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若干年之後,當葉衛紅面對檢察官的詢問的時候,他提到了這一次田諾的這一次行賄,不無後悔的說道:「當我向楊虹借款的時候,我還想控制自己不要越過法律這一條界限。雖然我很想楊虹能把這筆錢送給我,可是當時我還是控制住了自己。但當田諾把五萬塊錢塞到我抽屜裡的時候,我對社會上很多人都享受豐富的物質生活感到十分不公平,憑什麼那些能力比我差很多的人都過得比我好。因此我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就收下了田諾的錢。在這裡我可要聲明一點,我收錢的時候,首先考慮這些送錢的人是不是適合這個職務,我可沒用過一個不稱職的人。」
檢察官笑了,問道:「你是不是覺得你還是很稱職的?」
葉衛紅很認真的說:「當然,我還是有一些基本的道德觀念的。」
檢察官開玩笑說:「那是不是我們抓錯了你?」
葉衛紅低下了頭,說道:「那倒不是。我自己做錯了事我自己清楚,應該承擔這個責任。哎,這也是一種悲哀,社會上給了官員很高的地位,而官員們卻不能得到對等的享受,這很難讓人心裡平衡。」
檢察官板下了臉,說道:「你不要把責任又推給制度。任何一種社會制度設計當中,官員的級別從來不等同與享受。做官就意味著一種社會責任,官做得越大,責任就越大。你看看西方一些國家,他們的國家元首從來不是哪個國家待遇最高的人。所以關鍵問題不是制度設計,而是你做官的信念偏離社會公認的價值觀。」
葉衛紅苦笑了一下,說道:「做官就意味著一種社會責任,官做得越大,承擔的責任越大。可能你說的對吧,我就是失去了那種責任感。」
不過在收田諾的錢的時候,葉衛紅不但沒有認識到做官的真正責任在那裡,他收下了田諾的錢,反而感覺自己應該對田諾承擔一種責任,那就是讓田諾順利成為勞動局長。
第二天一早,葉衛紅知道田諾要當勞動局長,必須要過霍弋這一關,就打了電話跟霍弋,說要有件事情過去匯報一下,霍弋正好有時間,就讓葉衛紅去他的辦公室。
說笑了幾句之後,葉衛紅試探地問道:「霍書記,目前勞動局局長年齡到線,就要退休了,你心目中可有人選?」
霍弋抬頭看了一眼葉衛紅,他並不知道葉衛紅問這個問題是有什麼意圖,不過他專門跑來談這件事情,肯定是有什麼想法。本來已經有人在霍弋這裡活動,想要接任勞動局長,可是葉衛紅既然提到這個職位,霍弋暫時不想把葉偉紅的路一口堵死,就笑著說:「我還沒考慮這件事情,組織部門可有什麼人選?」
葉衛紅一副不經意的樣子說道:「目前看來勞動局副局長田諾這個人還不錯。」
葉衛紅一說出田諾這個名字,霍弋就在心裡笑了,這個田諾是葉向手裡起來的,看來這個傢伙找到了葉衛紅了。
霍弋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他並不想回絕葉衛紅,一定程度上權力是需要跟一些忠心的部下分享的,這讓才能讓這些部下有動力幫自己。勞動局長這個位置並不十分重要,把它讓給葉衛紅去安排不是不可以,更何況葉衛紅很尊重的找自己商量。
霍弋準備答應,雖然他已經答應過別人,可把這個機會讓給葉衛紅的效益會更大,他笑著說道:「田諾這個同志還是很不錯的,做勞動局長是很合適的。」
葉衛紅見霍弋同意了,暗自鬆了口氣,事情就是這樣,自己沒什麼利益的時候做什麼都很輕鬆,一旦牽涉到了自己的利益,難免就會多了幾分擔心。葉衛紅心中很清楚,自己和霍弋聯合推出的人選,基本通過是沒問題的,下面要做的就是走組織程序了。
幾日後的書記會上,霍弋提議讓田諾接任即將退休勞動局長,葉衛紅表示了贊同。薛冰對這一方案提出了一點個人的意見,他認為田諾這個人雖然沒什麼毛病,可是也沒什麼能力,屬於平庸的幹部,而且資歷較淺,各方面條件都不如另一名副局長林楓,是不是讓林楓接任比較合適?
葉衛紅有些著急,雖然已經有霍弋跟自己站在一起,可是他還是擔心因為薛冰的反對扭轉形勢,急忙說道:「我想我們現在身處改革的大時代,已經不能光用資歷來評價考核一個幹部了。至於田諾的工作能力,這可要看如何來評價,田諾同志這些年都很好的完成了自己分內的工作,群眾對他的評價也很高,不能因為某些人不欣賞他就說他沒有能力。」
見葉衛紅把話說得這麼重,薛冰有些發愣,他確實比較賞識林楓,不過他也沒認為非要堅持否決田諾,他看著葉衛紅,笑著說:「衛紅同志,我只是覺得田諾這個人有些唯唯諾諾,沒什麼個人主見,不是太適合做勞動局局長。」
霍弋看著這一切,心中暗自高興,這種局面正是他想要的,這就是制衡。
雖然薛冰聰明的避開齊州市目前最熱點的工作,跑去解決最困難的企業停產、職工下崗這些問題,可是霍弋還是隱約感受到薛冰不甘雌伏的一面,這個學生的能力他是很清楚的,他心中不無感受到威脅。
霍弋把葉衛紅弄到齊州市來,心中也是暗暗希望葉衛紅能起到制約或者牽制薛冰的作用。雖然薛冰和葉衛紅表面上很和諧,可東海省官場的人都是知道薛冰和葉衛紅之間的恩恩怨怨的,霍弋才不相信這兩個人能夠化解開之間的矛盾。
霍弋說話了,他要支持葉衛紅:「薛冰同志,我認為對我們的幹部不要求全責備,這世界上是沒有完人的,我們身上也都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我是覺得田諾這個同志還是有很多優點的。群眾基礎好,能夠很好的完成上級領導交付的任務,這都是我們**員的一些優良作風。幹部年輕化是我們一直提倡的,資歷淺更需要我們把他放到工作中去接受考驗嘛。我覺得各方面田諾都是很合適的。」
薛冰感受到了壓力,他不在堅持,笑著說:「我對田諾同志個人也沒什麼意見,我只是把我的看法說說而已。」
見薛冰不反對,其他入會的同志都表示了贊同,田諾接任勞動局長基本算是原則通過,就等上常委會了。
散會的時候,薛冰和葉衛紅走在了一起,他感覺可能在會議上有些惹惱了葉衛紅,他也是知道田諾是葉向手裡出來的幹部,葉衛紅為他叔叔維護老部下也很正常,就笑著說道:「田諾成了勞動局長,葉老書記肯定很高興。」
葉衛紅瞪了薛冰一眼,說道:「薛冰,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是出於裙帶關係才同意田諾當這個勞動局長的?」
葉衛紅反應這麼強烈,薛冰再次感到意外了,他笑了笑說:「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葉老書記見到自己的部下有出息一定很高興。」
葉衛紅冷冷的笑了笑,說道:「我同意田諾是因為他確實適合這個位置,不是因為他是我叔叔的老部下。」
薛冰看了看葉衛紅,疑惑地說道:「衛紅你這是怎麼了?我不就是說了句葉老書記會很高興的話嗎?難道說田諾成了勞動局長,葉老書記反而不高興了?你至於反應這麼強烈嗎?」
葉衛紅冷笑著說;「什麼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令人彆扭。薛冰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啊?霍書記提名了田諾,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唯獨你慧眼獨具,能夠看得出來田諾是一個平庸之人,試問這個東海政壇上有幾個不是平庸之人?」
薛冰被問住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政壇上還是平庸之輩多。
葉衛紅停了一下,又說道:「就你能,混充大尾巴狼。」
薛冰被說得哭笑不得,想說什麼,葉衛紅卻轉身去了別的地方,留下薛冰呆在那裡,心裡想不明白葉衛紅為什麼這麼生氣。
晚上,葉衛紅去了孫娜建立起來的小窩,進了門,他就有些焦躁的把孫娜拖到了床上,什麼話沒說就開始折騰。一番暴風驟雨之後,葉衛紅平靜了下來,他點著了一支煙,躺在床上吸煙休息。
孫娜乖巧的靠在他胸前,體貼的輕聲問道:「我看你今天心緒不佳,工作累嗎?」
葉衛紅是因為白天田諾的事情有些焦躁,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對田諾被推薦這件事情有些患得患失。心中明明知道有霍弋跟自己站在一起,通過是沒問題的,可是薛冰已提出反對意見,他心裡就緊張了,生怕出個什麼岔子否決了田諾。
現在想想,自己白天不應該跟薛冰發火的,本來薛冰提意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而且田諾並沒有被否決,實在沒必要再跟薛冰發什麼火,這樣一來反倒顯得自己沒什麼度量。
葉衛紅輕輕撫摸著孫娜嬌嫩的身體,自己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享受這個身體的美好,這是值得的嗎?比較好笑的是,自己前半生一直堅持不碰女人和金錢,現在這些堅持都被一一打破了,不但養了情人,還收受了賄賂。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那?自己當初的堅持有什麼意義那。想到這些葉衛紅心中有些惶恐,有些茫然,有些失落,他明白自己按照主流的觀點算是墮落了,這種墮落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罪惡感,讓葉衛紅既恐懼又有些愉悅。
葉衛紅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為什麼會愉悅,想了很久才覺得也許是他在叔叔的教導下做了半輩子的好孩子,現在偷著做了壞孩子,超越了所有禁忌所帶來的吧,這有點像一個孩子偷拿了大人自以為藏得很好的糖的那種竊喜。
孫娜見葉衛紅呆呆的不說話,輕輕推了他胸膛一下,問道:「你怎麼了?」
葉衛紅被從思考中推醒了,看著孫娜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孫娜有些奇怪的看著葉衛紅,問道:「你的工作這麼重嗎?怎麼今天都有些恍惚?」
葉衛紅說道:「亂事太多了,是有點累。」他心中的話沒辦法說給孫娜聽,只好推到工作上去了。
孫娜關切地說道:「你如果累了可以不要過來了。」
那怎麼可以,葉衛紅心說我費了這麼大勁,不就是為了能在你身上獲得一點激情,紓解一下壓力嗎?葉衛紅越來越覺得孫娜的青春能夠帶給自己活力,每每心情煩躁,他都能從孫那身上獲得解脫,就想充電一樣,跟孫娜廝混一個晚上,第二天的他又精神煥發了。
葉衛紅開玩笑的說:「怎麼,嫌棄我老頭子了?」
孫娜嘴嘟了一下,說道:「才不是那,我是怕你兩頭跑身體吃不消,你還說我嫌棄你,真是好心沒好報。」
葉衛紅被孫娜嘟嘴的可愛樣子引得情動起來,不由得吻住了她的嘴唇,手腳又開始不老實起來。
孫娜推開了他,說道:「你老實一點吧,不要鬧了。」
葉衛紅被掃了興致,有點不高興,說道;「怎麼了,還真嫌棄我了?」
孫娜說道:「我倒沒什麼了,你今天已經很累了,別再做了,再做我怕你的身體吃不消。」
葉衛紅笑著說:「你就是我最好的休息。」說著強橫的又分開了孫娜……
第二天早上,葉衛紅坐在去辦公室的車裡,慵懶的靠在座椅後背上,他的精神倒是十分抖擻,可腰板卻有點酸脹,看來一夜兩次還真是有點吃不消。他輕揉著腰板,想著孫娜,不由嘴角浮起一絲的甜蜜。
市委已經到了,葉衛紅下了車就往辦公大樓裡走,迎面正看到薛冰從辦公大樓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