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葉衛紅一回到東山縣，就去了下面幾個鄉鎮轉了轉，尤其是東山經驗的示範村羊倌村，那裡正是果樹收穫的季節，農民們分揀著一堆堆紅彤彤的蘋果，一邊出售給來收蘋果的商人，一副豐收的景象。
心情十分舒暢的葉衛紅沒有拒絕羊倌村支書送給他的兩箱揀選出來的優質蘋果，已經懷孕七個多月的林琴兒現在很喜歡吃蘋果，這兩箱蘋果來的恰當其時。
回到了家，葉衛紅讓小保姆去將蘋果洗一盤出來，自己走到客廳，大腹便便的林琴兒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他，笑著說：「回來了。」
葉衛紅走到林琴兒身後，笑著說：「累了吧？」說著輕輕的幫她揉起肩來。
林琴兒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了，b超的結果醫生偷著告訴過她，可能是個女兒，不過一般情況下如果能從b超上看出是男孩，那結果就是確定的，如果現在看是女孩，那生出來的之前還很難確切的說就是女孩。
葉衛紅聽了檢查結果很高興，他喜歡女兒，笑著說：「最好是生一個像你一樣的漂亮女兒。」
林琴兒卻很不滿意，她說：「我想要個兒子，是個兒子就好了。」
葉衛紅順著林琴兒的肩膀按下去，輕盈的捏著，不深不淺，不輕不重。
林琴兒舒適的享受著葉衛紅的按摩，笑嘻嘻的說：「小傢伙今天很不老實，老是踢我。」
葉衛紅興奮的說道：「是吧，女兒大概急著出來了。」
「去你的吧，誰說一定是女兒啊，我可是想要個兒子。」說著林琴兒忽然哎呦一聲，手就去捂著肚子，一副痛苦的樣子。
葉衛紅連忙繞到林琴兒身前，笑著說；「又在踢你了？」
林琴兒點點頭，說道：「是啊。」
葉衛紅伸手去放在林琴兒的肚皮上，過了一小會，果然裡面動了一下，不由得哈哈大笑。林琴兒順勢就半倚在在葉衛紅懷裡，說道：「衛紅，你看我現在腿腫的，都跟大象腿一樣，醜死了。」
葉衛紅輕輕在肚皮上撫摸著，笑著說：「多好看呢，琴兒，你不知道要做母親的女人是最美麗的嗎？」
這時門鈴響了，林琴兒坐正了，眼睛看著葉衛紅，說道：「你就是忙，這時候還有人找你。」
葉衛紅也不喜歡這時候有人來打攪自己，皺著眉頭去開了門，門外站著東山最偏遠的靖西鄉鄉長馬明，葉衛紅笑笑說：「是馬明啊，來來。」
馬明說道：「我聽說葉書記您學習回來了，我特意來看看您。」
葉衛紅將馬明迎進了客廳，林琴兒站了起來，說了聲來了，馬明慌忙說道：「嫂子，你趕緊坐下，跟我不用客氣。」
林琴兒捧著肚子，笑著說：「馬鄉長，你們談你們的，我去躺一下。」
葉衛紅就扶著林琴兒去了臥室，回來笑著問道：「馬明，什麼事？」
馬明笑笑說：「葉書記，這個……，你看我在靖西鄉已經干了快四年了。」
葉衛紅瞟了馬明一眼，他有點看不起這個馬明，他有點卑微的過分，靖西鄉的工作這兩年像一灣死水一樣，怎麼折騰也沒有起色，葉衛紅心中知道與馬明和現任的書記的工作能力有關，可是靖西鄉是一個偏遠窮困的鄉鎮，有能力的人都不肯去，也只好繼續使用他們。
葉衛紅知道這個馬明夜訪自己，肯定是有所圖的，便不痛不癢的說：「時間這麼快呀，是呀，馬明，你在下面已經干了四年了呀。」
馬明說：「葉書記，我已經在下面幹了這麼長時間，縣裡面是不是可以考慮讓我換個地方？」
葉衛紅明白了，臨近新年，似乎又到了幹部調整的時候了，縣裡面很多幹部很多幹部心思又開始活動了起來，這個馬明一定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這才找到了自己。
葉衛紅不想答應，馬明雖然沒有能力，可是他心中更沒有一個能夠代替馬明的人選，他笑著說道：「你在下面的工作不是開展的挺好的嗎？怎麼突然想到要動地方？」
馬明搓著雙手，他是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才來找葉衛紅的，妻子已經跟他攤牌，如果再不想辦法調上來，她就跟他離婚，再也不想過這種守活寡的日子。所以馬明也是被逼沒招才找到了葉衛紅。
「葉書記，是這樣，我家裡有些實際困難，你看能不能幫我調整一下？」馬明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他發現說出這句求人的話來真是十分的困難。
葉衛紅更加輕蔑起馬明來，一句話都說得不那麼理直氣壯，便笑著問道：「馬明啊，你究竟有什麼困難啊？幹工作大家都有困難，你這麼樣就向組織上提要求，組織上也不好解決。」
馬明臉紅了，說道：「我老婆說在靖西鄉，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一次，她非要我調上來，不然就跟我離婚。」
葉衛紅看著馬明，他看到馬明臉紅得像紅布一樣，知道這個人並沒有說假話，可是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解決，人事方面的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調動了馬明，就需要找個人來頂替馬明去做靖西鄉鄉長，而且也需要在縣裡這邊給馬明找個合適的位置，現在關鍵是縣裡面的位置已經滿了，並沒有空缺。最主要的問題是，葉衛紅知道自己就要到濱海市去工作了，他不想在這之前動幹部，每一次動幹部都是鬧的風風雨雨的，他可不想因此出問題影響自己的陞遷。
葉衛紅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馬明啊，我不是不想幫你，可是實在是今年不準備調整幹部，縣裡面也沒有合適的位置安排給你。」
馬明說道：「葉書記，我知道我這幾年工作沒做出什麼成績，可是我在下面已經熬了四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您就幫我考慮一下吧，我不想跟老婆離婚啊。」
葉衛紅越發覺得這馬明猥瑣可憐，男子漢大丈夫事業為重，怎麼就婆婆媽媽的連老婆都管不住。
葉衛紅心中厭煩，語氣嚴厲了起來，說道：「馬明，好了，我會考慮的，你先回去吧。」
馬明偷瞄了葉衛紅一眼，說道：「葉書記你真的會考慮嗎？」
葉衛紅敷衍的說道：「你煩不煩，我就是要調動你，也需要一些程序工作要做，你先回去吧，我有機會一定第一個考慮你。」
馬明這才站了起來，說道；「不好意思，打攪您了，我先回去。」
葉衛紅站起來把他送出了門外，馬明出了門口，還想再次確認一下，回頭想跟葉衛紅再說一句什麼的，可他看葉衛紅嚴厲的眼神看著他，頓時失去了再問的勇氣，低著頭離開了。
回到屋子裡的葉衛紅去了臥室，林琴兒正斜倚在床頭看書，他說道：「馬明這傢伙真是給我找麻煩。」
林琴兒在臥室已經把事情的經過挺清楚了，便笑著說：「馬明哲個人就是太老實的，人還是不錯的。你準備幫他嗎？」
葉衛紅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幫他幹什麼，這傢伙一點事也不懂，來找我辦事，就兩手空空的來了。」
林琴兒笑了，說道：「你不是說不收下屬送的禮嗎？還跟我約法三章，也不准我收，怎麼還嫌他沒帶禮物？」
葉衛紅是堅決不收別人的禮品的，尤其是這種調動工作之類所送的重禮，對於他來說錢財和美色遠沒有仕途順遂來得重要。他知道要想毀滅一個官員，只要在生活和錢財上找到漏洞就可以了，雖然自己有叔叔葉向保駕護航，可他還是很愛惜羽毛，不允許自己在這兩方面出問題。
葉衛紅說道：「我不收是我的事情，他不拿就是他的態度問題了，這個馬明真是個書獃子，求人辦事還有這麼求得？」
林琴兒笑著說：「你這算什麼理論啊？難道為了表現你的不收禮，非要人家送來了，你在拒收才舒服啊？」
葉衛紅笑了，說道：「起碼這表示他不尊重我。」
林琴兒笑著說：「別說你的歪理了，我想吃蘋果，你先去把客廳的蘋果拿一個我吃。」
葉衛紅走出了臥室，去茶几那拿蘋果，忽然發現茶几下有一個包，打開一看，裡面是兩瓶茅台酒和兩條好煙，他端著蘋果拎著包回了臥室，問林琴兒：「琴兒，白天還有誰來過了嗎？」
林琴兒搖搖頭，說道：「沒有人來過，你怎麼這麼問？」
葉衛紅冷笑了一聲，說道：「還真小瞧馬明瞭，他還真的帶禮物來了。」
林琴兒疑惑的說：「奇怪，我還沒注意到他帶東西進來。」
葉衛紅笑了，說道：「能把東西送到我們兩都沒察覺的地步，也算馬明有些進步。」
林琴兒問道：「那你準備拿這些東西怎麼辦？」
葉衛紅搖搖頭，說道：「還能怎麼辦？交給紀委吧。馬明就是送禮也送不到點上，這麼點東西送給誰還不是交給紀委。」葉衛紅雖然不收禮，可他也給自己用得到的人送禮，他明白送禮的基本原則。送禮最忌諱像馬明這種送法，通常送禮要麼送很重，一下子打動對方；要麼送很輕，只是表達一種情誼。只有這種看似還值點錢，實際遠達不到收禮人心理預期的東西最討厭，往往都會被人上交，反而成為人家表明自己廉政的一種方式。
林琴兒以前就跟馬明認識，知道他的為人，便笑著勸葉衛紅說：「算了，你不收就退還給他行了，何必難為他那。那個人不是沒辦法也不能出此下策，你要有能力留著去懲罰那種真正行賄的人吧。」
葉衛紅說道：「我瞧不起這種婆婆媽媽的男人，沒老婆不行了嗎？」
林琴兒是有獨守空房的經歷的，知道這種寂寞的痛苦，便說道：「其實這也就是人之常情，難道怕老婆就不好了嗎？」
葉衛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便笑了，說道：「那要看怎麼個怕法，沒他這樣的，老婆嚇唬他幾句就跑來找領導要求調動工作。你叫領導會怎麼看他？」
林琴兒說道：「行了，你知道他就是那種老實本分人，我倒覺得他挺可愛的，現在這麼真的幹部很少了，你能幫就幫幫人家，別在那盡說風涼話了。」
葉衛紅笑了，說道：「還是這種可憐人在女人面前有市場，看來你很同情他呀？」
林琴兒笑著說：「就當為了我們的孩子積點德吧，馬明這種人相信會知恩圖報的。」
葉衛紅說道：「好吧，馬明在下面確實也呆的時間夠長了，我想辦法幫幫他就是了，倒不是為了要他知恩圖報，我是叫你說的我的同情心也發作了。」
坐臥不寧的熬了一天，見薛冰那邊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谷濤急急忙忙就打電話給了周興：「周書記，薛冰那裡我照你說的已經安排好了。」
周興在電話那邊沉吟了一下，問道：「薛冰答應你了？」
谷濤說：「他說一定會成人之美。」
周興笑了，問道：「你是私下做了什麼安排了吧？」
谷濤說道：「是，周書記很瞭解我，我照你安排的我送了點東西給他，他收了。」
周興滿意地說道：「很好，我會在下次常委會上安排討論你的任命。」
放下電話，周興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好你個薛冰啊，我還以為你油鹽不進那，想不到你也是吃腥的貓。
周興心中很期望谷濤能夠買通薛冰，好讓他抓住薛冰的弱點，以後就能對薛冰對症下藥加以控制，那他就能找回自己對常委會的控制權。自從秦剛暴斃，周興失去了一條膀臂，他要推行的很多政策都需要跟王東達成某種妥協才行，現在能夠重新掌握常委會的控制權，這讓周興從心底裡感到由衷的高興。
周興打了電話給何峰，讓他準備好考察谷濤的資料，他想趁熱打鐵，在下次常委會上就討論關於財政局長的人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