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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冰要湯君調查齊海公司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霍弋的耳朵裡,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看來薛冰在想要整高凡而不能的前提下,目光轉向了胡鷹這一邊。自己在齊海公司的活動中一再出頭露面,使得現在齊州市民都知道自己對齊海公司的經營是大力支持的,薛冰針對齊海公司,顯然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了。
現在看來,蘇靈被逼瘋這件事情傷害薛冰太深了,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克制,是非要把自己打倒才肯罷休啊。霍弋心中暗罵高凡不會辦事,一件本來應該是對己方有利的事情,生生讓他處理成麻煩不斷,矛盾被激化的程度。霍弋敏感的意識到最近一段時間***對薛冰是持一種同情態度的,雖然輿情暫時可能影響不到他的地位,可是這是一個對他不利的徵兆,他的威信已經受到了挑戰。
這種情況糟透了,形勢這樣發展下去怎麼得了?現在臥榻之旁趴著薛冰這樣一隻猛虎,又怎麼能安心做事?霍弋憤憤的想到,不能在讓薛冰留在自己身邊了,看來需要找省委龔昌***好好談談,是不是可以讓省委建議中組部把薛冰調離齊州市。
第二天霍弋跑到了省委,找到了龔昌***,說有事要跟他談一下。龔昌說自己馬上就有事要去處理,是不是改天再約?
霍弋說道:「是有關齊州工作方面的,有些情況要向你反映,你看我已經來了,是不是就給我點時間……」
龔昌愣了一下,說道:「什麼事情這麼急啊?好吧,給你二十分鐘時間。」
霍弋說道:「龔***,我現在在齊州開展工作很難。」
龔昌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說道:「是不是跟薛冰同志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啊?」
霍弋低下了頭,說道:「現在薛冰同志似乎對我意見很大,處處針對我,情形已經很嚴重了。」
龔昌看了霍弋一眼,問道:「有什麼具體的原因嗎?」
霍弋說道:「我也沒做錯什麼呀,可能是薛冰同志覺得這個齊州市委***本來應該是他的,我出任市委***讓他意見很大。」
龔昌不高興了,說道:「這是什麼理由?誰來出任市委***是組織上的安排,又不是個人的意見可以決定的,薛冰對這個應該理解啊,怎麼會這麼糊塗?」
霍弋說道:「我開始還覺得可能薛冰同志沒當上市委***,心裡難免有些失落,處處讓著他,現在看情形似乎越來越不對了。前幾天我跟龔***你講過那個紀委查辦的案子,那個被查的人員蘇靈可能跟薛冰關係不錯,是薛冰一手提拔起來的,在市委研究要不要查蘇靈的時候,薛冰同志就認為我是針對他,就跟我在會議上大吵一架。現在他又開始針對齊州一家發展的比較好的企業,要調查人家,原因很簡單,就是我出席了幾次這家企業的活動。龔***,這樣下去不行啊,我的工作沒辦法開展了。」
龔昌說道:「怎麼會這個樣子呢?」
霍弋說道:「省委能不能從全局考慮一下,建議中組部把薛冰同志的工作調整一下。」
龔昌看了霍弋一眼,說道:「霍弋同志,這我就要批評你了,你是市委***,姿態可以放高一點嘛。薛冰這個同志還是有著很多優點的,在經濟方面有著獨到的眼光,是一個可用之才。你們以前就搭檔過,原本他接任市委***你也是贊同的,還向省委***了他。你們之間有著很好的基礎,我相信你還是能夠處理好和他之間的關係的。」
霍弋苦笑了一下,說道:「龔***,我是想跟他處理好關係,可是……」
「你說的這些事情都是一些小矛盾,不是化解不了的,這樣吧,我找個時間跟薛冰同志好好談談,希望他能端正自己的態度。薛冰這個同志也不是不理智的人,相信他會知道應該怎麼做的。」說著龔昌看了看時間,「霍弋同志,我希望你還是好好團結同志,把齊州工作給搞上去。今天就這樣吧,我要出去了。」
霍弋只好告辭離開了,不過他雖然沒達到預定目的,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相信龔昌跟薛冰談話一定會讓薛冰有所收斂的。
轉天,龔昌的秘書就打了電話給薛冰,要薛冰馬上去省委見龔昌,薛冰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感到了龔昌辦公室。
龔昌見到薛冰,一臉嚴肅,指了指沙發,說道:「你先坐,我批完文件再跟你談。」
薛冰心中無底,就老老實實去沙發那裡坐下來,等龔昌批閱文件。
十幾分鐘後,龔昌批完了文件,走了過來,薛冰連忙站了起來,龔昌伸手示意,說道:「坐坐,薛冰同志,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交流一下意見,你對組織上為你做的工作安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這話似乎輕輕淡淡,可從一個省委***的嘴裡說出來就有些嚴重了,薛冰慌忙搖頭說:「沒有哇,組織上對我的安排是有組織上的考慮的,我沒什麼意見,龔***你怎麼這麼說?」
龔昌仔細打量了一下薛冰的神情,看出他說這句話還是比較真誠的,就說道:「實話跟你說,你這個同志有信念、有能力,當初省委是***你接任齊州市委***的,但不湊巧的是當時因為你處置不當,引發了齊州萬***上訪,最終導致中央選擇了霍弋同志出任市委***,這個你應該理解。」
薛冰說道:「這個安排我是願意接受的,不知道龔***你提這個幹什麼?」
龔昌說道:「那怎麼霍弋同志來向我反映你在工作中處處針對他?」
薛冰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霍弋跑來省委告狀了,他心中暗自惱火,心說霍弋這傢伙真是惡人先告狀。
薛冰緊張了起來,這可要小心應對,他甚至越是高層領導,心思越是難測,因為他們對太多人的命運掌握著生殺予奪的權利,位高權重就難免滋生一下以自我為中心的跋扈。
薛冰說道:「我並沒有處處針對霍弋同志啊?可能是工作中的一些有分歧,我跟他爭論過,但這是發生在集體研究的過程中的,只要市委形成決議,我都是嚴格服從的。」
龔昌看了薛冰一眼,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薛冰說道:「當然了。」
龔昌問道:「那那個蘇靈是怎麼回事?」
薛冰暗罵霍弋狡猾,他當然不能跟龔昌說霍弋之所以查辦蘇靈,目標是針對著蘇靈背後的自己,就說道:「蘇靈接收一萬塊錢的禮物是不假,不過我考慮組織上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蘇靈又沒有給送禮的單位謀取什麼利益,我覺得退還一萬錢錢,給她一個行政處分算了。龔***你也知道,現在的社會風氣就這樣,送禮是經常的。」
龔昌臉板了下來,說道:「薛冰同志,你這種思想是要不得的,什麼送禮是經常的,什麼現在風氣就這樣,你別忘了你是一個黨員,應該對自己嚴格要求。不要因為你跟蘇靈關係不錯,就模糊了我們的原則。」
龔昌一句你跟蘇靈關係不錯,實際上在暗指薛冰和蘇靈關係曖昧,薛冰聽明白了這一點,趕緊解釋說:「龔***,我跟蘇靈同志是純潔的同志關係,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不牽涉其他的。」
龔昌說道:「什麼就事論事?難道這件事情霍弋同志做錯了嗎?」
薛冰說不出話來了,霍弋這件事情並沒有一點做錯的地方,除了他惡毒的目的。
龔昌見薛冰不說話,瞪了他一眼,說道:「那個你要調查霍弋同志支持的公司又是怎麼回事?」
薛冰沒想到霍弋竟然把自己要調查齊海公司也反映給了龔昌,連忙解釋說:「是這樣的,龔***,我認為齊州齊海公司的經營方式有問題,涉嫌非法傳銷,因此要求工商部門做一下調查。您也知道,傳銷的社會危害性是很大的,如果不及時制止,會造成民眾很大的損失的。」
「齊海公司?」龔昌說道,「這個名字我好像聽說過,那個相聚齊海的晚會是不是他們公司辦的?」
薛冰說道:「對對,就是那家公司?」
龔昌說道:「這家公司做過很多公益事業,好像是一家不錯的公司。前段時間我跟省裡的一些老同志座談,很多老同志都提到過齊海公司,說他們公司辦的不錯,還有一個中藥植物休閒園,希望我有時間能夠去看看。這樣的公司怎麼回事搞傳銷的呢?」
薛冰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就是這家公司的欺騙性所在,他外表上似乎在做實業,實際上他真正的盈利來源是來自傳銷。」薛冰就講述了齊海公司的運作模式,並將他和傳銷公司做了對比。
龔昌卻並不相信薛冰的分析,說道:「我怎麼覺得這更近似於直銷啊?這家公司有自己的產品,合法納稅,應該是一家正當的企業。好像那天座談的時候,***退休的關向東老主任對這家公司很讚賞。你不要出於一時意氣,就非要把這家公司按上傳銷的名頭。」龔昌還是認為薛冰是因為霍弋支持這家公司,他為了打擊霍弋才查辦這家公司的。
沒想到關向東也會牽連進去,這家公司欺騙性還真是大,薛冰苦笑了一下,說道:「龔***您誤會我了,這不是一時意氣的事情,現在齊海公司規模做得很大,每次分給客戶的返利都是要用押款車運送的,我怕一旦出了問題,影響太大,難以收拾啊。」
見薛冰這麼說,龔昌也不敢掉以輕心。由於社會物質利益極大快速地豐富,這個社會經濟有了很大的發展,但社會精神文明方面的建設並沒有跟上經濟發展的腳步,民眾並沒有適應和接受社會的急劇變化,因此社會矛盾有著激化的趨勢,對現在的官員來說維護穩定是一項基本的任務。
龔昌說道:「你調查倒是可以,不過事情你應該做的策略一點,可以跟霍弋同志事先溝通一下嘛。」
薛冰心說我如果跟他溝通,他肯定是不會同意的,那我跟他溝通什麼?不過這些話無法講給龔昌聽,就笑笑說道:「我下次會注意的。」
龔昌說道:「薛冰同志啊,我聽了你的解釋,覺得你跟霍弋同志並沒有什麼根本性的矛盾,都是一些小事,可是欠缺溝通,就變成了很大的矛盾。這裡我要批評你啦,你是市長,霍弋同志是市委***,是齊州市委領導班子的班長,你就不能多尊重一下霍弋同志?凡事要多團結同志,多溝通,工作才能幹好,你明白嗎?」
薛冰看了龔昌一眼,心中有些無奈,龔昌這麼做是很正常的,市委***和市長鬧彆扭,省委***很自然的就會批評市長,因為市委***是負全面責任的,市長也是要接受市委***的領導的。
薛冰不能再辯解什麼了,只好說道:「我明白,龔***,我會在霍弋同志的領導下幹好自己的工作的。」
龔昌說道:「這就對了嘛,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可不要再讓我看到霍弋同志再來反映和你之間的情況啦。做事情要多動動腦筋,要看大局。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別忘了,你不光是市長,還是齊州市委的副***。」
薛冰心裡很沉重,龔昌這麼說實際上堵死了自己反擊霍弋的路,這一次龔昌可以批評一下他就過去了,下次如果霍弋再來反映情況,怕就不是批評一下這麼簡單了。
薛冰心中有一種悲哀的感覺,形勢迫使自己不得不放棄跟霍弋的對立,自己真是無能,蘇靈被***到那個樣子,自己卻什麼像樣的反擊都無法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