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景瑜一揮手說:「上」身後的士兵便手持刀劍衝向太和殿上方,站在那裡的大臣們和寧皓天。
寧皓天身形絲毫不動,這讓藍景瑜有些奇怪,他為何到這時還能這麼淡然處之?莫非?
他眼中才顯出一絲疑慮,卻已經見到他帶來的一萬士兵跑了幾步後便都軟軟地摔倒在地,看似中毒餓了。
他一運氣,發覺自己丹田處的氣也聚不起來,忙從懷中取出一顆解毒丹服下。
剛才一幕,大臣們本來想逃的,無奈全身發軟,腿腳打著顫已經邁不出腳,突然見到那些士兵癱倒在地,也是非常驚奇。
這當口,張晉已經帶著人從皇宮的四處把藍景瑜的人全部圍住。
而另一個人從太和殿一側走出來,拍拍手問道:「皇上,你看這藥的份量下得還可以不?」
「還好,就是發作的時間晚了些,倒是叫各位愛卿受驚了。」他說著歉意地對大臣們笑了笑。
大臣都馬上恢復蒼白的臉色,忙表態說不礙事,已經打算跟敵人同歸於盡的了。
寅男笑著蹭到他老爹的身邊,幫洛尚書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
洛尚書則白了他一眼,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跟他漏個口風,早知道他剛才就該站出來把對方罵得狗血淋頭,力表忠心才是。
寅男看父親沒什麼事,便回到寧皓天的身後去。
藍景瑜笑著點頭說:「皇上智謀過人,在下服輸,不知道皇上是何時發現我們的計劃的。」
寧皓天拍拍手,蔡興押著皇后走了出來。
大臣們一見都很驚訝,先前聽說皇后自太子死後便已經癲狂,如今看她除了消瘦了很多,臉色蒼白些,並沒有瘋病的跡象,便不由把目光投向寧皓天,希望得到解答。
「鄧遷能假死,皇后娘娘自然也能裝瘋」寧皓天解釋,他轉頭對皇后說道:「不過,今日想告訴娘娘一件事,站在你面前之人並非你的親侄子,而鄧侯爺也算是他害死的。」
「什麼?我哥哥已經死了?」
大臣很想接口告訴她:「你哥已經死了很久了,不過最近又活了,然後幾日前又死了。」
寧皓天點頭道:「沒錯,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什麼人?」
皇后疑惑地看向藍景瑜,又把目光轉向寧皓天。
「他爺爺是當年的太子寧聰,因奪位被殺,當時他幼年的父親被人救下,一直流落在民間,伺機奪回皇位,藍景瑜之母是懷著他進你鄧家門的。」
大家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皇后咬牙切齒道:「原來我鄧家一直被你們利用著,你們這群恩將仇報的東西。」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鄧遷告訴你的暗道,其實是從他父親寧承志那裡得來的,而你一直在使用它,靈珉就是從這裡進入與你相見的。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太子並非你跟靈珉之子,而是靈珉從暗道中把一個路邊的乞丐帶進來跟你茭合後所生下的。」
這消息太過驚爆,大臣們發出一陣陣的抽氣聲。
「不,不可能,你胡說,禹兒是我和他的兒子,你胡說。」
「朕是不是胡說你心中自然清楚,當年你毒死我娘,靈珉對你早存懷疑,怎麼可能與你生子?他身懷異能,所做的只是讓你產生一種幻覺而已,朕一直留你性命,也只是想讓你幫你的好侄兒一把,不願打草驚蛇,今日才是你知道真相的時候。」
「不,不,不可能」皇后站在場中哀叫起來,原來這麼多年他都是在看他的笑話,他對一切瞭如指掌,只是讓她空忙碌一場而已。
皇后朝四周看去,發現離她最近的是藍景瑜,便朝他衝去,想搶奪他手中的寶劍,藍景瑜一反手一劍刺進她身體。
皇后站直著身體看他,藍景瑜不耐煩她這種目光落在他身上,便一把將寶劍從她身上抽出。
皇后痛得身體彎曲下來,倒在地上,卻仍未斷氣,只是眼睛一直盯著藍景瑜,身下的血在地上漸漸蔓延開來,如一朵火紅的曼陀羅花。
藍景瑜拔出劍後看向寧皓天,他知道今日要走出這裡是很難了,他確實已經沒有退路。
他用劍指著寧皓天說:「我跟你獨鬥。」
寧皓天道:「好」,他脫下了身上的龍袍交給蔡興,露出一件白色的長袍,接過蔡興遞上的寶劍,緩緩走下太極殿的台階。
有大臣在身後叫道:「皇上不可。」寧皓天卻頭也沒回地往下走去。
太極殿前,二人持劍而立。
藍景瑜眼中已現殺氣,持劍攻上。
寧皓天手中劍峰一轉,迎了上去,寶劍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如金鐵相擊,發出一陣脆響,遠遠站立的大臣們都感受到了狂風驟雨肆虐般的劍氣,紛紛往後退了好幾步。
大家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中的高手相鬥,場面看得人熱血沸騰。
半個時辰後,寧皓天身形凌空飛起,如雄鷹翱翔般穿雲破空,銀亮的劍光在空中炸裂開來,眾人直覺一道白光閃過,藍景瑜便如空中的落葉般直直往地上墜下。
身子落地發出「砰」的一聲,他落在皇后的身側,皇后娘娘看了他一眼,嘴邊勾出一抹笑,隨後嚥了氣。
藍景瑜口中吐出幾大口鮮血,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看著寧皓天慢慢朝他走來,居高臨下地看他。
「告訴她,我是真心喜歡她」喘了口氣,又吐了口血,他又說:「要對她好。」
藍景瑜說完話頭看向頭頂的藍天,天上有各種形狀的雲朵,一朵雲中露出一張清純絕世的笑臉,她笑著問他:「你叫藍景瑜嗎?哈哈,你的名字真是奇怪,跟藍金魚差不多。」
被她一說,他也覺得自己名字是很奇怪,然後嘴角露出一個微笑,眼睛仍然定定地看著天上的雲朵,再也沒有轉動。
寧皓天靜靜地看他,沒什麼表情,轉身之後對張晉說道:「把他的屍體裝殮了,送去永州城,讓他們一家三口團圓吧。」
「遵命」張晉帶著人上前去把藍景瑜的屍體抬走,又命侍衛們把那些中毒的士兵押下去。
「皇上,這些士兵如何處置?」張晉向寧皓天請示。
「查清他們的身份,一般的士兵願意回家的著家人來領人回去,願意去永州城打仗的可以送回那邊給寧承志,無處可去的,安排他們他們到赤鐵礦或者農家幫工幹活,但是軍隊與侍衛隊一律不准錄用他們。」
皇帝的安排讓許多士兵痛苦出聲,他們沒想到還會有生路,大多的士兵請求願追隨朝廷的大軍,但是得知皇上不許錄用的命令後,只好讓家人來領回去,無家可歸的便選擇由朝廷安排他們的生路。
一萬士兵卻沒有一人請求前往永州城。
永州城下,衛霖在得知童琰已經帶領大軍抵達時當晚便發動了進攻,而童琰也沒有任何停歇,令部隊即刻架雲梯,開始攻城。
永州城裡的百姓驚慌失措,他們被困於城中無處可逃,都躲在家中不敢出來。
寧承志把十七萬兵馬分成兩撥,八萬人駐守北門,九萬人駐守東門,與攻城的士兵展開了殊死之戰。
藍如意從城守府中走出來,她今日眼角總是跳動,心中忐忑不安,瑜兒前去京城刺殺皇帝,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她總覺得好像出了事,在府中無法靜下心來,便來到東門的城頭尋寧承志。
寧承志站在城上觀戰,心中也是無法平靜,按照衛霖軍隊的進攻,這城可能不到三日就得破,如果瑜兒在京城不能成事,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夫君」藍如意走上城頭。
「如意,你怎麼來了?」寧承志奇怪地問,這裡是戰場,她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我」藍如意眼睛忽閃不定,說:「我擔心瑜兒,在家裡坐不住,就想出來找你。」
她的話讓寧承志心裡被重重一擊,看向妻子,柔聲道:「不用擔心,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咱們再等等,或許明日就有消息傳來了。」
藍如意被他安慰幾句心中鎮定了些,但還是不願獨自回去,便留在城樓上,跟寧承志呆在一起,看著士兵不停地死去,看著遠處飛過來的石頭砸在城牆上,落下一地的土灰。
這場攻城站一直持續到第二日早上,藍如意縮在牆角里昏昏欲睡時,聽見一士兵來報:「藍將軍戰死了,北門已破。」
她瞬間清醒過來,她爬起來抓住那士兵問:「你是說我哥哥死了?」
那人無奈地點頭
寧承志一言不發,他知道大勢已去,如今他們已經兵敗,他們夫妻死並不可怕,讓他擔憂的是,兒子不知道能不能收到他們失敗的消息,趕快逃出去。
就在寧承志內心擔憂,藍如意痛哭失聲時,東門的攻城聲停了下來。
寧承志緩緩走到城頭,往下看去,卻見城下的士兵們都站立著不動,一個八人抬的棺木被抬進了戰場,領頭一人抬頭看向城牆的人,喊道:「寧承志,你兒子弒君失敗,已經身亡,皇上念在你們也是寧家一族,特賜你們一家三口團圓,快快謝恩!」
寧承志看著那棺木身體無法移動分毫,這時藍如意已經來到他的身邊。
她笑道:「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團圓了!」
東寧467年夏末,前太子寧聰之子、之孫造反,在永州稱帝不到一月,被朝廷派兵打敗,兒子逼宮身死後,寧承志夫妻二人從城頭上牽手跳下,落於兒子棺木之側,一家三口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