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誠從剛看完呼韓邪從他大帳裡,出來心情很是沉鬱。
呼韓邪那日從馬上摔下後摔斷了腿骨,這種外傷對於馳騁在大草原上的漢子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將養一些時日就好了,但關鍵是他腦部受了撞擊,醒來後居然對如何受的傷忘了一乾二淨。
除此之外,他還噁心、頭痛,有時睡了之後便很難叫醒,這種情況讓金誠非常擔憂,所以才傳書跟大汗請他速來會合。
但是天未亮時他就接到密信,汗王親領的軍隊昨夜遭受東寧大軍的襲擊,死傷慘重,通往他們這邊的道路也被阻斷,他們準備改走悠城,著令金誠把隊伍後撤突破防守,前往悠城與他們會合。
金誠覺得腦袋突突地跳,寧皓天能放過他們嗎?
「報—」,正當金誠想到寧皓天時一個士兵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
「金元帥,東寧懿王爺親自掛帥,帶領十萬大軍朝北寧河來了」。
「寧皓天親自掛帥」?金誠一時間無法思考,寧皓天的實力如何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汗曾告誡過他,寧皓天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行事滴水不漏,一旦他親自動手,必定有十分的把握,讓金誠一定要當心。
金誠感到頭更疼了。
「傳令,迎戰」,金誠吩咐。
對方已經來到門口,還能退縮嗎?北漠的雄鷹們豈能做膽小、無用的麻雀,金誠快速號令全軍參戰。
寧皓天的隊伍過了北寧橋,直撲北漠大營。
金誠穿好盔甲騎上戰馬出門,便見領頭一人身穿銀甲,在初冬柔弱的光芒中閃著寒光。
金誠打量著寧皓天,他眼眸中既無烈焰也無嫉恨,面上也是一副悠然之態,這種人只適合寫詩做對子,而不是來找他們打仗的。
據說此子以前一直是個殘廢,汗王又如何就確定他的厲害之處呢?或者只是傳言而已。
把寧皓天研究了一番,金誠覺得頭沒那麼痛了,心裡淡定了許多,口氣也恢復了往日的狂妄:「懿王,今日再次勸告東寧,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乖乖把悠城交出,我們便可以把酒言歡,不必兵戎相見」。
寧皓天淡淡一笑,讓人覺得他即將把那個「好」字說出口,可是下一刻,他吐出三個令所有將士終身難忘的字,他說:干-你—娘!
他身邊新提的副帥童琰險些從馬上摔下,就連丟失了女兒已經一夜的慶飛,灰敗僵硬的臉上也動了一下。
士兵們用手中的劍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全場沒有一點聲音
金誠看了看身側的將軍,卻見他張大了嘴,除此之外也沒其他的表情,於是金誠便懷疑自己這段時日累壞了,產生了幻聽。
他乾咳了一聲,以為大家都沒聽清他的話,於是準備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他才張嘴,已見寧皓天舉起一隻手,那是下令攻擊的手勢。
「干—你—娘」,東寧將士們高呼著這句很通用,又很有號召力的口號想北漠軍衝了過去。
金誠見狀也立刻揮手開戰,他自己策馬退後,統觀全局,以便隨時對戰術及時做出調整。
寧皓天率先策馬衝入北漠兵中,北漠兵陣頓時便被他衝散了,緊隨他身後的士兵也是分散著切入北漠隊伍中去,北漠兵一看這沒有陣法的打法很是忙亂,也跟著亂打起來。
寧皓天今日他對士兵們傳達的指令是:見到敵人就打,打不過就跑,躲過了再回來找人打,實在打不過的留給將官解決。
這一指令得到全體士兵的熱烈歡迎與擁護。
而他的身先士卒更是讓士兵們刮目想看,以往的戰爭大帥都是站在高處觀察、指揮他們打仗的,下站場打仗的最多是將軍級別的。
寧皓天第一次掛帥便親上戰場,他武功又是極高,所到之處無一人能生還,殺得北漠兵膽戰心驚,如見閻羅。
但在東寧戰士中他卻有如神袛,士兵們覺得只要緊緊跟隨著他便能戰無不勝,中午還能回去吃飯。
金誠在後面原想指揮將士們該如何改變陣容攻擊,但是後來發現東寧的打法根本就沒有什麼陣法,士兵們都是亂打一通的,於是他的指揮也失去了作用。
見到所有挨到寧皓天身邊的士兵無一活命,又見到寧皓天斬殺了他的一員大將之後,金誠呆不住了,提槍上陣。
金誠手中一把銀槍,幾乎打敗過北漠所有勇士,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不知與寧皓天相鬥會如何,金誠心中也生出一份興奮與期待來。
金誠手中的銀槍威力無窮,出手快、準、狠,可金誠的槍快也沒有寧皓天的反應快,他瞬息萬變的劍法讓金誠也漸漸招架不住。
他剛奮力用銀槍架住寧皓天攻來的一劍,尚未回神,寧皓天那挾著寒光的劍鋒又直逼他的面門而來,金誠只覺眼前寒光閃動,暗呼不妙,電光火石之間,他手腕一番,改為下攻,劍刺進了他的胸膛,金誠圓睜著雙目,知道自己完蛋了。
寧皓天把劍抽出,看著他笑道:「放心,你只是受重傷,不會死」。
金誠受傷,軍心頓時渙散,再無心應戰,整個隊伍終是一潰千里。
這場戰爭從早上開始廝殺到中午,終因北漠元帥重傷而劃上句號,太陽高掛在頭頂時,東寧擂鼓收兵,回去吃飯。
「王爺,為何不乘勝擊潰他們」?童琰心有不甘,急切地問。
現在北漠大營等於群龍無首,呼韓邪重傷未癒,金誠又受了重傷,剩下幾萬的將士都是蝦兵蟹將,根本就可以一舉殲滅他們,他不明白王爺卻為何在這時收兵回營。
寧皓天笑道:「日後,你自然會明白」……
寧皓天大敗金誠的消息由丑丫傳達給了衛霖他們,瞬間將士們又是一陣歡呼。
歡呼過後,衛霖對丑丫說:「你和青辰帶人在此截住金誠隊伍的後路,我帶人去追擊呼韓迡的隊伍」。
「不」,丑丫擺手說:「我和宋師兄去攔截呼韓迡,你帶人在此守住」。
衛霖正要說話,丑丫看著他說:「你忘了昨天的事情了?你都不過他們,只有我和師兄去才行」。
昨天,他們發現呼韓迡要往悠城逃去時,帶兵前去追擊,卻突然憑空裡出現一陣黑霧,什麼也看不清,黑霧過後幾百個黑衣蒙面人出現在眼前,與他們纏鬥了一個時辰,最終被呼韓迡他們逃脫掉。
這些人都是巫族的,打鬥中他們常會使用巫法,衛霖他們無法應對。
所以,丑丫說了只有她和宋青辰去才合適。
他們追到這裡不能再往前去了,必須有一支隊伍回去攔截金誠隊伍的後路,免得他們後退之後,前去跟呼韓迡他們在悠城會合。
衛霖歎氣,巫族人突然橫插一手,他這種兵打不過他們,所以也只能聽從丑丫建議,只是這鳳將軍是王爺心尖上的人,萬一有個深不測叫他怎麼跟王爺交代?
宋青辰看出他的顧慮,拍著他肩膀說:「放心吧,她可是我們青雲樓的寶貝,拼了我的命也要護得丫頭的安全」。
衛霖這才放下些顧慮,點點頭同意了。
丑丫與宋青辰連夜啟程,追趕著呼韓迡的隊伍。
呼韓迡逃往悠城的路有一段是屬於東寧與西朗的邊界,如果西朗不讓北漠軍隊通過,自然會出兵阻止,但是西朗並沒有任何的舉動,這有可能是西朗對此事置之不理,也可能西朗想坐收漁翁之利,但按目前他們已屯兵邊境看來,西朗想坐收漁翁之利的意圖比較明顯。
沒有任何停歇地追趕了兩天,過了西朗地界,很快就要接近悠城,丑丫看士兵跟戰馬都已經疲累不堪,便下令紮營休息。
丑丫與阿蘭她們十幾人共用一個大帳,條件簡陋,只是一人一條薄被鋪在地上,身上蓋著自己的衣裳。
兩天的奔忙,女孩子們也失去閒聊的興趣,身子一挨被子便沉沉入睡。
丑丫一躺下也覺疲累,身體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不知為何神智卻很清晰,卻隱隱有種危險在慢慢地接近她們。
丑丫閉目凝神,一定要找出這讓她無法成眠的原因。
果然,有許許多多不易察覺的細碎之聲在向她們靠近。
丑丫立刻傳聲召喚女孩子們,把這危險的信息傳送給她們。
女孩子們迅速起身,披上衣服之後,拿起劍衝出營帳,警覺地觀察著周圍地動靜。
很快,她們也能捕捉到那黑夜中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只是她們都知道那屬於腳尖輕觸沙粒發出的聲響。
宋青辰帶領的烈風騎也不是吃素的,聽見這邊營帳發出的輕微響動也隨即衝出營來,仗劍而立。
寧皓琪、宋青辰、寅男還有「宮」、「商」、王志等迅速衝到丑丫身旁,形成一個半包圍圈,把她圍在裡面。
幾十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落在丑丫等人的面前,渾身散發出一種死亡的氣息。
「究竟是人還是鬼啊,是人就放個屁吧」,寧皓琪終於忍不住問。
站在最前面,身材窈窕的蒙面黑衣人哼道:「鳳羽曦,你死期到了」。
這女人感覺很是熟悉,寅男想了想,突然大叫道:「怎麼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