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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濤打來電話,說駿騎集團的錢已經能夠到賬,並向薛冰辭行,說要趕回西海縣去。薛冰說好的,我就不送你了。放下電話,薛冰心中的疑竇並沒有完全解除,就打了電話給常務副市長田華,讓他過來一下。
見了面,薛冰笑著問:「老田,最近有沒有聽到過有關駿騎集團的什麼消息?」
田華看了一眼薛冰,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薛冰說道:「我只是想問一下有沒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田華說道:「沒有哇,一切都正常。」
薛冰說道:「裡面有沒有什麼信得過的人,叫來問一問,我昨天去了駿騎集團,總感覺賈躍有一點反常。」
田華笑了,說道;「反常什麼,那傢伙這些年被一些榮譽搞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始終是一副狂妄的嘴臉。」
薛冰笑笑說道:「老田你錯了,我昨天見到的賈躍不但不狂妄,甚至還很謙卑,見面先說對不起。」
田華愣了一下,說道:「賈躍要是謙卑了,那還真是反常了。」
薛冰說道:「對呀,我就是覺得很奇怪,原本他對合作單位推三阻四的,結果我一去今天他就打了一千萬給合作單位,這太令人疑惑了,明顯是他想隱瞞住什麼東西,我覺得應該私下查一查。」
田華看了薛冰一眼,說道:「薛***,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薛冰笑著說:「老田啊,我們一起工作有一段時間了,我薛冰什麼性格你也知道,不用跟我遮遮掩掩的吧?」
田華說:「那我說了,我個人認為你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查駿騎集團。」
薛冰疑惑的看了田華一眼,問道:「為什麼呀?」
田華說道:「事情這不是明擺著嗎?大家都知道駿騎集團當初兼併二十九家國企這件事情是霍弋***搞的,你當時是投了棄權票的。現在你要來查這個駿騎集團,不管有沒有問題,大家都會認為你在做霍弋***的翻案文章。而且這件事情其他常委都是贊成的,你這麼查,會讓他們心裡不安的。」
薛冰還真沒想到這一層,呆了一下,笑了笑說道:「別說,這點我還沒注意到。」
田華看到了薛冰愣住的神情,怕薛冰誤會他是在維護霍弋,連忙說道:「我可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薛冰笑了,他心裡很清楚現在田華肯定是要跟自己一條心的,他兼任著市長,就阻斷了市委副***葉衛紅的進步之階,也讓其他人看到了希望,尤其是田華是常務副市長,也是很接近市長這一位置的人,他不可能不響薛冰示好,以便爭取市長這一位置。他現在提醒薛冰其實是為了薛冰好。
薛冰說道:「謝謝你了老田。只是,駿騎集團現在這麼龐大,一點出了什麼問題,對市裡面影響一定很大,如果我們聽之任之,怕會養癰為患。」
田華說道:「薛***就是負責任,其實很多人在這個時候都會聽之任之的,反正肇始者又不是自己。」
薛冰知道田華雖然表面上在稱讚自己,實際上是在反面建議自己聽之任之,事情當初都是霍弋做的,出了事負責任的自然還是霍弋,自己是沒必要趟這一蹚渾水的。
***的殘忍性就在這裡,有時為了打擊對手,不得不放任一些事態的發展,完全不顧事態惡化下去,會有一大票人跟著遭殃。甚至有人期待遭殃的人越多越好,因為遭殃的人越多,說明對手犯的錯誤越大。
薛冰可不想這麼做,他關切的是駿騎集團如果出問題,影響面會極大,所以他希望如果現在是小問題,最好是馬上就解決,不要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薛冰說道:「老田啊,駿騎集團現在關係著幾萬人的飯碗,我不能掉以輕心。這樣吧,找個人出來側面瞭解一下,注意不要驚動賈躍。」
田華想了想,說道:「駿騎集團的黨委副***苗浩我比較熟悉,他比較忠厚正直,可以找他出來問一問。」
薛冰說道:「忠厚老實?他會不會對賈躍很忠心啊?那樣可是不會問出什麼來的。」
田華說道:「我怕找太過靈活的,他會兩面討好,到時候就把我們查問駿騎集團的事情告訴賈躍了。」
薛冰想了一想,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就由你出面叫他去你的辦公室,到時候我去你的辦公室問問他。」
薛冰知道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關注,自己如果出面找苗浩,第一時間賈躍就會知道,必定會對自己找苗浩做什麼產生懷疑。
田華就打了手機給苗浩,說他個人有件事情要苗浩幫忙,苗浩問什麼事情,田華說電話上說不方便,要苗浩到他的辦公室找他。苗浩答應了。
田華扣了手機,對薛冰說道:「我先回辦公室了,估計半個小時前後苗浩就會過來。」
薛冰說:「那我一會過去。」
過了半個小時多一點,薛冰跟秘書說自己去田華辦公室有點事,就去了田華的辦公室,田華正在跟苗浩聊天。
苗浩在駿騎集團接待過薛冰,見到薛冰來了,連忙站了起來,說道:「薛***你好。」
薛冰笑著跟苗浩握手,說道:「老苗過來了。」
苗浩看了看薛冰,又看了看田華,笑著說:「兩位領導要談什麼工作嗎?要不要我迴避一下?」
薛冰搖了搖頭,開門見山的說道:「不用,我們倆就是想要找你瞭解一下駿騎集團的情況。」
這可令苗浩十分意外,他看了一眼田華,他很奇怪田華為什麼事先不說明,期待田華能給他一個解釋。
田華笑著對苗浩說道:「老苗啊,薛冰同志對駿騎集團目前的發展狀況有些擔心,但又不想影響賈躍同志的工作,所以想私下找你瞭解情況。」
苗浩一副困惑的樣子,說道:「駿騎集團現在挺好的啊。」
薛冰說道:「大家先坐下,慢慢聊。」
三人就坐到了沙發上,薛冰看著苗浩的眼睛,說道:「老苗,你是黨的幹部,應該對誰負責我不說你也知道吧?」
苗浩說道:「我知道,可是駿騎集團現在真的沒什麼問題啊。」
薛冰說道:「沒什麼問題,昨天賈躍可是說資金周轉不靈,你可是在現場的。」
苗浩笑笑,說道:「駿騎集團這麼大的企業,一時周轉不靈是難免的,這不表示駿騎集團就有了問題。」
薛冰說道:「那西海縣燃油機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資金遲遲不能到位?」
苗浩說道:「這是我們集團有些私心的地方,薛***大概也知道,我們一直沒拿到汽車生產目錄,造汽車的計劃被迫暫時擱淺了吧?」
薛冰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難道你們想放棄西海燃油機廠?」
苗浩說道:「那倒不會,我們已經投入了幾千萬,不會讓這幾千萬打水漂的。」
薛冰疑惑的問道:「那為什麼啊?」
苗浩說道:「雖然不打算放棄,可是西海燃油機廠現在對我們集團就不是那麼重要了,資金要出現了缺口,自然先把它們放到一邊去了。」
薛冰說道:「那怎麼昨天又出來了一千萬?」
苗浩說道:「一來這次西海燃油機廠的工人鬧得很大,問題不解決,會愈演愈烈,二來薛***親自出面調和,賈總怎麼的也給個面子。」
苗浩說的似乎合情合理,什麼問題都能解釋的過去,可薛冰心中還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他又不能說出為什麼有這種不好的預感,便猶豫地問道:「真的……真的是這樣嗎?」
苗浩說道:「本來就是這樣嘛。」
薛冰又問道:「你們的銷售額都達到了三十幾個億,為什麼還缺這麼點錢?」
田華插話說:「薛***說得對呀,銷售額那麼高,真的不應該差這麼點錢。」
苗浩說:「兩位領導不知道,銷售額跟利潤是有差別的,我們的利潤才四個多億,加上又兼併了那麼多企業,哪裡還有那麼多閒散資金?」
說到這裡,田華都是一副維護賈躍的口吻,薛冰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可還是不死心,便問道:「兼併了這麼多的企業,是不是影響了你們駿騎集團的正常運作?這次的資金緊張是不是與此有關?」
苗浩說道:「不能說一點沒關係,不過賈總心中有數,他還是能夠掌控局面的。」
這個回答滴水不漏,薛冰看了一眼一旁的田華,想看看田華是否有什麼問題要問,他自己已經找不出什麼問題問苗浩了。
田華看了一眼苗浩,笑著說:「老田那,我和薛冰同志今天找你來,不是非要找出駿騎集團什麼問題,我們都是本著一個負責的態度,你也知道駿騎集團現在攤子太大,我和薛冰同志都不太敢想像你們出了問題會有多大的影響。你這個人一向實在,你跟我老實說,駿騎集團真的沒出問題?」
苗浩說道:「小的我不敢說,大問題肯定沒有。」
薛冰說道:「苗浩同志,你敢對你今天的話負責嗎?」
苗浩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稍瞬即逝,鎮靜地說道:「我敢負責。」
薛冰和田華這時見談話已近尾聲,對苗浩的表現也就不再十分的留意,因此兩人都沒注意到苗浩眼神中閃過的慌亂。
田華笑著說:「既然這樣就好,我和薛冰同志也不希望駿騎集團出什麼問題。老田那,今天這場談話是一次私人談話,我希望除了我們三個人,不要再被別人知道談話的內容了,尤其是賈躍同志那裡,我和薛冰同志都不希望影響他的工作。」
苗浩說道:「我知道,今天這件事情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薛冰說道:「那謝謝你了,苗浩同志,通過這一次談話,我對你們駿騎集團多了些瞭解。好了,你先回去吧。」
苗浩就站了起來,跟薛冰、田華握手告別,田華因為他把苗浩騙來的,感覺不好意思,親自把苗浩送了出去。
薛冰等在田華的辦公室,田華回來看到他,笑著說:「這下放心了吧?」
薛冰搖了搖頭,說道:「不知怎麼啦,反正我就是感覺不太對。」
田華笑著說:「你多慮了。這苗浩說的不都挺好的嗎?」
薛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太相信他的話。」
田華說道:「這個老苗人挺忠厚老實的,我覺得他的話沒問題。」
薛冰笑笑說道:「就是因為他忠厚老實才不可信,這種人心目中有著一種愚忠,你沒聽他今天的說話,完全是一副為了賈躍辯護的語氣,就好像我們在整賈躍的黑材料似地。」
說到這裡,薛冰歎了一口氣,說道:「希望駿騎集團真的沒問題,如果事後讓我知道駿騎集團已經有了問題,而這苗浩只是出於一種愚忠欺騙了我們,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田華說道:「你別這樣了,薛***,您這樣搞得我也心神不定了。」
薛冰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叮囑了田華,今後要注意駿騎集團的動向,其實他也明白這是一句廢話,從目前苗浩的態度來看,賈躍御下還是有一套的,駿騎集團這邊的高層似乎是鐵板一塊,你根本無從高層這邊得到什麼。而排除了這些高層,中層以及下面的工人是根本無從得知上面都在幹什麼的。
現在即使薛冰不願意,他也只好等待了,等待駿騎集團的問題暴露出來,只有駿騎集團的問題暴露出來,他才能知道究竟賈躍在做什麼。
薛冰悶悶不樂的離開了田華的辦公室,這一場試探以失敗告終,他心中對苗浩既討厭,又有些讚賞,討厭的是苗浩分不清大我與小我,一味地維護賈躍和他的小集團;欣賞的是如果苗浩作為自己的屬下,這麼維護上級就是一個優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