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省財政廳廳長退休,齊州市委副書記吳波升任東海省財政廳廳長。蘇杏兒在這一輪權力博弈中意外失敗,只能繼續任她的副廳長。
在討論誰來接任吳波陞遷留下來的位置的時候,關向東提名了薛冰,認為薛冰基層工作經驗豐富,可以勝任齊州市委副書記的職務。
省長易東方聽到關向東提名薛冰,有些意外,他升任省長以來,對薛冰的安排一直記在心上,可是一直沒有他認為合適的位置。現在關向東提名薛冰做齊州市委副書記,他不是懷疑薛冰不能勝任,只是認為這個位置並不是太適合薛冰。
可是易東方也沒有理由反對,一來這是關向東提名的,二來東海省官場都知道薛冰是易東方的學生,兩人是同一陣線的,易東方出來反對,會讓人認為易東方對薛冰有了嫌隙,反而對薛冰不利。
易東方對這一提名表示了贊同,雖然他心裡並不是很舒服。
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易東方就打了電話給薛冰,他要薛冰晚上去他家裡談談。
晚上,在易東方家的客廳裡,薛冰和易東方相對而坐。
易東方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個得意門生,笑著說道:「你大概聽說你要去齊州任職了吧?」
薛冰搖搖頭說:「我不是很清楚,組織上要我去齊州做什麼?」
易東方疑惑的看了看薛冰,說道:「向東書記事先沒跟你說過這件事情嗎?」
薛冰笑笑說道:「沒有了,老師。不過他跟我說過最近想給我動一下地方,不讓我在農業廳閒著。」
易東方笑笑說道:「這麼說你現在跟關向東搭上了關係?」
易東方雖然是笑著好像很輕鬆的說這句話,客廳在薛冰耳朵裡卻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易東方並不十分高興關向東提拔自己,難道他懷疑自己加入關向東的陣營?
薛冰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笑著說道:「也沒有了,我跟關書記的女婿辛江關係不錯,前些日子辛江帶我去清河騎馬,意外遇到了關書記,關書記在我在黨校青干班的時候見過我,他對我還有印象,問起了我的工作,知道我在農業廳做副廳長,他覺得我基層經驗豐富,放在農業廳有點浪費,當時說給我動一下。我不知關書記究竟是隨口說說還是認真的,所以就沒跟老師您說這件事。」
薛冰並沒有說是辛江故意安排他見關向東的,他怕那麼一說易東方會有些誤會是他可以找關向東求官的。
易東方說到:「哦,原來是這樣。小冰啊,你是不是覺得我把你放在農業廳這麼長時間把你忘記了?」
薛冰笑了,說道:「我知道老師對我是有所打算的。」
易東方笑笑說道:「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原本我想有合適的位置讓你升一格,做到正廳的位置,可是一直也沒合適的機會。今天向東書記提名你接任齊州市委副書記,我也投票贊成了。」
薛冰心中有些驚喜,沒想到關向東做事這麼雷厲風行,說要給他動一動,一有機會就安排上了他。
薛冰笑笑說道:「原來是叫我去齊州任市委副書記呀。」
易東方說道:「你先別高興,齊州這個地方不同其他市,這是省城,一舉一動都是在省領導的關注之下,舊時官場上有一句俗話: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雖然這不太貼切你目前的環境,可是大體的情形應該相差不多。」
薛冰知道這句話,所謂的知縣附郭就是知縣和知府在同一城內,這樣知縣的一舉一動都要看知府的臉色,父母官的威風受到了知府的牽制。附郭省城就是知縣知府和巡撫在同一城內。附郭京城意思就更明顯了。齊州市委副書記相當一一個副的知府,而齊州是省會城市,跟省府在一起,就相當於跟巡撫在一起,自然也是受巡撫牽制,耍不出什麼官的威風。因為在這裡比你級別高的官員比比皆是,你的一點一滴都在你的上級的關注之下,你只能小心謹慎做人。
薛冰笑笑說道:「我明白的,老師。我在農業廳已經閒散了兩年,這兩年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心態也平和了很多。我再不會急於去做什麼事情了。」
易東方笑笑說道:「這麼說我送你的歸田瑣記你看了?」
薛冰會意的笑了笑,說道:「我仔細的看了一遍。」
易東方說道:「你要學會融會貫通。我的意思也不是叫你完全學那上面的東西,我只是想要你明白別人的官是怎麼做的。先學會官場通行的做法,這樣你才能清楚你所處的環境,也才能自保,只有先自保,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你明白嗎?」
薛冰點了點頭,說道:「我瞭解老師你在其中的深意。」
易東方說道:「齊州市委副書記這個位置我開始並不是沒想到你,只是認為你不太適合這個位置,你不明白齊州現在的環境,齊州的市委書記侯岳做事一向霸道,已經有些不利於他的傳言,你現在去跟他的關係不是太好相處。」
薛冰笑笑說道:「我會謹慎小心的。再說,老師,我從來都認為任何壞事從另個一角度來看也許會變成好事。」
易東方笑笑說道:「你說的是禍福相依?哈哈,你這傢伙。」
薛冰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易東方說道:「你不能這麼輕鬆,記住,去了齊州要把持住自己,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什麼,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好了。」
薛冰說道:「我已經有了做副職的經驗,我在農業廳這兩年不是都做得很好嗎?」
易東方笑笑說道:「農業廳相對來說還是一個比較清水的地方,你去了齊州,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我希望你能謹守住自己的本分。」
薛冰看著易東方擔心的樣子,侯岳他也認識,印象中倒也並不像易東方說得那麼難以相處,可是他也知道,人都是有兩面性的,之所以現在自己看侯岳好相處,大概是因為自己還沒有跟侯岳有什麼利益衝突,真要自己到了齊州市委工作,開始與侯岳利益相關了,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了。
薛冰心中暗自對侯岳加了警惕,他相信憑易東方這麼多年的官場歷練,絕不可能沒有根據就隨便說一個人的是非的。
在討論利東縣縣委書記人選的常委會上,霍弋提出讓副縣長包劍接任縣委書記。
市長溫善有不同意見,他說道:「這個包劍在利東縣的幹部隊伍中反響很差,有人還舉報他貪污受賄,並不適合做縣委書記。」
霍弋笑著問:「那有人舉報他貪污受賄,相關部門可查出什麼問題了嗎?」
溫善被噎了一下,說道:「這倒沒有。」
霍弋說道:「現在在幹部隊伍中有一種風氣很不好,越是幹事的人越是被反映說有問題。這是為什麼那?是因為只要做事就會牽動他人的利益,那些利益相關方就會說三道四。我們絕對不能助長這種邪氣。」
溫善不說話了,霍弋既然已經定了調子他就沒辦法再說什麼了,他心中明白雖然說市長和市委書記行政級別是同級,可是在幹部任命這方面職權是屬於書記的,他並沒有實力挑戰霍弋的權威。
包劍的任命被通過了,雖然溫善投了棄權票。
葉衛紅在這次投票中了贊成票。
薛冰齊州市委副書記的任命通過了,組織部李副部長送薛冰去齊州市委上任。
齊州市委坐落在齊州最寬的一條大路上,李副部長和薛冰坐著車子緩緩地駛進了市委大院。這是一幢很氣派的市委大樓。下了車的薛冰抬頭一看,足足有十五六層。這個龐然大物讓薛冰感到一陣壓抑,這就是他今後一段時間工作的場所了。不知道為什麼,薛冰每到一個新的地方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完全是陌生,好像是周圍環境都向他無形的壓下來的,讓他特別的不舒服。
市委的林秘書長已經等在了門口,見到了薛冰他們說:「侯書記正在開會,李副部長,薛書記,我先下來接你們。」
李副部長不是太高興,,侯岳沒道理不親自下來迎接的。薛冰倒無所謂,他新來齊州需要給人一個隨和的印象,就笑笑不說話,跟在李副部長後面上了樓。
剛上到三樓,就聽見一陣哈哈的笑聲。
「李副部長親自過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啦!」隨著聲音從樓梯角轉過來的是一位個子高大、皮膚黝黑的男人,原來是侯岳,他接著說道:「還有薛書記,歡迎啦!」
李副部長笑笑說道:「侯書記太忙了,會議開完了嗎?」他心知侯岳不想在下面等著迎接他們,就編了個借口說要開會。
侯岳趕緊過來拉住了李副部長的手,「李副部長,我真是走不開,您可千萬別生氣。」
李副部長笑笑,知道這都是官場上的客套話,就說道:「這個薛書記你見過吧?」
侯岳笑笑說道:「農業廳原來的薛廳長嘛,我們以前見過。歡迎啊,薛書記能到我們齊州來工作,充實了我們齊州的領導班子,對我們齊州是一件大好事啊。」
薛冰上前跟侯岳握手,笑著說道:「今後就成了侯書記的部下了,還希望侯書記多多關照。」
「啊哈,薛書記到我們齊州,是組織上對齊州工作的支持。以後互相扶持吧。」說著,侯岳帶著李副部長和薛冰一行人就到了會議室。
大家坐下來,侯躍介紹了些齊州的情況,正式表示了對薛冰的歡迎,薛冰也講了一些場面話。
不覺就到了中午,按規定本來是不准喝酒的。但是,侯岳說李副部長來了,薛冰書記又來報道,怎麼有不喝的道理那?政策是人定的,政策也得人來執行。大家可以靈活一點,下不為例嘛!
李副部長推辭不過去,就留了下來。席間大家對李副部長都很尊重,不太敢跟他鬧酒。矛頭就轉向了新來上任的薛冰。
從侯岳到下面的林秘書長,齊州的人馬都一再來敬薛冰酒。薛冰以來一恃酒量,二來也覺得自己新到這裡,需要給大家留個好印象,所以來者不拒。
來來回回地薛冰喝了大概七兩白酒,頭開始有些昏沉,但還是很清醒。侯岳看出薛冰狀態還是能夠堅持下去,就笑著說:「白酒酒喝到這裡,我們換紅酒吧。」
李副部長比較有經驗,笑著說道:「不要了吧,侯書記。這兩種酒夾雜在一起喝很容易醉的。」
侯岳笑笑說道:「薛書記新到我們齊州,我總要摸摸他的底吧?」
換在清醒的時候,薛冰就會拒絕,可他已經有了些酒意,失去了對自我意識的控制,豪氣地對李副部長說:「沒事,我跟侯書記好好喝一喝。」
就開了紅葡萄酒,各自倒了滿滿一玻璃杯,侯岳端起酒杯跟薛冰碰了一下,說道:「這杯我敬你。」
薛冰和侯岳一飲而盡,林秘書長又給兩人道上了滿滿一杯,薛冰回敬了侯岳一杯,侯岳也沒客氣,也是一飲而盡。
薛冰站起來還想再倒酒,卻感覺身子發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這一次自己的酒確實差不多了,就嘿嘿笑了笑,說道:「原來紅酒和白酒參到一起喝是這麼厲害。」
李副部長搖了搖頭,說道:「薛書記啊,你才知道啊。「
侯岳哈哈大笑,說道:「就是要知道你喝酒的酒量,想不到這麼快就不行了。」
薛冰感覺意識在消失,不過他最後分明看到了侯岳臉上那不屑的表情,心中頓時後悔自己的孟浪,自己真的沒必要跟侯岳鬥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