不說,那麼我來猜猜可好?十七姐的心上人,可是平陽侯?」
南劍春話音剛落,南若抬起頭來,一臉錯愕。
「你……」南若的嗓音有些哆嗦,「你怎麼知道,阿合,其實這個事情不是你想那樣。」
南劍春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我還未說我想什麼,十七姐又怎知我想的是什麼?十七姐你可知,唐景軒的妻子剛去世,他還有一個孩子,而且……就在前幾日,他還去夏家拜訪了夏家三小姐。」
南若面露尷尬,低頭輕聲道:「我知道,這件事情其實是夏家三小姐主動邀他上門的,而且……」
「夏阮邀他上門?」南劍春怒極反笑,「他真當他的臉上貼了金子了?這件事情,十七姐我不同意。」
說完,南劍春轉身便走,留下驚慌失措的南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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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會嫁人,生子,含飴弄孫,然後終生順遂。
這自然沒什麼不好。
唯一的遺憾只是不能在亂世顛簸之中,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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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的來說呢,就是傲嬌白富美和草莽糙漢子之間的,只有愛木有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