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學員們的私下活動越來越多了,傍晚下課的時候,黨校的門外總是有車輛在等著。學員們經過一段時間的熟悉,之間已經有了一些友情,往往有時一個學員被邀請,便會叫上幾個較好的學員一起去。薛冰也被邀請過,可他去了一次,就不肯再去了。因為他在酒宴上只是敬陪末座的角色,坐在角落裡跟一些不認識的請客人應酬讓薛冰很不自在。薛冰自己在省城沒有這樣的朋友,所以下了每天的最後一節課,他就趕緊往宿舍走,想避開被邀請的尷尬。
今天薛冰跟往常一樣,下了課就趕緊走,剛出教室,卻聽到有人在不遠處叫了一聲:「薛書記。」
薛冰抬頭一看,卻原來是梁德,頓時有一種親切感,急忙快步走過去,笑著說:「你什麼時候到了齊州了?」
梁德笑笑說道:「我來齊州辦點事情,順便來看看你。怎麼樣,在黨校熬慘了吧?」
薛冰笑笑說道:「還好了,我們都是經歷過困難時期的人,這點苦還受得了。你這次來要呆多長時間?」
梁德說道:「要幾天,我需要在省裡辦些事情。走吧,我帶你進齊州城好好吃一頓。」
此時正好濱海市的幾個學員走出教室來,他們認識梁德,便過來打招呼。梁德十分高興,就邀請他們一起來。
一個姓王的學員說道:「對了,梁書記,我們這還有一個濱海的學員,叫上他一起去吧?」
梁德為人本來就好交朋友,聞言自然說道:「當然要叫上,我也想認識一下新的朋友。」
薛冰知道這個王學員所說的是葉衛紅,心裡彆扭了一下,他本來想跟梁德敘舊一下,不想邀請葉衛紅,可是梁德話已經出口,他就不好阻止了。並且前天向強來還專門在他們這些學員中強調了團結,薛冰就更沒有可能不邀請葉衛紅去了,索性大方一點,說道:「這個葉書記真是的,都下課這麼長時間了,還留在教室做什麼,我去叫他。」
薛冰轉身進了教室,找到葉衛紅,說道:「葉書記,我一個濱海的朋友來了,邀請我們濱海這些學員一塊熱鬧一下,一起去吧?」
葉衛紅沒想到薛冰會主動來邀請他,愣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這個聚會他不能拒絕,趕緊說道:「好的,謝謝薛書記肯邀請我。」
薛冰笑了,說道:「我還要謝謝葉書記肯賞光。」
薛冰又看到蘇杏兒正在收拾東西,順口邀請說:「蘇杏兒同學,你晚上有安排嗎?」
蘇杏兒搖搖頭說道:「我倒是沒安排,可你們濱海市學員的聚會,我一個外人去是不是不好?」
薛冰笑笑說道:「客氣什麼,你不嫌棄我們就一起來吧。」
葉衛紅也在一旁邀請,蘇杏兒就笑著說:「那我就跟你們一起去湊湊熱鬧。」
出了教室,薛冰介紹了蘇杏兒和葉衛紅。
蘇杏兒優雅的微笑著跟梁德握手,說道:「我可是就問梁書記的大名了。」
梁德聽介紹蘇杏兒是省財政廳的,笑著說道:「以後有機會還請多多關照啊,蘇處長。」
梁德跟葉衛紅握手的時候,笑著說道:「葉書記,你叔叔這一向身體好嗎?」
葉衛紅笑笑說道:「梁書記認識我叔叔?」
梁德笑笑說道:「我見過你叔叔幾次,葉副書記平易近人,一點大領導的架子都沒有。」
薛冰笑著看著著一團和氣的場面,心中暗自好笑,看來這官場上的人都是消息靈通人士,即使是從來沒見過面的人,談起話來彼此也是知根知底。
不多久一行人來到了齊州有名的鴻賓酒店,一進門就被清涼的冷氣包圍,很是舒爽,就有身著艷麗旗袍地服務員上前問:「幾位先生有訂座嗎?」
梁德笑著說:「我定了湘江廳。」
旗袍服務員就嫣然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幾位先生請隨我來。」
眾人就跟著往樓上走。等到了湘江廳,包廂的服務員接手招待,先前引路的服務員就下去了。
梁德到了主陪的位置坐下來,笑著說道:「請各位領導就座吧。」
客人都開始客套起來,梁德最後作了安排,蘇杏兒作為省廳的領導,又是在座的唯一女士,被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上。其他幾位市裡面的學員依次作了安排,薛冰級別最低,被安排到了一個在濱海被稱為瞅眼(意思是只能在一邊看著)的位置上。幸好梁德可能多少瞭解薛冰和葉衛紅之間的糾葛,倒是把他們二人有意無意的分割開來。
薛冰明白梁德這麼安排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這位置安排裡面充滿官場哲學。表面上看在座每個人都很客氣,被安排到一定的位置上之後都謙讓了別人。可是這些人都是明白自己的身份的,互相比較之後,他就知道今天他應該做什麼位置,除非有特別的理由,你如果不按照他們的身份作安排,那就代表你輕視他,看不起他,他就被你得罪了。所以雖然梁德今天跑來本意是想請薛冰的客,他卻不得不安排薛冰座了次要的位置,幸好是坐在了蘇杏兒的下首,薛冰反而心裡十分高興。
坐定之後,梁德問蘇杏兒:「蘇處長要喝什麼酒?」
蘇杏兒笑笑說道:「我一個女的,就不喝酒了吧?來點飲料就可以。」
梁德笑著說:「那哪裡能行?今天第一次跟蘇處長見面,給我個面子,一定要喝一點。」
蘇杏兒笑笑說道:「好吧,那就喝一點你們濱海葡萄酒廠出的干紅吧。」
梁德笑了,說道:「一聽就知道蘇處長是懂得喝酒的人,干紅養顏,對女人是好處的。」
梁德給蘇杏兒添上酒之後,又回頭問坐在二席的王學員喝什麼。
王學員笑著說道:「我跟蘇處長學習一下,也喝乾紅吧。」
梁德哈哈大笑,說道:「你不會也是為了養顏吧?一個大老爺們,喝那酸不拉幾的女人酒,太不夠意思了。今天這樣,在座的男人,有不能喝酒的說一聲,沒有的話,是我們濱海漢子就喝茅台。」
葉衛紅笑著說:「梁書記真是豪爽,我沒問題,就喝茅台。」
於是,梁德就開了茅台,給在座的男人們都到上了滿滿一杯。
菜很快就送了上來,梁德端起了酒杯,笑著說:「今天很高興跟各位領導聚到了一起,尤其是認識了蘇處長,我梁德在這裡首先敬各位領導一杯,我話拙,就先乾為敬了。」說完,端起酒杯一口就把杯中酒喝乾了。
薛冰跟梁德喝過很多次酒了,對梁德喝酒的作風自然是十分瞭解,見梁德喝乾了酒,便也端起杯子,笑著說:「來,梁書記既然干了,我們大家就也一起干了吧。」
蘇杏兒瞪了一眼薛冰,回頭笑著對梁德說:「梁書記,我可沒你這樣的酒量,我慢慢喝好嗎?」
梁德笑著說:「蘇處長,我們第一次見面,你總得給我點面子。」
蘇杏兒說道:「梁書記,男女有別,你照顧一下女士。」
梁德笑笑說道:「好,蘇處長可以慢慢喝。只是我們濱海的男同志們可就沒理由不喝乾了吧?」
薛冰迎合說道:「對,對,梁書記第一杯酒大家都喝了吧。」說完自己也是一口就把杯中酒喝乾了。
葉衛紅和其他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他們只好端起了酒杯,把杯中酒喝掉了。
梁德見一輪酒喝完,便笑著說:「好,來來吃菜。」開始領著吃了起來。
第二輪再要倒酒的時候,王學員首先就不肯讓梁德倒滿杯了,他臉已經變得有點紅了,陪笑著說道:「梁書記,你這一下一杯,我受不了,這一杯可是三兩三,你再給我來一下我就要流到桌子底下去了。」
薛冰知道這如果是要按照梁德的性子來,今天來的這些學員大多是要喝醉的,就勸梁德說道:「梁書記,你第一杯已經敬過了,後面是不是我們可以隨意些。我們現在的身份都是黨校的學員,喝醉了就不好了。」
梁德聞言笑笑,說道:「理解,好吧,這樣,我給你倒到中央,這可以了吧?」
王學員這才認頭,讓梁德到了杯子的一半。
一杯酒下肚,大家開始放開了些,酒桌的氣氛熱烈起來。梁德本身就是一個極能勸酒的人,不一會兒功夫,在座的就喝掉了三瓶茅台酒。
蘇杏兒也沒有倖免,她喝了四杯紅葡萄酒,白皙的臉上泛起了紅暈,益發讓人覺得嬌俏可人。
梁德對薛冰知根知底,薛冰自是沒辦法躲酒,每一杯梁德敬酒他都是首先干了,幾杯下來,他雖然有些酒量,臉也變得紅了起來。
葉衛紅自恃酒量,對梁德的勸酒來者不拒,他不瞭解梁德的酒量,認為撐死一斤了不得了,他怎麼知道梁德喝酒常常一斤只是打底,三兩斤都放不倒他。所以幾杯下來,葉衛紅就有些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