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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同學少年多不賤 第6章 文 / 雪在燒

    第6章

    薛冰若有所悟,說道:「看來人在仕途之上,也要注意心態的調整。」

    信得和尚點點頭,說道:「我看施主現在的狀態,應該是在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階段,對吧?」

    薛冰說道:「大師說的正是,不知我在這個階段應該怎麼做,才能脫離戒懼戒慎的狀態,達到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的狀態?」

    信得和尚笑了,說道:「這個我沒什麼可以指教施主的,這個需要施主自行去悟。」

    薛冰有些失望,但仍心有不甘的說道:「原來如此。不知大師可能指點我一下如何去悟?」

    信得和尚說道:「悟道的經過其實就是經歷和經驗的累積,不是有什麼捷徑可以去快速達到的。相信施主在仕途上歷練達到一定程度之後會找出途徑達到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的境界。」

    薛冰笑了,這老和尚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便問道:「大師,我聽說禪宗有頓悟之說,難道這頓悟不是一種捷徑嗎?」

    信得和尚搖搖頭,說道:「施主誤會頓悟的含義了。六祖壇經裡說的很明白頓悟是『迷聞經累劫,悟則剎那間』『一剎那間妄念俱滅』可見頓悟指人之思維經『累劫』後的突變或飛躍。」

    薛冰似懂非懂,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信得和尚說:「施主知道王陽明嗎?」

    薛冰點點頭,說道:「王陽明是一個中國歷史上一個文成武功的大家,中國有名的心學的創始人。」

    信得和尚說道:「王陽明的心學與我們佛家禪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薛冰是大體瞭解過王陽明的經歷的,王陽明本名王守仁,字伯安,因築室讀書於故鄉陽明洞,世稱陽明先生,是我國明代有名的哲學家、教育家、政治家和軍事家。這個人是曾國藩和蔣介石都極力推崇的人物,是在文學、哲學、軍事方面均有長才之人。他平定過明寧王朱宸濠的叛亂,創立了格物致知、知行合一的心學理論。而文學方面,更是一時之雄,「獨坐秋庭月色新,乾坤何處一閒人?高歌度與清風去,幽意自隨流水春」,是何等氣定神閒的意境啊;而「老夫今夜狂歌發,化作鈞天滿太清」,又是何等豪情萬丈的氣勢啊!

    信得和尚說道:「你既然知道王陽明,他的龍場頓悟想來也是知道的?」

    薛冰點點頭,說道:「我知道,龍場頓悟是王陽明先生心學的源頭。」

    所謂龍場頓悟,是在正德三年,王陽明因上疏觸犯太監劉瑾,在朝堂遭受廷杖。據記載,王陽明受的是去衣行杖,他可能是自明開朝以來,第一個受此重叱者。廷杖四十,既絕復甦。這次慘痛的奇辱,不僅給他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而且使其心靈遭受了深刻創傷。雖他終身對此絕口不提,但從文字中不難看出條條傷痕。如其有言:時時刻刻須是一棒一條痕,一摑一掌血,方能聽吾說話,句句得力。若茫茫蕩蕩度日,譬如一塊死肉,打也不知的痛癢,恐終不濟事。從這些詩句中,我們可看出這次痛辱留在王陽明心上的陰影。

    遭受此種「**枉道之恥」,對王陽明的頓悟影響深刻。廷杖後他被謫為貴州龍場驛丞,一去便是三個年頭。王陽明慘遭此禍,心境自是孤獨、寂寞、苦悶、悲慼。他由繁華、恬靜、文雅、舒適的京城,陡然漂落到偏僻、荒涼的龍場,舉目無親,衣食無著,不由得產生一種巨大的失落感,萬念俱灰。在此絕望之中,王陽明開始默記《五經》要旨,憑自己的理解去領悟孔孟之道,忖度程朱理學。這一改變,使他擺脫了世間凡俗,跳出了「以經解經」、「為經作注」的窠臼,發揮了獨立思考,探索到人生解脫之路。一夜,突然領悟「格物致知」的道理。這就是所謂「龍場頓悟」,此次頓悟,不僅是王陽明思想歷程的一個轉折點。而且是從宋朝以來的理學思想真正過渡到明代理學思想的交接處。創建完整的王學(也稱陽明學)及姚光學派(也稱陽明學派),提出「致良知」、「知行合一」等重要理論。

    關於王陽明的龍場頓悟,在《陽明年譜》裡這樣記載:

    因念:「聖人處此,更有道何?」(聖人在這樣的處境,會怎麼做那?)忽中夜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寤寐中若有人之者,不覺呼躍,從者皆驚。始知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

    由此可以看出,王陽明在龍場所頓悟的,既是從宋代程朱以來對「格物致知」的誤導中有所覺悟。從朱熹言,「格」外在事物以「求理」,卒無所得,以致放棄了做「聖人」的希望,但終於在萬分困頓之中,忽然徹悟,發現「理」原內在於自己的「內心」,不需要外求。

    信得說道:「那你不會以為王陽明的龍場頓悟來自一夜之間吧?」

    薛冰點點頭說道:「這是與王陽明之前的許多坎坷經歷、哲學思考及其理論思辯分不開的,是必然中的偶然。它與王陽明當時的處境和寂然心態有極大關係,只是在特定的時間、地點和條件下迸發出來而已。」

    信得說道:「所以悟是需要過程的。而且有時候只有經歷過這些過程,你才能體會到悟道的快樂。」

    薛冰說道:「我有些明白了。」

    信得說道:「王陽明的心學中有講到,天,沒有我的靈明,誰去仰它高?地,沒有我的靈明,誰去俯它深?鬼神,沒有我的靈明,誰去辨他吉凶災祥?天地鬼神萬物,離卻我的靈明,便沒有天地鬼神萬物了。我的靈明,離卻天地鬼神萬物,亦沒有我的靈明。天地鬼神千古見在,何沒了我的靈明,便具無了那?這裡面其實就是一個道理,世間萬物,無不在你心之中,當然世間如果沒有了物,你的心也無從認知。我想這句話會對你有所啟迪。」

    薛冰說:「大師還是在說,我要解脫自己的恐懼,必須從自身來悟。」

    信得說道:「當然,王陽明認為本然狀態的良知是無善惡、無美醜的。在現實中,由於為世事所累,自求許多憂苦,恐懼,自加迷棄,利祿纏身,使明鏡般的良知不能朗現,才出現了過與不及之善惡和美醜之分。他有幾句詩,說得更簡潔明白:山近月遠覺月小,便道此山大於月。若人有眼大如天,當見山高月更闊。」

    薛冰笑了,說道:「謝謝大師點化,想不到大師對陽明學說倒是很有研究。」

    信得笑笑說:「其實我們是一脈相承的,王陽明與佛門的淵源很深,是我們佛家入世的一位羅漢。」

    薛冰笑了,說道:「不知怎麼如此說?」

    信得笑著說:「古老相傳,王陽明是一位轉世的羅漢。據說王陽明先生有一次到金山寺去朝拜,覺得寺中的景物非常熟悉,一草一木似曾相識。信步瀏覽,走到一間關房之前,只見房門口貼了一張封條,左右觀看,好像曾經住過。王陽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請知客師父打開關房瞧個究竟,知客師父連忙道歉說:『對不起!這間關房是我們一位老祖師五十年前圓寂的地方,裡面供奉著他的全身舍利,他老人家遺囑交待不可以開啟,請您原諒,千萬開不得。』『既然房子設有門窗,那裡有永遠不能打開的道理?今天無論如何請您慈悲開下來看看!』由於王陽明一再請求,知客師父礙於情面無法違抗,只好萬分為難地打開房門,讓王陽明進去。昏黃的夕照裡,只見一位圓寂的老和尚容顏如生地端坐在蒲團上,王陽明一看,咦!怎麼和自己的容貌如此的相像?舉頭看去,牆上還有一首詩,寫道:五十年後王陽明,開門猶是閉門人;精靈閉後還歸復,始信禪門不壞身。所以王陽明的前生就是這位坐化的老和尚,昔日自閉門扉,今日還來自啟,為後世子孫留下一點證明。」

    薛冰笑了,心知這是牽強附會之說。這史有前例的,當年五代時有一名宰相叫杜光庭的,為了幫道教抗拒佛教,還曾經編撰了《老子化胡經》,說老子出函谷關之後,到了印度,轉世投胎做了釋迦摩尼,創立佛教。(杜撰一說,便是由此得來。)也有傳說我們的那位偉人,是一位轉世的今世佛,很多農家都在禮拜其畫像的。

    但由信得老和尚的話中,薛冰確實是有所感悟的。不論你對社會如何感知,你恐懼也好,高興也好,這些感受是你對社會的認知,你自己是主體,如果離開了自己這個本體,世間萬物對你來說也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所謂的恐懼,來源是你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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