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好,我要砍死他」,丑丫自從被蘇沐當成重犯,每日餵藥外加嚴加看守之後,便跟他大仇不共戴天,開口閉口要砍他。
阿蘭說:「你隨便」,便躲進了高立櫃中。
蘇沐走到房門外,見那兩個丫鬟目中無神,直愣愣地分立兩邊也不懂行禮,若是按照平日裡他定是要責罰一番的,但是今日他心情好,又急於進房便也不跟她們計較,只滿面帶笑地步入房中。
丑丫懶洋洋地靠在床上的錦被上斜眼看他,態度很不友好。
蘇沐笑道:「這一路辛委屈你了」,便在她身旁坐下,丑丫一腳把他踹開,說:「坐那邊去」。
蘇沐也不惱,笑嘻嘻地走到桌旁坐下。
「我一回來就去了皇宮探望父皇,他大限將至,也就這兩天的事,待他去後,李氏那裡我會設法弄個名目,讓她犯個錯,把皇后之位奪下給你,你就不要跟我置氣了」。
丑丫看著這個長相普通,笑談父親生死的人,只覺這應該是她見過的最為狼心狗肺之人。
丑丫臉色稍好了點,說:「你覺得你父皇一走皇位就一定是你的,我可是聽說你父皇有意把皇位留給你七弟蘇靖」。
蘇沐面色一變,殺氣騰騰地問:「是誰跟你嚼的舌頭」?
丑丫心裡一頓,他這是要殺人了,便笑說:「我也不知道是誰,路上偶然聽見的,你那兩千兵士我那裡能知道是那個」?
蘇沐磨牙道:「總能查出來的」
丑丫看他脖子的青筋暴起,便知這是個極度小心眼的男人,不容得一點背叛,這種人不發怒時會讓人以為是個很和善的,一旦發現有人對他不利,便會面目猙獰,露出本性來。
蘇沐叫了外面的太監進來,吩咐他去宣李將軍到書房去等他。
丑丫聽了便知他不會在這裡呆多久了,心情好了些。
蘇沐跟太監說完話,轉身過來又恢復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對丑丫說:「你這屋子裡也無外人,就把那面具揭下來吧,讓我看看你的面容,這幾日我可是夢裡都是你這張臉,一日不見就想得慌」。
丑丫翻了個白眼,不理他。
蘇沐還待再勸,便聽得外面一群女人嘰嘰喳喳地吵著進了院子,他便說:「算了,她們來了,你還是不要揭面具的好」,這張臉只能他一個人獨有,無論是男女他都不願丑丫露出真容被人看去。
外頭那太監見兩個門房丫鬟跟段木頭似的也不稟報,便又扯開嗓門高聲稟報:「娘娘們前來給殿下請安」。
女人們待他稟報完便湧了進來。
她們人還沒進來,丑丫已經被胭脂味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我出去看看,不會讓她們進來擾你,你歇息吧」。蘇沐還體貼地為她打開被子,丑丫想了想才躺了下去,他坐在床沿幫她掖好被角才出去。
寢室外的小花廳裡傳來女人們爭相行禮,對蘇沐訴說相思入骨的話,聽得蘇沐心裡很是舒坦,笑聲連連。
也有女人提出那相思入骨的女子整日面帶笑意,不似入骨的樣子,女人們又互相攻擊起來。
丑丫歎氣,後宮女人多寂寞,一寂寞就以鬥爭為樂。
丑丫想,以後寧皓天登上大寶之後,後宮女人也是這樣的吧?
這可不行,太閒了就會出妖,得給她們找些事做,比如早上先集體起來晨練,然後給她們做些手工繡品之類的,但這得在宮裡先辦幾個培訓班,讓她們隨意選擇一個參加,隔一段時間還要舉行一下比賽活動,評委就定寧皓天好了,他一出場個個都會勁頭十足。
其次就是要教會她們打麻將或者打牌,這些都是消遣娛樂的活動,會轉移她們對男人的注意力。
嗯,就這麼辦吧。
轉念一想,這些關自己什麼事呢?自己都沒打算做他皇后,白想了。
想著這些,丑丫便開始昏昏欲睡,阿蘭從櫃子裡溜出來,把她推醒:「主子,主子」。
「阿蘭,我差些把你給忘了,你也進來睡會吧」,丑丫揭開被子對阿蘭說。
「主子,我不睡了,我要去太子那裡打探一下,看看太子跟那個李將軍說什麼事」。
「李將軍是誰」?
「李霄,也是太子妃的親哥哥,驍勇善戰,在西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蘇沐都是靠他扶持的,我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把他殺了」。
「不行,你去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丑丫說著就要起身。
阿蘭把她按住躺回去,笑說:「我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下手的,主子放心就是,我去去就來」。
丑丫聽了這才不阻攔,只叮囑她做事不要魯莽,要是發生了危險要發信號求救云云。
阿蘭看她認真地說話,神情像一個老太太,不覺好笑,剛才她還口口聲聲說要砍了蘇沐,這會又開始勸說她做事不能魯莽,阿蘭忍住笑說:「你睡會吧,我很快回來」,說完便從後窗跳了出去。
阿蘭走後,丑丫確實是犯困了,便拉高被子,蜷了身子睡覺,卻聽得院外吵吵嚷嚷的,擾得人睡不了。
丑丫起身穿鞋,披上外衣走到門口問怎麼回事?
卻見原先站在門外的那兩個丫鬟嘴裡被塞了布頭,哭哭啼啼的,發出「嗚嗚」的聲音,旁邊幾個凶神惡煞的侍衛,有的抓住她們雙手,有的手裡拿了繩子看似正要綁她們。
見到丑丫出來,忙下跪行禮。
丑丫很少被人跪過,忙讓他們起來說話。
一個侍衛說:「太子殿下說這兩個賤婢不識大體,怕伺候不好主子,讓我們綁了賣到窯子去,她們兩個不停喊冤,驚擾了主子,真是該死,奴才們這就馬上動手」。
看看,這蘇沐是有多小家子氣,剛下沒有計較,現在是回去後想起,秋後算賬來了,可見這種人心裡是非常陰暗的。
「慢著」,丑丫抬手制止,對他們說道:「她們兩個的伺候周到,很得我心,你們回去稟報太子殿下,就說我不願換人,就喜歡她們兩個在跟前伺候」。
那幾個男子互相看了幾眼,他們從太子剛剛回府便直奔這所院子,並且剛剛還一再叮囑不要驚擾了主子休息等情況看來,可見對這位新來主子是十分喜愛的。
所以新主子既然這為這兩個丫鬟說話,還硬是把人綁走,萬一惹惱了這位新主子,她到時在太子殿下面前告一狀就麻煩了,所以他們決定還是先回去找太子殿下稟報了再說。
男子們離開後,那兩個丫鬟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丑丫告訴她們以後做事用點心就回房去了。
回到房裡,她聽見外面兩個丫鬟的對話,其中一人帶著哭腔說:「那張侍衛說我們見到太子都不知道行禮,我怎麼就沒看見太子來呢,難道你看見了」?
另一個說:「我也沒看見,從主子進門到現在就沒人來過,咱們這是犯的什麼罪啊」?
「幸好這新主子心好,救了我們……」
丑丫轉身走到桌前坐下,再不去聽她們說話,心道那兩個丫鬟真傻,那裡是她心好,是她險些害了她們才是,所以啊,人心難測。
剛才犯困,這麼被打擾還真想睡也睡不著了,丑丫便坐著喝茶等阿蘭回來。
聽到後窗處有響動,丑丫知道阿蘭回來了。
阿蘭從窗外進來又是抖落一身的雪花,手在身上拍打著。
丑丫忙斟了一杯熱茶讓她捧在手裡暖手,小聲問:「打探到什麼消息了」?
阿蘭把手中的被子轉動著,待手回暖些又把茶一口喝下,方坐了下來。
她屁股還沒挨到凳子,便又起來說:「我還是去把她們兩個施法,好大聲說話」。
她出去後很快回來,丑丫便笑著把她們因為被施法,不知太子到來,沒有行禮險些被賣進窯子的事說給阿蘭聽。
阿蘭恨恨道:「那個蘇沐就是個超級大變tai,沒有人性的,我剛才回去書房打探消息,見他喝茶時被燙了一下,就叫人把那下人拉下去打,後來出來時見到那人被打完了,身上都是血」。
阿蘭想到這裡恨意更甚,說:「我一定要砍了蘇沐」。
丑丫咯咯地笑起來,說:「你請便」。
阿蘭一愣,才反應過來這話她不久前對她說過,便也笑起來。
「好了,說正經的,那李將軍把你的身份告訴蘇沐了,說你其實是寧皓天的女人,那蘇沐一聽把茶杯和桌上的硯台、筆墨統統掃到地上看來是惱怒非常,主子你要小心了」。
丑丫說:「嗯,我知道,變tai年年有,找個最嚴重」,又啜了口茶問:「還有呢」?
「還有更重要的」,阿蘭坐到丑丫身邊說:「據李霄說,駐在東寧邊境的兵馬昨夜掐起來了,好像說的是太子殿下不得人心,那些士兵要造反呢,原因是軍隊裡頭有人散佈太子殿下殘暴不仁的謠言,便有人聽信了,於是就想造反。蘇沐的人過去查看,兩方人馬就打了起來,然後不知道人群裡誰丟了炸藥出來,說那原是他們西朗研製的炸藥,但是被人改裝過了,裡面還加了毒藥,當場就死了一千多士兵」。
丑丫一口茶噴了出來:「你是說我五師兄混到西朗軍營裡去了」。
阿蘭說:「不只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